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筋斗拎了一瓶白酒,坐在墓前,先倒了一杯洒在地上,又给自已满了一杯。
“兄弟,十五年啦!惭愧呀,连你的尸首都没找到,只给你弄了个衣冠冢,忘恩负义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老筋斗自斟自饮的喝着。
“当年我带着小少主去求你,你也没嫌弃我们爷倆儿的落魄样儿,就收留了我们。要不是你,我们鲍家就完了,患难见真情啊!鲍家当年那么多朋友,舍了那么多恩义,最后出事的时候,连给口热水的人都没有。我和小少主像过街的老鼠,人见人踩,看尽了人情冷暖啊!可怜少主啊,当时还是孩了!哎!不说啦。”老筋斗有些动情,落了些眼泪。
“真不怕你笑话,其实那时候,我也害怕,真想投河了。但还没等我死呢,少主的母亲先寻了短见,所以,我就不能死了,我不能把个孩了扔下,不然真没脸见老豹爷啦!他老当初也白救我这条命啦!”
“总之啊,老弟,就是对不起你啦!其实走了也好,人间太苦啦!”
老筋斗喝完了酒,抹抹眼泪,点了根烟放在墓上,用手绢擦了擦墓上的灰,起身走到前面老豹爷的墓前,鲍平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这个地方选的好,离我爸近些,互相照应”鲍平说道。
“是呀!熟人好说话些”老筋斗附和着,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着。
“周围让人打扫了吗?”鲍平问道。
“不用,公墓有自已的管理人员”老筋斗回答道。
“清明用自已的人打扫,干净些,养成习惯,以后你和我也葬在这里”鲍平淡淡的说道。
“嗯”老筋斗应声去了。
鲍平跪了下来,慢慢的烧了几张纸钱,回忆着童年时的事。
那时候他刚刚11岁,发现父亲在那段时间里非常的焦躁,回家经常发脾气,然后躲在房间里不敢接电话。后来他渐渐发现,他父亲是在恐惧外面的世界。他虽然年幼,但却很早熟,他知道,对他们家来说,外面的世界像是一个屠宰场,就看你的角色是拿刀的,还是被宰的,不定哪一天角色就会变换。
终于在一天的早上,他父亲疯狂的赖在床上,
“起来吧!再害怕最终也要起来,也许出去了就没那么可怕了。”11岁的鲍平坐到他父亲的床上说。
他父亲从被了里钻了出来,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
“真的不可怕?”他父亲也许觉得小鲍平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很有意思,脸上居然带了一丝微笑。
“不可怕”鲍平很肯定的说道
“你还要坐多久?”他父亲扯了一下被了。
“你还要躺多久?”鲍平反问道。
他父亲听到这句话,像是顿悟了一般,抱着头苦笑着说道:“是呀我还要躺多久?”几乎要掉下泪来。过了一会,他父亲抬起头看看鲍平,咬咬牙说道:“不躺啦!出去。”翻身起床。
他父亲那次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鲍平的家从那时起,就天塌地陷了。他父亲的事情让他永远知道了一个道理,“他们的世界的确很可怕,而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