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队伍来到竹林深处,陆文与何甲继续深入,直到看不见人才停住。
陆文将背后的包裹取下,伸手从包裹之中摸出两节细长的铁杵,铁杵约莫小指头粗细,表面坑坑洼洼并不精致,两根铁杵都是一头弯曲,一头笔直,在笔直那头的末端有一个卡扣。
陆文十分的熟练的将两节铁杵卡扣卡死,然后从包裹里面翻出一个铁质的栓柱,栓柱的一端被打成半指长的铁片。陆文随手将栓柱塞进铁杵中间,然后又从包裹之中摸出一截约莫两尺长的线缆,表面乌黑,十分粗糙,线缆两头都有一颗漆黑的珠子。
他将珠子塞进铁杵两头的卡槽内,然后转动铁杵卡扣中的铁栓,只见每旋转一圈,这铁杵就张合开来。
原本松松垮垮的线缆顿时紧绷起来,当铁栓扭动至‘咔哒’一声的时候,陆文将铁栓取下放入包裹中,只见此时陆文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两尺半见长的小小弦锯,这就是陆文工作用的工具。
别看这把小巧弦锯不起眼,而且看起来表面坑坑洼洼,乌漆墨黑毫不起眼的样子。单是造价就高达一两银子。
需要陆家工坊的匠人打磨一个月才能制作出来。
在这个一文钱就能买张粗粮大饼管吃一着,陆文将弦锯把手挂在腰间的腰带上和柴刀靠在一起。
一旁何甲点点头,他早早的就将一圈石头垒在紫斑竹周围,此时已经收集了半人高的枯竹枝条堆在一旁。
两人合力将枯竹枝堆在紫斑竹下面,不多时就在紫斑竹底部堆起了一个半米高如伞盖的柴堆。
陆文抓起一把枯竹叶放在枯竹枝条下,然后从怀中掏出火石,随着‘锵锵’几声,一缕青烟燃起,一捧小火苗出现在枯叶之上
“呼呼~”陆文朝着这蓬火苗小心的吹了两下,小火苗迅速攀升成为一个火团,径直的点燃了枯竹枝条,随后陆文也退了出去,站在何甲身旁,两人守着这堆火,时不时的往里面填些枯竹。
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到啪啦的一声响
,只见这紫斑竹在火势之中径直的朝着地面的方向倒去。
“成了!”何甲顿时大喜过望,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一旁的陆文脸上也挂着汗水,看着倒塌的紫色斑竹他的脸上也露出喜色。
这紫斑竹的坚韧程度远超同等的竹子,想用寻常的柴刀劈断不仅需要道。
“运气好。”陆文笑着说道。
“今着从兜里摸出了一封信。
“没问题!”陆文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会识字读书在这伐竹队中是出了名的,除了陆文,这伐竹队还认字的就剩下那刘管事了,但是没有几个人会去找刘管事读信写信,所以陆文便被动的接下来这个活计。
根据前身的残破记忆,前身对这件事还是挺反感的。一句话概括之,就是秀才看不起泥腿子。前身自觉认识几个字就高人一等,读信写信这种事都需要别人好生求着才行。
不过陆文没有这些臭毛病。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瞧不起谁呢。
况且,帮人读信写信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直接的回报,但是影响确实长远的,最起码在这队伍之中人人都对陆文很是敬重,几乎没有人愿意交恶陆文,毕竟谁平时还没个读信写信的时候呢。
而且陆文也是乐在其中。
陆文对这个世界缺乏了解,而这些书信对于陆文来说能够极大的帮助他丰富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记得你家兄弟是在渝州军里当差的吧,上次来信时都已经是伍长了,没准这次升什长了呢。”陆文笑呵呵的说道。
渝州,荆州,益州三州之地的军民事物尽归陆家管辖,这也是别人给陆家丢一顶‘南岭县官’的原因。
在陆家有不少佃农都会去参军,陆家也不会阻止,毕竟无论是佃户还是士卒都在陆家管辖之下,无非就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那个混小子,当个伍长就到头了。”车夫虽然笑骂着,但是眼神里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陆文笑呵呵的拆开
信封,将信纸打开,看了约莫十几息,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
“咋样,这小子说了啥?”车夫顿时紧张起来。
陆文看着信封,将一番用语在心中斟酌了半道:“信里说你弟兄断了一条胳膊,不能留在军队了,过些日子就随车队回来。”
闻言,车夫顿时愣在了原地,。
“节哀。”陆文淡淡的说道,同时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递给了车夫。
“没事,打仗哪有不受伤的,人在还就好,人还在就好。”车夫缓过神来,从陆文手中怔怔的接过信封,嘀咕了几句之后就抬头朝着陆文说道,“多谢陆文小哥了。”
陆文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这中年汉子脚步沉重的沿着小路往回走。
他一年来给人看过不知道多少封信,其中这种情况也遇到很多次了,起先还有些感同身受久久无法自拔,毕竟他是从一个生死似乎隔着很远的所谓文明社会而来的。但是次数多了以后,陆文也就释然了,同时也明白,这是一个生死贴的很近的世界,你把生看的太重,死就越早找上门来。
当目送着这驾车的马夫消失在林间小道尽头,陆文深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有些沉默的何甲。
他拍了一下何甲的肩膀,脸上挤出一道笑容,笑道:“快上车。”
随后两人麻利的爬上了马车。
“坐稳扶好!”陆文坐在排车前,手握缰绳。何甲下意识的握住了身侧的排车挡板。然后就看到陆文手中马缰绳一扬,重重的拍在马屁股上,这匹枣红马吃痛,嘶鸣一声,马蹄扬起,在这条小竹道上策马奔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