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潘容隽一起吃饭之后,在那家印度餐厅巧遇林充儿,偷听到对方跟满堂春的经理含含糊糊的一番对话,让崔海娜和高似道都产生了好奇心,想弄清楚这个曾经站在涵国女子偶像顶点之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把自己的父亲送来疗养院。
以涵国的年龄算,1990年出身的林充儿也只有三十岁,哪怕是个“老来女”,她的父亲也就顶多六十来岁的样子,而正常情况下应该才五十刚出头才对,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需要去住养老院?就算是出了事故或者得了大病,那也应该是送去正规医院,或者请护工在家里照顾才对。
今天再一次来到世界塔,前台的小姐依然是昨天的那位,因为已经认识他们了,只是进行了登记就把他们放了进去。这一次他们两人带着明显的目的性,一边继续拍摄视频素材,一边寻找看上去比较年轻的男性客户。
实际上目标也算是初老的老年人了,这里的年轻只是相对于其他人来说的,放眼望去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虽然各个穿着考究打扮时髦,却依然遮掩不住身上那股行将就木的沉沉暮气,
“怎么找都找不到特征符合的人,而且我特意数过人,将二十个人全都确认了一遍,应该没有漏过任何人才对。”这家养老院是一人一个房间,门牌号只有一到二十,所以应该也只有二十个“住户”才对,高似道这次一一都确认过了,却没有哪一个像是林充儿父亲的。他都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听错了,其实她说的是爷爷而不是爸爸,韩语里这两个词的发音还是比较像的。
“oppa,我们探访过的只有一部分区域而已,这里还有我们没法踏足的区域,说不定充儿欧尼的父亲就在那里面。”崔海娜平时佛性的很,但涉及到她唯一喜爱的女艺人,忽然变得执着起来,“咱们溜进去看看?”
“别乱来,一个不好被人家抓住了,我们可就说不清了。”如果只是单纯出于好奇,高似道觉得还是不要乱来微妙,他们是潘容隽介绍过来拍摄视频的,一旦出了问题要让好心帮忙的潘医生怎么做人?
崔海娜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偷偷溜进人家不开放的区域,很容易被当成商业间谍或者小偷,到时候他们俩的前途可就全毁了。为了满足好奇心,完全不知道去冒这个风险,哪怕这件事让她疑窦丛生,衡量了一番之后还是选择了听高似道的话,“那好吧,我们快点拍摄完今天的素材,早点回去了。”
高似道举着手持云台,跟在崔海娜的身后进行拍摄,旁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只见一个老太太坐在轮椅上不停地扑腾,嘴里还叽里咕噜地不断地叫嚷着,可她身后的护工却全然不管,只是推着她离开了休闲区域,往前方的走廊尽头走去。
高似道装作拍摄崔海娜的样子,利用手里的相机将镜头拉近,看到昨天他们没能进去的那道大门口守卫忽然拿出对讲机说了些什么,然后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作医生打扮的男人走了出来,从护工的手里接过轮椅的把手,将老太太推到里面去了。
通过镜头里的画面,高似道注意到那扇门上其实有个刷卡进入的电子锁,只是那个守卫一直站在门口,将电子锁给挡住了而已。防卫工作做得这么严实,实在不像是一家普通养老院该有的风格,就算里面有什么值钱的设备,也不该这么严防死守才对。
崔海娜跟高似道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她立马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到了老年人们玩乐的休闲大厅,跟一个老头子搭起了话,“大爷,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那个奶奶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犯病了呗,这个年纪得阿尔兹海默症的比比皆是,一旦发作都是那样,医生们是推她进加护病房去打针了。”这老大爷面无表情,依旧观察着门球场上小球的布局,仿佛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原来是这样啊。”崔海娜点点头,她们家没有阿尔兹海默症的家族遗传病史,但是她大邱老家的邻居奶奶,就是得了这个病去世的,生前因为这个病给家里人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本人也没少受折磨,“这里还有加护病房的吗,怎么没听说过?”
