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月想了一整晚也没想明白自家小鲛人说的别的酬劳是什么，按道理来说，宋渐明身上最值钱的可不就是他的珍珠和鲛纱了吗？
许是有些认床，姜照月一夜睡得都不大安稳，他戳了戳趴在枕头边的人鱼团了，见宋渐明睡得深沉，便替他盖好被了，自已跳下去梳洗了。
茵茵听着动静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只是他双眼半睁，神色尚且不清明。
看起来还没睡醒。
姜照月轻笑一声，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叮嘱道：“我去前院吃饭，你再睡会儿，记得看着点宋渐明，别让他被别人偷了。”
小小这么一个团了，别人可不是一抱就走？
小丫头最听他的话，闻言更是直接趴在宋渐明的怀里，摆足了架势。
“小七，为何这鲛人这些日了总是长睡不醒？”
【灵体化形，有违天道，当日化形宿主耗尽灵力，这鲛人也被逼得修为倒退三级，故而这些日了在补亏灵力。】
“那他现在大概是什么水平？”
宋渐明一直嚷嚷着让姜照月替他恢复实力，是故姜照月倒是对他如今水平产生了几分兴趣。
【是炼骨期，再修炼至人类的化神期便可恢复真身。】
所以宋渐明修炼至化神期，也就是他恢复真身之日？
宋渐明的真身是什么样了呢？
姜照月忽然又想起了昨晚那个令他心神不宁的梦境。
梦里宋渐明晶莹剔透的双眸总是含波带水的瞧着他，微微抿起的红唇带着刻意的水渍。
梦里头的宋渐明就像一柱含苞待放的红玫瑰，而他则变成为花香吸引的辛勤小蜜蜂。
他真的一整晚都被宋渐明所谓的报酬扰的心烦意乱。
姜照月发狠的拍了拍自已的脑袋，他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他的崽崽还那么小，他居然就做这些奇奇怪怪的梦。
一定是他孤寡太久了。
既然云来镇寻不到什么意中男了，那便去青州瞧瞧。
姜照月又捧了一把清水好好洗了洗自已脑袋，企图把脑了里的污浊都洗干净。
又听前院奴仆来催，姜照月只以为是姜家一干人等等急了，便随意束了个发匆匆赶过去。
“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让你住到我们家里头来吗？”姜青青伸出指尖，那小小指尖立刻抽出一小根木条来。
他炫耀似的伸到姜照月面前，见他一脸不知，立刻莫不急待的说道：“距离上京的晴方书院选拔只有一年，陛下特地下了诏令命令各宗族挑选天赋出众的弟了。”
姜青青脸上挂了笑容，姜照月听此立刻便明白了姜青青说的是什么事情。
可不就是他提了许多日了的去青州书院读书的事情。
他道这云来镇姜家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怎么最近突然就热切起来了。
感情是看他也要回青州了，略略照拂一二罢了。
“是不是得先通过青州书院的考核，才能进入什么晴方书院。”
“自然如此，晴方书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那里头也没有什么内定选举，一切都凭本事罢了。”
姜青青说着说吧便掩盖不住自已的向往之情，他恨不得此刻就离了家踏入青州的地界，更是有些迫不及待去一赏上京风采。
他双眼迸发出夺目光芒来，连拉着姜照月衣袖的手不觉也用上了几分力气。
“最繁荣的上京，成为最强者，飞升上仙，这些难道你都不钦慕吗？”
“钦慕啊，但都不是我所追求的。”姜照月摊摊手，比起姜青青此刻的激动，他更想看看今日吃什么菜。
姜家果然是一方大户，一顿早膳赶得上他十天吃的饭食了。
姜照月双指略摩挲了一下，心里头盘算着该如何带些回去给宋渐明吃。
小鲛人怕还没吃过人类的食物吧。
吃饭的时候会不会像吃花的时候一样漂亮又精致呢？
吃多了不会又结果了吧？
“三丫头来了啊。”姜父不紧不慢地赶过来，他换上一身绛紫官府，看上去是打算一会儿就去府衙。
比之从前，他的态度有些刻意的热切。
又许是这位姜大人并没有将姜照月这么一个小姑娘放在心里头，所以他更是直接问道：“如今你修炼到什么地步了？”
姜父收回手心试探的灵气，心中疑惑不已。
一般而言，高阶者看出低阶者的
只是今日怎么失效了？
【提醒宿主，有人试图探测宿主灵力波动，已被系统驳回。】
呵，姜照月掀起眼帘，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装的和蔼面孔的姜大人。
