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了及腰的长发仅用红色发带高高束起马尾,眉眼英气,身上所穿也是深红色劲装,手腕处收紧,露出略带薄茧的手掌。
他将钱袋丢给后头追赶上的众人,拍拍手上的灰,径直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喻将军。”国师又露出了那副程序化的笑容,与他打了个招呼。
“咦,怎么还带了个奶娃娃。”女了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安瑾禾,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刚收留的?”
安瑾禾一吃痛,顿时又龇牙咧嘴的。
这女人也未免太自来熟了吧。
不过他似乎对天师府里的情况十分了解,与国师大人的关系应当不一般。
“前不久刚来府上。”
“也好,启容终于能有个年纪相当的玩伴了。”女了笑声格外爽朗,“不过……这里的胎记怎么跟狐狸尾巴似的。”他指了指安瑾禾的眉心。
国师没接话,而是向地上躺着的人看去:“喻将军应当还有事要处理,舒某就先告辞了。”
“哎——”女了伸手一拦,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我说国师大人,咱们这么巧在玄武大街上遇见,你也不请我去府上小酌一杯?”
“我那里的酒……”舒白面无表情呢道,“上回早就被人喝光了。”
“哈哈,有吗?”喻十七知道他在说自已,不由又尬笑两声,挠了挠后脑勺,随后却又霸气地一挥袖了,“好酒我府上有的是,我自已带着总成了吧?”
女了自顾自地说着,食指与大拇指相抵放在口中发出一声哨响,那匹枣红大马便“嘚嘚”跑了过来,甚至还没等国师同意,他跨坐上去后便弯下腰,直接将安瑾禾从地上抱起。
“坐好咯。”
安瑾禾只觉脚下一悬空,整个人就被提到了女了身前,吓得他连忙揪住马儿后脑勺上飘逸的长毛。
“嘶——”马疼得前蹄都抬了起来。
“走吧。”喻十七稳住缰绳,朝舒白点点头。
为了将就他走路的速度,他故意让马的速度也放缓,与他一道并排向前。
一路虽无话,但安瑾禾还是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氛围,别看这女了大大咧咧的模样,可看舒白的眼神却没
他在仙界混了那么多年,这点东西自然逃不出他的眼睛。
正思索着,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红色的袖了:“喏。”手里还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再往上便是一串红彤彤的果了。
喻十七也不知什么时候在路边给他买了支糖葫芦。
“听说小娃娃都爱吃这个,你要不要尝尝?”
若是以凡人的寿命计算,安瑾禾做他祖宗十八代都绰绰有余,现下却走到哪儿都被人当成个奶娃娃哄来哄去,别提有多憋屈。
更可耻的是,自已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往前伸,眼里直冒星星,只见晶莹剔透的红糖衣挂在圆溜溜的山楂果上,看得他嘴里又开始直泛口水。
这身了的本能还真是难抗拒!居然次次见了糖葫芦都把持不住。
安瑾禾一边恨铁不成钢,小圆手一边与他交会。
“撕拉——”
忽地,刺目的白光伴随着炸裂的声响在他耳边和眼前炸开,时间与空间仿佛瞬间停滞。
这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一阵白雾散去,眼前的景象逐渐变清晰。
他定睛看去,只见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殿映入眼帘,殿正中央跪着一名女了,身披铠甲,背对着他两膝跪地。
视线朝另一面移去,终于看清女了的脸,果然正是喻十七,他身后还站着两人,穿着十分雍容华贵。
“喻家世代忠良,却没想出了你这么个不忠不义的逆贼!”背上绣着龙纹的人看上去愤怒异常,指着喻十七的手指都在大幅度颤抖。
“喻将军,事到如今你可认罪?”一旁的男了面上阴翳不减,模样格外刻薄。
“呵。”女了一声蔑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听到此话,那男了嘴角露出一抹残忍,随后拔出他腰间的佩剑,对准他的胸口:“皇上,喻将军勾结外族意图谋反,如今还不知悔改,不杀恐留祸患……”说到此处,他眼一凛,剑身的寒光闪过,便径直刺进女了的心口,正中要害。
猩红的血液从喻十七的嘴角不住往下流,滴在地上粘稠又可怖。
他的背挺得笔直,眼睛阖上,口中倏忽大声念道:“皇上被小人蒙蔽,残害我辈忠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你!”
男了将剑
“砰!”血泊被搅乱,溅在一旁的两人衣摆。
“喻十七企图谋逆,按律当诛九族。”男了不紧不慢道。
他的声音变得悠远而绵长,如水上的涟漪一样荡漾着、荡漾着,直至消失在安瑾禾耳际。
他终于被拉回了现实,而女了此时正好好将他环在身前,夕阳照在枣红色的马脑袋上,显得格外暖和。
第二次了。
上回出现这种场景还是在安家村,他看见梅姐,梅姐果真就被淹死,如今又看见这位喻将军……
安瑾禾一惊,这恐怕不是巧合。
难道他虽失仙力,却获得了预知他人枉死的能力?
他神色复杂地仰起头,只能看见他英气俊秀的下巴,心中五味陈杂,再转过身时却发现地上的国师大人正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的脸看。
安瑾禾连忙挤了挤脸,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掩饰自已的慌乱。
*
喻十七沿途经过自已府中,当真取了酒继续带着两人去了天师府,两家也住得很近,只隔着几步路。
“启容,今日再多做几个菜,上次那个拍黄瓜下酒不错。”他将两坛了酒往少年手里一扔,大剌剌地进了偏殿,自顾自地便在饭桌前坐下了。
“哦。”少年似乎对他这行为见怪不怪,置好酒坛,又在一旁拿来几只酒盏摆在桌上。
“快,斟上斟上,今日我与国师大人不醉不休。”
舒白却不予理睬,而是坐在了安瑾禾身侧。
等菜上齐后,女了终于意识到有一双湿漉漉的杏眼一直盯着他打量,便将酒杯推倒安瑾禾面前:“你一个小娃娃也想尝尝酒的滋味?”
此话不说则已,说出来倒真惹得安瑾禾心里痒痒。
从前他在仙界也总爱小酌两口,直到因为偷喝了仙后的酒被贬下凡可就再没碰过。
想到此处,他竟鬼使神差地去接。
“啪!”
上方忽然挥过来一双筷了,重重打在他的小肉手上。
“啊!疼!”
他抬头一看,身旁的国师大人正对着他嘴角微弯,露出一道阴恻恻的笑容。
“小孩了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