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缘在说到自己名字时尤其认真的模样,苏宪曜不得不憋回去先前的笑意,像是怕惹到一个小孩难过一样。
他只能转移话题一般,撩了撩头发,“算了,你家在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林缘怔了怔,喃喃着,“没有家了,爷爷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他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的又想掉眼泪。
苏宪曜看他眼眶开始红,一汪泪水已经在眼里打转了,不由得慌了神,条件反射出口制止,“不许哭!”
林缘被他这突然一吼,一下子给吓得愣住了,眼泪却掉的更欢了。
苏宪曜神色一闪而逝的懊恼,他明明只是担心惹得小孩像先前一样一直掉眼泪,看的人怪心疼,没想到不仅没止住对方的眼泪,倒是啪嗒啪嗒掉的更厉害了。
林缘很无语,他真没想哭,难道是身体变小了,精神也变脆弱了?
他无声无息的红着眼眶,白嫩包子一般的脸颊上挂着泪珠。
苏宪曜没有哄人的经验,只能一边拿纸巾擦着小孩脸上的眼泪,一边干巴巴的开口,“别哭。”
小孩闻言抽了抽鼻子,瞪着他,“我、我本来忍得住不哭……是你、你凶我……”
林缘也发现了,他现在这身体一点刺激就能掉眼泪。
苏宪曜简直哭笑不得,现在到底是谁在凶谁?
他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林缘的额头,“我那不是凶你,你这个小哭包讲点道理好不好?……”
要是看看他对别人怎么说话的,这小孩就知道他对他一点都不凶,不仅不凶,还不自觉顺着他!
他要是真凶起来,这小孩不得哭死?不对,大概是掉眼泪干死的……
“就是凶我!”林缘勉强憋着一泡泪不掉下来,觉得大概自己人变小了,不过被说了一句,怎么也更容易委屈了?
“你怎么这么能哭?简直是个哭包……”苏宪曜顿了顿叹了口气,妥协一般,倾身过去柔和了声音,“是我不对,不该凶你,别哭了……”
他眼角眉梢还有着放松的笑意,此时低沉的嗓音温和,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小孩整个人拢在怀里。
林缘除了爷爷和吴飞,还从来没人这么好声好气的哄过他。更何况,这人还可能是他的爸爸……
眼泪止住了,他看着男人不自觉伸手捏住了他的衣角,嘟囔道:“爸爸……”
苏宪曜有些头疼,可又怕惹哭林缘,便不再执着纠正他的称呼。
反正他已经从小孩凌乱的一些话语中大概拼凑出了真相,被老人捡回去养大的孤儿,老人死了,自己出来找亲人……
他也不在这上面纠结了,准备待会儿回酒店后让人去查查这小孩的底细。
若是真的什么亲人都没有……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小孩乖乖看着他的模样……也许养个孩子感觉也还不错?
……
车子到苏宪曜临时住的酒店时,天色已经黑了,他长腿一迈轻轻松松下了车。
林缘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从后座上往下爬,他腿太短了,又不敢直接蹦,便只好趴在座椅上一点点往下滑。
苏宪曜回头就看到小孩扭着屁股,小短腿扑腾着往下掉。
他挑了挑眉,上前将人单手拎下来丢给了跟上来的助理,“你照顾他,明天找人查查他家在哪儿,把人送回去。”
林缘刚刚还在跟车子座椅抗争,这一下子天旋地转,自己就到了一个香香软软的怀里——是一直跟在苏宪曜身边的女助理。
又听到苏宪曜还是要送他走,林缘不由得挣扎了起来,“我不走,我不要别人,我只要爸爸……”
他挣扎的厉害,助理几乎抱不住,无奈只能将人放下来。林缘立马上前抓住了苏宪曜的衣角,仰头看着他,“爸爸,缘缘乖乖听话,缘缘不哭了,别不要我……”
苏宪曜面无表情的垂眸跟他对视,心脏仿佛被刺了一下——这小孩难道还以为是因为他的哭闹自己才将他送走的么?明明说着不哭了,自己却眼眶已经红了,连声音都是哭腔。
小孩看起来似乎只相信他,连碰都不让别人碰,可怜兮兮的模样乖巧懂事极了。
苏宪曜心底烦躁,总觉得今天一直在妥协!他没好气的道:“不许哭,不许闹,睡觉也要规规矩矩的知道么?……走吧。”
他说完便转身往酒店里走去,林缘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也不敢松开抓着对方衣角的手,他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迈着小短腿,快步跟在对方身后。
只是走太快了,他踉踉跄跄的模样。
苏宪曜停了下来,不耐烦的回身一把将小孩提了起来单手抱住往电梯里走,一边回身吩咐道:“去给他找几套衣服过来,再拿点小孩喜欢吃的东西。”
林缘心底欢喜,虽然爸爸嘴上说的很凶,但还是对他很好的……也许当初不是故意丢掉他的?他大概也不知道有他的存在……他的妈妈又是谁呢?
林缘想东想西,就变得沉默了起来。
苏宪曜一直没听到小孩的声音,还担心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让他吓着了?
他不由得伸手抬了抬小孩下巴,看到他没有哭才放下心来,松开手。
林缘白嫩小脸上一双大眼睛不明所以眨了眨,“爸爸,你看什么?”
这么心平气和的正常说话,苏宪曜才发现这小孩声音跟掺了奶糖一样,又奶又甜。
倒是怪惹人喜欢的。
他心情不错,也就顺应心意捏了捏一直想着的白嫩肉腮帮子。
“看你听不听话。”他随口答着,目光却困在红了一片的腮肉上,自己明明没有用力,这小孩皮肤也太嫩了。
“保证听话!”林缘闻言在他怀里挺直了小身体,认真保证。
苏宪曜心里好笑,面上可有可无的应了声。
等回到他住的房间,才将林缘放到沙发上。
“先给你洗个澡换身衣服。”
他说着去浴室看了看浴缸的高度,又回头看了看小孩的身高,沉思了会儿,一边卷衬衣袖子,一边对着小孩命令道:“衣服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