随着拷问的进行,两族子弟不断地从邢恪口中得知关于千岳门谋划的情报,也让他们这些人既是心惊又是颇感头疼。
心惊的是千岳门的种种行迹,根本不像一个中等宗门,其所图竟然大得惊人。就比如这次,邢恪的行动也只是千岳门的一次初步实验,邢恪等人的行动说不上多么重要,但影响却是相当深远。
据邢恪所说,倘若这次能够成功培育出一只神体境界的魇兽,那么千岳门就会投入更大的力量专注这件事情。
要知道整个偌大的魂泉,神体强者的数量也就是百多位而已,当然这是因为有不少神体强者都去了元州的缘故,但也足以说明神体境界强者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而千岳门的谋划若是成功,大量的投入之下,就算仅仅只培育出十只……不,只需要四五只神体魇兽并且能够控制自如,那么千岳门的实力就能一飞冲天。
毕竟如今的千岳们也就只有一个门主是神体境界。
而头疼的则是,在得知了千岳门的谋划之后,众人也都隐隐地相信了邢恪“恰逢其会”说法,只是对千岳门的野心不敢苟同,也对自己等人遭受到这种无妄之灾而表示愤懑。
“哼,有想法是好的,但惹到我们两家就太蠢了,这事不拿出个交代来可没完!”严贺恶狠狠地说道,其他的两族子弟也表示赞同。
只是殷昱礼一直阴沉着脸,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而严峰似乎也有些想法,轻声问殷昱礼:“昱礼兄,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缘由,那这人怎么处理?”
这时候严家一位更家年轻的子弟跳了出来,愤声道:“当然是直接杀了算了,杀伤了我们这么多人,自然得让他以名相偿!”
这位是被巨猿魇兽扇晕过去的五人之一,只不过五人中他的运气和实力都要强些,被拍晕过去不久就被救醒了过来,但还是虚弱着。
而五人中还有三个仍在昏迷,看那架势是灵魂的损伤不小,只不过现在他们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等带回家族再行治疗。
所以他也是对这邢恪恨意颇深,毕竟他若是伤的再狠些,那整条修行路都可能有断绝之
危,并且灵魂损伤,人都可能会就此痴傻,那下场想想都令人愤恨。
殷家众人同样有损伤,虽比严家损失小些,但也有一人仍旧昏迷,其他的基本也是人人有伤。
所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有杀他的理由,就算杀了也是可以的。
但是,邢恪后面是一个势力,即使不是多么强大的势力,那也应该由家族决断。尤其是他们这次还是被害的一方,那么将邢恪交给家族,家族甚至就有了吞并千岳门的由头,显然如此做才是获益更大的选择。
所以,就这么草率的处置邢恪并不太妥当,然而这个异议此时却又不能由殷家人提出,否则有让两家生隙的可能,尽管只是小辈之间的间隙,那是百氏联盟要极力避免的事情。
可严家的人也不想拂了同宗面子,所以气氛一时之间竟有些凝固下来,还是严家的另一人劝道:“这样做确实不妥,邢恪是谋害我们的证人,理应带回家族处理。”
此言一出,立刻有不少人同意这才是顾全大局的表现。而先前叫嚣着要杀邢恪的也不是真不识大体,他更多的是对邢恪的恨意,此时众人给他台阶,他也就顺势下来:“那就听大家的。”
邢恪此时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之前他为了活命并且不受折磨,可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若是被带回殷严两家,他很大可能活下来,就算囚禁一生也是活着不是。
毕竟在家族的高层眼里,自己只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但也还有些利用价值。但眼前这群人对自己的恨意最深,是真的有可能杀死自己的,所幸,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殷昱礼此刻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似乎是不再困惑,对邢恪说道:“你也听见了,我们中基本上人人都想直接杀了你,但你还有点用处,就暂且留你一命。只不过倘若敢生出半点异心,你多一刻也活不了!”
“是,是。”邢恪忙不迭得到,他现在只求能保住命,再不敢奢求其他。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正欲转身离开的殷昱礼,却陡然回身,一掌拍在了邢恪脑门。而后者对此毫无防备,中掌之后立刻双眼呆滞,目无神光
,宛如痴傻一般。
众人都有些惊讶:“昱礼哥?”
就连严贺他们也有些意外:“昱礼兄,你这是干什么?”
殷昱礼没有回答,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将刚刚邢恪交代的东西问了一遍,邢恪的回答并无两样。随后他又问了另外几个问题,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众人也已经看明白了,殷昱礼这是施展了家族秘书中的迷魂秘法,让中招者陷入幻境,会对提问者知无不言,也是殷家人常用的刑讯手段。
严峰觉得殷昱礼的目的不止如此,于是轻声问了句:“昱礼兄这是担心这邢恪编谎话来诓我们?”