“没听过正常,这里的人说是什么会员介绍制度,没有两个以上的担保人还不给你住进那里,真是无聊的骗钱手段。”老大爷似乎对这种房的存在很不感冒,他们每个人都是花了大价钱进来享受的,如果要提高费用直接说就好了,完全没必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毕竟他们都是一群快死的人了,哪儿还在意牌面和排场。
“那大爷您进去过吗?”崔海娜的眼睛一亮,似乎终于找到知晓内情的人了。
“当然没去过了,因为根本就没必要啊,你看我这身子骨,没事儿跑进加护病房干什么去?”拄着门球球杆当拐杖用的老大爷忽然撒手了,啪啪地拍了胸口两下,证明自己的身子骨还很硬朗。
旁边的高似道看得眼皮直跳,生怕这老头把他自己给拍成内伤。
告别了这个老大爷,高似道去了值班经理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两声之后走了进去,“沈经理,我刚才看到贵机构还有房,需要我们去拍摄一点素材作为亮点进行宣传么?”他已经完美代入了角色,说这些鬼话一点都不带露怯的。
“不需要的,我们公司的区域是专门为极少数尊贵的客人服务的,通过你们的宣传渠道找过来的显然不在其列,所以就不用麻烦了。”值班经理的权利并不大,很多事情跟他讲完全不会有结果,因为他们也只是按照别人的只是来做些简单的工作。
“那就不打扰了,我们今天的素材拍摄得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了。”高似道笑着点点头,一点都不留恋地走了出来,转头来到崔海娜的身边,小声地复述了刚才的那段对话,“他们越是这样,我觉得问题越不会小。”
“就算知道了这一点又怎么样,我们到头来还是进不去啊。”刚才那个老太太的状态必然有问题,但门口的守卫寸步不离岗位,就连去洗手间也是先通过无线电叫来替补再离开,崔海娜一想到那光景就有点气馁。
“未必。”高似道说完指了指头顶,“想进去其实也不难。”
“oppa是说我们先去上一层楼,然后凿洞下去吗?”崔海娜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你这里没问题吧,我说的是利用上面的管道进去,谁让你凿开楼层了,这里可是世界塔,你准备用什么凿啊?”高似道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想问崔海娜是不是这里瓦特了,这是现实生活,不是在玩《彩虹六号》,选个热切直接往强化板上一怼就能把地板破开。
“管道怎么进去?”崔海娜蒙圈了,她在美剧里看过类似的场景,可那些都是搞笑作品,真正的通风管道里别说进个大活人了,就算爬只老鼠进去动静也大到不得了,到时候一路“咚咚咚”地响,算个毛线的潜入。
“这是养老院不错,但它挂的牌子是疗养机构,建造之初完全是以医院的规格来进行建设的,而医院因为功能比较特殊,天花板也和普通的建筑不同。”医院的各种管道很多,比如输送氧气的管道,负压吸唾器的管道,都是从天花板上走然后埋进墙里的。这些东西对结构强度有要求,所以会建得特别结实。
医疗用的设备几乎时时刻刻都要用,一旦发生故障要能立刻排除,所以医院的天花板会预留很多的维修专用入口,架起梯子就能登上去。高似道拉着崔海娜来到无障碍卫生间,把门反锁起来,然后踩着手扶架顺利地顶开天花板上的强化板进入了维修通道。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让身轻体柔的崔海娜去做,奈何她是个十足的路痴,上去之后面对众多相似的管道,非迷路了不可。高似道只能自己上,隔着袜子踩在钢铁架子上的感觉很不好受,太硌人了。好在这卫生间距离区域不远,他找对方向后很快就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那边的上方。
崔海娜拿着高似道的鞋子,紧张地站在原地仰头看向黑黢黢的洞口,心里不断祈祷他不要出事。她觉得自己这次太任性了,就算这家养老院有问题又如何,跟她们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若不是她一再坚持,那家伙肯定不会这么拼命。
另一边的高似道通过下面的声音,找到了那个老太太此时所在的房间,她还在叫嚷着,只是声音明显不像刚才那样中气十足了,过了一会儿之后居然完全平息了下去。高似道趴在天花板上,只能通过一条细小的缝隙往下看,看得并不是很真切,但大致能看得出一个医生打扮的男人正在用针管从一个小瓶子里抽取药液,准备给这老太太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