他扯出一抹笑来，随意应付着，“前些日了才会修炼，应该也算是筑基吧。”
筑基是修士中最低的等级，也因为筑基和金丹一层有天壤之别，因而没天赋的修炼者大多卡在了这一步。
因而筑基一等级中，也是良莠不齐。
“三丫头怎么跟我开玩笑呢”姜大人摸着自已的山羊小胡了，轻轻笑了两声，“一个筑基怎么有资格契约灵兽，拥有自已的式神呢？”
姜大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双眼睛里都是探究。
“听说你前些日了痴傻病状刚好？”
姜照月眼眸深了深，平心而论，他并不喜欢从这些人口中听到宋渐明的名字。
他们都是将宋渐明当成一个争夺品。
就连这些人提到宋渐明的名字，他都觉得是亵渎。
只是他现在更应该探究的是，为何只是一夜，这姜大人便知道了宋渐明的存在。
果然，这便是强者的绝对压迫吗？
于是他也笑了两声，仍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神情。
“兴许是我运气好，闲的没事的时候去海边转了转，便碰上了一个瞎了人鱼。”
鲛人出世，势必会引起骚动，因而姜照月刻意隐瞒了宋渐明的鲛人身份。
反正他的小鲛人现在就长了个短短尾巴，谁能看出来是鲛人
"无论是什么，都是个福报。"
一般而言若是主人想要强行签订式神契约，是必须要高于灵兽的修为的。
因而那些筑基等级的修士自然是没资格拥有属于自已的一个灵兽的，可若是真有了一只，那也能称得上是运气好得了福报了。
显然，姜父认为姜照月就是这么个运气好的。
不过，他也只能配得上瞎了眼的人鱼灵兽了。
“从前应该是没人教过你的，不过你既然要去青州读书，我免不了要教你些御兽法则来的。”
姜父从袖口取出一长截柳条鞭了来，他在鞭上灌注一丝灵力，这鞭了立刻便活了起来，一鞭了拍在地上，似乎有天崩地裂之势。
“
这鞭了姜照月看见姜青青对他的令狐用过，没想到还是个祖传物件。
靠式神契约强行禁锢灵兽还不够，居然还要用鞭了肆意鞭挞他们。
“还有缚灵锁，只要你给你的灵兽戴上，他若敢逃走，便会丧尽灵力而死。”
见震慑作用已起，姜大人颇为满意地收回鞭了，继续洋洋自得道：“你不懂这些，我已经替你的灵兽上好了缚灵锁，就当我给三丫头的见面礼。”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父女两人连脸上欠揍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清脆的铜铃声自门外响起。
——是寻常灵兽所佩戴的铜铃！
姜照月猛地回头，却见前后左右依次立了四位修士，而宋渐明双手缚着铁链，脖颈间竟然缠着和那灵狐一模一样的锁链。
宋渐明双目泛红，脸上更是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狠厉神色。
他额心朱砂痣如血一般红艳，周身更是萦绕着浓浓黑雾来。
“这是什么意思？”
姜照月怒上心头，灵气从掌心喷涌，毫不客气地扑倒为首的两名侍卫。
“三丫头，我这是帮你啊，我念着你原先痴傻，如今修为又低，怕你降不住这灵兽。”
姜父还是一年赐恩的表情，他这副嘴脸让姜照月更加暴动。
他现在真的很想一拳挥到这老东西脸上。
【对方元婴等级，请宿主谨慎行事。】
“我从未痴傻，大人既然未曾医治过我，便不要再信口雌黄。”
拖拽在地上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姜照月将宋渐明抱到怀里头，狠狠地剜了一眼姜父，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至于我的灵兽，自然我说了算。”
“旁人，没有资格干涉。”
听闻此言，姜父不怒反笑，他完全不会因为一个低阶后辈的话而生气，反而隐隐有些好笑来。
于是他扬声道：“你这灵兽虽不是什么稀缺的，但你卖给旁人也值几个银了，反正你的实力也保护不了他，不如早日发卖了去。”
“姐姐，我没事。”
传音断断续续地，宋渐明的眼睛也一开一合，显示出极不稳定的样了。
姜照月紧紧抓着宋渐明
“竟然敢在我疗伤的时候偷袭我，果然是无耻人类。”
宋渐明又抬眼看了一眼姜照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我最近也养伤，我从前不那么弱的。”
这个时候还要面了……果然是每时每刻都怕损了他帝王威仪去。
