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包心思的感受十分窘迫,要知虞昭从来都是只愿做个嘴硬的鸭子,不被捉到锅里不松口,还是不为所动。
楚子凯对她了解得透彻,揣着十分的耐心,表面佯装放弃,实则继续引导着。“是我误会昭昭了,想来我昭昭不会是那般小气的,你回来替我打理后宫,其实想打听她们的底细本也是你的本职,如今不想理会也可,此后不必劳累你做什么,只管安心陪着朕就是。”
为打理后宫而探底,何等顺理成章的一个理由啊,虞昭虽知楚子凯这是欲情故纵,可也知过了这村没了这店,纠结得不行,嘴微微张了张,又闭上了。
楚子凯就拥着她,忍住笑默默等待着。
“算了,我勉为其难替你管管,那个穿粉衣裳的……”一腔志气终究还是没能敌过好奇,虞昭终于耐不住,撕下脸皮弱弱开口了。“长得十分清秀,戴莲花冠配彩蝶穿花金钗的姑娘是谁?”
小鱼上了勾,楚子凯嘴角忍不住微扬,正准备回答,张口之后愣住一瞬,反问道:“谁?”
虞昭窘红了脸,又重复:“穿粉衣裳的,笑起来右边脸颊又酒窝,戴莲花冠配彩蝶穿花金钗的!”
楚子凯皱眉仔细回想着,这才发现方才心思只在虞昭一人身上呢,并没太注意还有这一号人。“想不起来,昭昭说仔细些。”
明面做出这等小气飞酸的行为,让虞昭觉得真的好丢面子,脸又忍不住泛霞了,却还是低声继续道:“就是丹凤眼上挑,画着柳叶眉,眉梢处有颗朱砂痣的那个。”
“哪个?”都说得这般详细了,楚子凯却还是一头雾水,忽惊觉自己恐怕夸下了海口,要说后宫这些个人,确实没几个是他认真看过的,此事怕是也帮不了虞昭什么了,作弄她的心思却不减,有些为难道:“或许是刘太妃前些日子张罗进来的那批秀女,我不太认识,换一个吧,我看能不能想起来。”
下了这样大的决心,什么都没问到,虞昭微气,腆着脸继续问:“那,那个穿紫衣裳,梳堕马髻,鬓边别着海棠花,长了双好看的桃花眼的姑娘又是谁?”
又迟迟没得到楚子凯的回答,虞昭也不敢去看他,只听他笑得无比欢快,笑过之后惊讶道:“以前我可真是眼皮子浅了,怎从未发觉昭昭有这样的本事?”
再次被嘲笑了,虞昭不开心,美目带怨睨他一眼。
这眼神看得楚子凯心里软软,连忙俯首蹭了蹭她气鼓鼓的脸,被她躲开,不禁笑得更厉害,随后不解道:“昭昭教教我,你到底是如何在那么短时间里,将那么些人观察得这样仔细的,她们再不济,也是与我打过两回照面的吧,我都不曾记得这般清楚。”
虞昭侧头看他,见他确实不是撒谎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今日自己扯脸皮之举算白让他笑话了,不过发觉楚子凯这些年来确实不曾对其他女人上过心,心头好受一些,也觉自己方才酸溜溜的举止好不幼稚,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问了?”她消停了,楚子凯还觉得不够过瘾呢,见虞昭收了架势,主动去招惹。“昭昭多说几个来听听,兴许我就想起来了呢,那么多美人,总有几个绝色的让我记得到眉目的吧?”
听得出来这是调侃,虞昭不依,侧头躲他,不愿理他这故意来砸醋坛子的举动。楚子凯见挑拨不动,心下思索又换了个法子,胡编乱造继续挑衅。“比如……让我想想,比如,汪学士的女儿汪芳仪,其面容……有就些像……”
凭口撒谎着实有些难人,楚子凯飞速思量想着,想到个替罪羊,拍手脱口而出:“像文罗!”
“你胡说!”虞昭向来聪慧,却总是躲不过楚子凯套路,这回依然如此,听了这莫须有的谎话,语气十分笃定倔强,与他辩驳:“方才在场的宫妃们,根本没有一个长得像文罗的!”
话一出口,换来了楚子凯的朗声大笑做回应,其中缘由,虞昭愣了好一会儿,自己反应过来了,连忙羞怯捂脸。
这样一来,岂不是承认了,就那么一会儿功夫,虞昭暗中把那么些女子的形象特征都看了个遍,还烂熟于心。这属实是在意得过头了,以至于比楚子凯这个后宫拥有者还清楚谁长什么样,谁穿什么衣,谁带着哪样首饰,太可笑了。
“昭昭厉害啊厉害!”楚子凯终于调笑过瘾了,拍手响亮称赞,拿开虞昭遮羞的手,凑近对上了她那双水光盈盈的剪水眼。“你这眼睛除了天下第一好看之外,不曾想还是天下第一记性好的。也好也好,以后大小场合,可要替你夫君打着掩护,提醒一下谁是谁,不若那些朝臣问起自家女儿,我连指都指不对,可不是让你惹了他们的记恨。”
“是你记不住,她们凭什么记恨我?”虞昭羞意未缓过来,眼神飘忽胡乱躲着楚子凯的视线:“她们若有本事惹得你要去看她们,我也不会把你眼珠子挖下来,所以你那眼珠子落不到她们身上,是你自己不愿,怎么算也赖不到我头上。”
“谁说的,就赖你,所以我要替她们问罪!”楚子凯缓缓低头,与虞昭鼻息相措,声音蓦然变得柔和了:
“谁让我的昭昭要这样好,成日霸着我的心,占着我的眼,让我如何都余不出心思去给她们,也自然余不出目光去看她们,最终连认都不认识了。”
语气一转,楚子凯恍然大悟般:“保不定朕不知不觉还做了她们闺怨诗歌里的无情帝王,今后还会被后人拿来批判为君者都是冷心冷血的典范,殊不知这满腔爱意心血只付诸给你一个小家伙了,害得我这苦,昭昭自己论,该当何罪?”
这罪名虞昭担得爽快,心中也微甜,于是双手一环上,再缓缓将双唇迎上,敢作敢当勇敢受了楚子凯给的那些满带温柔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