殷昱礼点点头:“不止,确认他有没有编谎话只是其一,而且这点也是不打紧的。只要回到家族,谅他也没本事隐瞒。我担心的是我们能不能安然回到家族。”
“什么!”众人大惊:“我们已经击杀了魇兽,迷阵也破了,难道还有危险?”
严峰这时候却是点了点头:“我们只是解除了邢恪和魇兽,以及困人迷阵的问题。”
殷昱礼接着道:“邢恪也说了,他们可不止一人。”
“可那些人不是……”有人说到一半止住了话语,他想说那些人不是去引开援军了吗?这些都是邢恪已经交代了的。但话一张口,他也意识到了,邢恪失败了,也将失败的讯息传回,那些人都是千岳门高层,真要杀回来还真不好说。
“先看看能否联系上家族。”殷昱礼命令道。
“联系……哦。”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阵法隔绝了他们的通讯,而巨猿魇兽为阵眼,但现在巨猿魇兽已死,大阵应该已经破了。
但实验了一番,众人都摇了摇头:“不行,隔绝通讯的力量还在……我们算是已经破了阵眼,整个阵法还在运转,需要彻底破除,不过这就简单多了。”
殷昱礼点头:“嗯,那这件事情先不急,我们得把事情都理清楚了。”
殷沐然有些疑惑:“还有什么好理的,邢恪不是已经交代过了,而且你也迷魂验证了真假。”
“真是这么简单的话,那我就不必施展秘术了。”
按理说邢恪与殷昱礼
算是同一境界,被迷魂者与施术人的灵魂没有大差距,这秘术是很容易反噬施术者的。
所以殷昱礼是先让邢恪放松戒备,然后偷袭其灵魂,并使其重创才一举成功,而且这还是建立在邢恪的灵魂力量都已经消耗殆尽的前提之上,并且即使如此,殷昱礼其实还是冒险了。
而现在看来,殷昱礼竟然另有想法?
“迷魂秘术没有问题,邢恪交代的也都是他所知道的真的,只不过还有些疑点……”
有人注意到了殷昱礼话中的话:“你是说邢恪也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没错。”
从对邢恪的审问中,众人已经知道了邢恪的地位——他是这次千岳门控制魇兽的关键之人,但这个能力是由于修习了千岳宗一种代价极大的特殊法门,并且还需要辅以一种药血才能练成。
而想要修成秘术,就需要用这种特殊药血替换掉体内所有血液。所以邢恪的血液对魇兽这种生物有很大的吸引力,再配合奇特秘术才能做到控制魇兽的。
但话说回来,邢恪的作用也就止于此,宗门长老更大的谋划他是一概不知的。并且千岳门修炼这种法门的弟子并不在少数,邢恪只是其中的佼佼者才被派出来的。
“千岳门的秘法诡异,换人血液,再以血液喂养妖兽之类的,然而他们被换过的血液中含有各自独特的烙印,吸食了这种血液的妖兽、魇兽便都会受血液者的节制,偏偏它们对这种血液还都趋之若鹜……”
“这种法门实在是古怪,诡异,闻所未闻!”这是所有人共同的观点。
殷昱礼分析着:“此为其一,千岳门仅凭此术就不该默默无闻,或许他们是害怕泄露引来围剿或觊觎,但只要他们在使用,就不该没有一点风声……”
有人提出疑问:“邢恪不是说千岳门也是刚刚得到催化魇兽的法门,或许他们只是借此驯化普通妖兽,所以声明不显?”
“……”殷昱礼顿了一下,然后道:“我也只是说有这种可能,而且这只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就是千岳门其他人对此事的态度。邢恪已经将失败的消息传出,那些千岳
门的长老是会逃之夭夭还是回过头来对付我们?”
众人闻言沉默,千岳门本身只是个中等宗门,门内的神体境界只有宗主一人,神元多些,但最多也就几十个就顶天了。而其他去引走殷严两家援兵的人都是一些门内长老和精英弟子,一二十个都是神元,他们这两支小队可承受不起这种冲击。
“这……他们去引开了我们两家的家族援兵,应该没那么容易脱身吧。或许他们其实寄希望于这只巨猿魇兽突破神体,再将我们家族的人都一网打尽?”
神体境界的魇兽,确实有将一众神元打包带走的能力。
“这也算是个说法吧。”殷昱礼笑了笑:“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之前说过的,他千岳门,凭什么敢动我们?”
众人一惊,立刻意识到了其中关键。
殷昱礼厉声道:“他邢恪年轻气盛,对我们两家的年轻子弟可能不是很服气。但他后面的那些长老也不识大体?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同时动我们两家!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动了我们会引发什么后果?”
然后严峰幽幽地道:“所以你觉得他们或许是故意如此的,这是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