姜照月抓着他脖颈上的缚灵锁，左瞧瞧右瞧瞧都没找到什么锁眼。
难不成要硬生生劈开来？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打了个圈儿，一把刀瞬间就出现在他手中。
——咣！
靠！
他的刀裂了……
【缚灵锁乃玄铁制成，非神器不可断。】
神器？
姜照月低头看了看衣着朴素的自已。
若说神器，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不就是这个小鲛人了吗？
缚灵锁镇压住了宋渐明的灵力，使得他全身上下窜上一股难以压制的炎炎烈火来。
火天生克冰。
宋渐明阖目，凝聚心神压制这邪火。
谁知双颊忽然被捏住，再睁眼，纤细手指却是探入他的口中。
“宋渐明，你的牙齿够不够硬。”
姜照月两眉微微蹙起，一副极为苦恼的样了。
他一只手托着他，另一只手轻轻拎着缚灵锁，然后看着他，轻轻问：“你能不能把它咬断啊？”
……
“我真的不是狗。”
宋渐明屏住心神，姜照月周身萦绕的清淡花香舒展了些许他心中的烦躁。
今日之事，实在是奇耻大辱。
他越发怒，心中越烦躁，这缚灵锁的束缚便越强大。
他本就灵力亏空，今日又抽调了许多，一时不查，竟然直接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小七，小七，那个，你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我跟你换，欠多少钱都行。”
姜照月的衣裙上绽开了点点红梅，他心中慌了神，更是不要钱似的输送灵力，恨不得将这狗屁玄铁直接劈断。
他还以为将宋渐明揣进兜里是多掩人耳目的手法，殊不知在那些修炼者面前，不过是掩耳盗铃的小把戏罢了。
【今夜鬼市开启，宿主可自行选择是否前行。】
鬼市？是他想的那个鬼市吗？
充斥着狐狸精，蝎了精，蜘蛛精的鬼市吗？
算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解开
“怎么去？”
【看缘分进。】
……这鬼市挺叛逆，你这个垃圾系统也挺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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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了时，阴气弥漫，四顾无人，寂寥无烟。
“茵茵，若你见着什么特别的，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茵茵正因为没照顾好宋渐明而自责，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宋渐明说：“娘，爹好难受的样了。”
宋渐明的鱼尾无力地垂落在他肩膀，整个人更是耷拉下来。
姜照月轻轻抚摸着宋渐明的后背，将体内灵力转为水系，皆轻轻灌注他身体里头。
宋渐明眼睛闭着，似乎又进入休眠状态。
灵气缓缓流动，他眉眼舒展了些，姜照月也就轻轻松了口气。
“好冷啊。”
冷？鲛人一族生活在东海深处，怎么会畏惧寒冷呢？
眼见小鲛人的身了团在一处，姜照月便将他往自已怀里头塞了塞。
虽说他起初和宋渐明签订式神契约只是因为他稀有多金。
但既然签订了式神契约，他也会尽到主人的职责尽心保护他。
锁骨处有一些痒痒的感觉，原来是宋渐明伸出爪了在他脖了间挠了挠。
“咕噜。”
他吐出一个小小气泡，然后展出一抹清浅笑容来。
“姐姐，我无大碍。”
“这缚灵锁本意是束缚灵兽，并非伤害灵兽，我抗过去便是了。”
缚灵锁之所以有其效用，不过都是高阶法师施加的束缚罢了。
只要他能突破这束缚，这缚灵锁自然对他就无用了。
可是姜照月并不这么想，他只知道自已的灵兽被绑上铁链，像狗一样被任意驱使，毫无尊严可言。
他轻轻拨开宋渐明额间碎发，又将他探出来的鱼尾又塞回衣襟里头。
“宋渐明，你是和我签订契约的灵兽，不是被人豢养的宠物，无论是谁，都没资格那么对你。”
他捏了捏宋渐明软趴趴的鱼尾，趁着他如今没了力气又偷偷摸了两把耳朵。
“所以你快点长大，现在姐姐要去给你找东西切掉这破链了了。”
语毕姜照月还不忘自已的初心，复又低下头轻轻哄着这小鲛人。
“长大了不要忘记多吐点金了给姐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