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华的大街上,一男子拼命往前飞奔,车文德空手在其后追赶。男子面色仓皇,慌不择路,迎头撞上一辆板车,车上的蔬菜水果滚落一地,惹得商贩破口大骂,男子顾不上商贩的大骂,也来不及查看身上的伤势,起身拔腿就跑。
“别跑!给我站住!”车文德清脆悦耳的声音自男子身后响起。
男子回头一看,见那青衣直身的瓜皮小帽还在奋力急追,眼看着就要追上来,吓得男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你还给我跑!”车文德停下脚步,眼睛快速瞅了瞅两边的铺子,抄起近手边的一把凳子奋力往前一掷,凳身稳稳地砸在男子的背部。男子踉跄一下朝前扑倒,车文德瞅准时机,充分发挥自己跑步的优势,在男子还未来得及起身的时候,干脆利落地反剪了他的胳膊。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车文德每说一遍,便拍一下男子的后脑勺。
“老爷,快别打了。”男子哭丧着脸,喘着粗气央求道。
“还跑吗?”车文德喝道,“竟然让小爷我追着你跑了两条街!你还挺有些能耐哈!”
“起来!”车文德拧住男子的胳膊,硬是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男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嘴里嘀咕着,“这么小的身板,没想到竟然这么能跑,我今天栽到你手里,也是倒了大霉。”
车文德装作没有听见男子的抱怨,压着他就往前走,刚走几步,就看到追上来的陆廷一,她道:“大哥,你这体质有待提升啊,以后跟小妹一块办公,可不能总拖后腿呀。”
一旁被擒的男子倏地瞪大双眼,他竟然败给了一个瘦不拉几的娘们儿?真是晦气。
陆廷一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喘着粗气道:“德爷,你那可是飞毛腿,我就是练上一年半载也赶不上你啊。”
车文德被他夸得心里美滋滋的,她把男子往陆廷一身上一推,双手一背,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德爷,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吧?”陆廷一走在车文德一侧,笑着问道。
车文德嘻嘻一笑,立马又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来,陆廷一无奈,从怀中掏出一块饼递给她,车文德一闻味
道,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韭菜味的?”
“要是嫌味儿大,可以不吃。”陆廷一作势就要去抢。
“谁说的。”车文德连忙咬了一大口,含糊道:“我最喜欢吃韭菜馅的大饼了,你不知道,韭菜的香味真是让我欲罢不能啊。”
又咬了一口饼,回头看着被捕的男子,车文德忿忿道:“就是这厮让我追着跑了两条街,到头来才只赚了几个铜板。”
“这是好事,说明受害者受到的伤害是有限的;不过,盗窃罪依然不能饶恕。”说到后面一句,陆廷一正义凛然地怒瞪男子一眼,男子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一张饼,被车文德三两下就吃完了,她又笑嘻嘻地看向陆廷一,“哥哥,今天的公务也忙完了,要不待会儿我们去酒楼吃一顿?”
“去酒楼太过奢侈浪费,让我爹知道了肯定会打断我的腿的。再说了,就咱俩那点月俸哪够吃一顿酒楼的啊。”陆廷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别呀,哥哥,我们就简单吃点,花不了几个钱的,也不会让师父知道。”车文德又义正辞严道,她最近确实有点嘴馋了,“要是不小心被师父知道了,小妹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背锅的,你我可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样?”末了,车文德巴巴地看着他。
陆廷一却不为所动,他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爹那性格你也知道。即使你犯了错,受罚的也会是我,所以为了我的腿,你就忍一忍吧。”
陆廷一口中的爹爹,便是陆秉,不仅是六扇门的捕头,还是车文德和陆廷一的顶头上司,文德的一身功夫、仵作的本领等也都是陆秉所授。对于文德来说,陆秉亦师亦父,定是违逆不得的。
这时,男子见状,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他决定用银子来试一试以此减轻自己的罪罚,打定主意后,男子便颤颤巍巍地对文德说:“爷,我有个主意可以让二位享受一顿美餐。”
文德料定他心中没安好心思,不过就当是打发时间了,“什么好主意?”她装出兴趣很浓地样子问。
男子一见有戏,心里激动坏了,陆廷一不理会二人的互动,继续提
溜着男子的衣领往前走,文德就见他把手伸进怀里,在里面一通乱摸,不一会儿,手上就多了一沓银票。
“这些……孝敬给您的。”男子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看见一沓银票,文德两眼放光,伸手拿过银票就在大街上数了起来,还来回数了几遍,生怕错数或是漏数,喜道:“正好五百两!”
“是是是,不成敬意,还望官爷不要嫌弃。”男子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却见她突然换上一副无限惆怅又为难的模样。
文德慢吞吞道:“这些钱,够我一辈子吃喝不愁的了,我爹我娘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出去摆摊卖馄饨了,我弟弟的学费也有了着落,只是……”说话间,文德瞅了瞅人来人往的街道,歪着头,作认真思考状,犹豫道:“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要是收了你的钱,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受贿吗?让这么多百姓看见了,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况且我还是公门中人,知法犯法,那可是很严重的事情,我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钱,就把自己的人生给搭进去吧?”
男子以为给的钱少了,又道:“官爷要是嫌钱少,我家中还有几条黄金,全都拿出来孝敬二位官爷。”
文德一听有黄金,脸上的光彩比刚才耀眼了许多,“黄金?那可是个好东西,小爷我当捕快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抓过,什么东西就没见过,就是这黄金没见过啊。”
男子心道:果然是嫌钱少的缘故,这下自己可有救了。
还尚在喜悦中,却听文德惆怅又为难道,“你说给我黄金的事情,这么多人可都看见了,听见了,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我不仅差事保不住,就连小命也有危险;你说——我总不能为了这点小钱就把大家都灭口了吧?”
男子心中一震,脸色煞白如纸,见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便颓丧地垂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