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积雪覆盖的院子里一草一木都被冷透了,气氛确实热闹,时不时有一阵阵欢快的大笑声传进屋来,虞昭是初次孕育,小心翼翼不敢放下警惕信,得时刻顾忌着身子别出意外,所以就不能出去到那雪地中去同众人一起共享欢乐。
成日待在温室里当真无聊得很,虞昭又被那些笑声撩得心痒痒,不能出去,过过眼瘾也不错,于是只得吩咐宫人们在窗边置了一个暖炉,又命人搬了个躺椅,过去那旁边挨着暖暖炉火坐着,面带微笑撑着手往外头瞧着。
今日国学台太傅还乡,楚子宜没有课上便得了空,楚子凯立刻着人将他接来朝晖宫玩了,孩童的玩性本就大,楚子宜又遇见个与他志同道合的藕花丫头,冻人手脚的寒气也敌不过他二人那难以被冻结住的玩心,一大一小在那雪地里疯跳了一下午都不见有收心的意思。
平日里循规蹈矩的宫人们也被他二人鼓捣着,不得不陪裹成个圆滚滚棉球到那雪地里陪他们打雪仗堆雪人,没规没矩不分主仆的一番闹腾,倒让宫人们放下负担撒开了欢儿,快欢声笑语不曾停过,这样的场景太过美好,看得虞昭满足得发痴。
思绪间,忽那宫门吱呀一声来了,虞昭的注意力被引开,偏着脑袋瞧往那边过去,原推门进来的是卓姚,除她之外,跟着进来的,还有她领着那一众丫头内侍。
一行人手上搬了好些箱子,进来后就把东西放在了廊下,又转身脚步匆匆出去了,回来时,她们手上又拿上了许多布料器具,如此来回几趟,搬进来的东西,竟将那回廊都堆满了。
这样多的东西与依规制来的节礼不符合啊,虞昭心下不由疑惑,虚了虚眼睛仔细查看,看清那箱子上的封条上画着的,好似是南荣府的族徽,便知那是自己阿祖祖母送来的东西,心中顿时激动起来,连忙滑下了椅子穿想到外头去查看。
等不及一般,虞昭还穿着鞋,嘴上就急切朝外头问道:
“姑姑,是叶城来的东西吗?可有阿祖和祖母的书信带来给我?”
卓姚闻声,在外朗声答道:“是的娘娘,外头还有好些叶城王府送来的东西呢,奴婢还未清点完,书信这般重要的东西,应是陛下收着的,他即刻就来了……”
话音才落,果然,外头御驾亲临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继而就传来一行人对楚子凯行礼问安的声音。
虞昭闹着要出去,可外头不似屋中暖和,茉香怕她冷着,正给她拿斗篷,奈何虞昭思亲心切,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看了,自己躬身,囫囵套上鞋帮子,斗篷顾不得披了,哒哒哒迈开步子小跑着往外去,任凭茉香再后头如何焦急地唤,她都没心思去理。
“陛下,可有书信带——”
满怀欣喜冲至门口,将那门帘子一掀,虞昭才刚觉着外头的寒冷气息扑到面上一瞬,下一秒,整个人就忽觉得悬空了,再一看,自己已经被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楚子凯稳稳捞在怀里抱着了,此刻又被他带着往屋子里去。
“又不会有人跟你抢,急成这样个馋猫样,”
认真论起来,此时怀中抱着的,是两个心头宝,楚子凯心中欢欣无比,一点都不觉得重,眉目也带着愉悦笑,边走边低头蹭了蹭虞昭的脸,带着她坐下后,复抬手轻抚了下她额上那个看起来俏皮可爱的鹅绒抹额,继续问道:
“朕的小老太婆,今晨起来吃了多少饭啊?可还合得上口味?待会儿还有上好的柚子柑橘送过来,昭昭的肚子,可还腾地出点地儿来?”
俏皮亲昵话着实惹人发笑,众宫人暗里忍不住依着楚子凯那话,仔细打量了一番被他抱在怀里的虞昭,是因卓姚老是念叨着孕中不能受一点寒,所以指挥着众宫人们把虞昭浑身上下都装点得富贵严实,就连她的额心,都没被放过。
不顾虞昭的不情愿,卓姚谨慎至极,硬要给她套上一个绒毛抹额说给头顶的穴道保暖,那抹额中心是以金花镶宝贴额,从上坠下一颗红暖玉,款式没能褪掉老成,看着却又莫名觉得俏皮,这扮相一出,若不看虞昭那张容颜姣好的脸,她还当真合上了楚子凯话中小老太婆的称呼。
小丫头们的窃笑一声声落进虞昭的耳朵里,让她觉得羞恼得很,眼神不好气的睨着楚子凯,茉香瞧着情况反应迅速,连忙挥着手赶了屋子里的奴才们出去,自己也找了个由头溜得迅速,转身还帮里头二人带上了门,给虞昭楚子凯腾出了块清净地打情骂俏。
“没规没矩!”没了人在身旁,虞昭不用再顾忌给他留面子,睚眦必报,双手抬起掐上楚子凯的脸,将他那双神采奕奕的星目旁边的皮肉上挤出许多褶皱,反嘲道:
“这下,你才成了个小老头子了!”
“这么爱报仇,好小气啊昭昭……”
楚子凯实则被捉弄得十分开心,却故做担忧状,忧道:“以后咱们孩子若随了你的性子,成日里数小话生闷气可怎么是好啊?”
虞昭倔着答道:“陛下若觉得难将养,我……”
“你自回叶城去?”
不等虞昭的话说完,楚子凯抢先接完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乐意瞧她神情微怒,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庞,连忙哄道:
“昭昭拐来拐去,就只会这招儿,偏生你这一招儿,就是能制得住你夫君,一听你说要回娘家的话,为夫当真就害怕了,即刻就与你认错了,昭昭最大度了,不与为夫计较了好不好?”
偏生楚子凯丢弃脸皮撒娇买痴这招儿也总能制得住虞昭,那张嘴里头说出来的腻歪话,总能把她听得心里甜滋滋的,便拿不出脾气与他置气算账了,堪堪只予了他一个轻轻的脑瓜崩吃,便不计较了,摊手问起正事:
“阿祖祖母的信呢?陛下可给我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