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说话?
陆清雪被一阵难听的说话声惊醒。
“姐姐,黄泉之路好好走哦!这凡间的荣华富贵,就由妹妹我来替你享受了。千万不要说感谢的话,毕竟——这是妹妹应该做的……”
声音还在持续,可陆清雪硬是听不进去半个字,这女人的声音好似家养的公鸭叫唤一般。最不能忍的是,发出声音之人的语气,矫揉造作,令人作呕。
捂着耳朵朝四周打量了一番,阴暗且散发着霉味的房间中,老鼠横行,房梁各处都结了密集的蛛网,破旧褪色的红色纱幔随风轻舞,整个房间阴风阵阵,仿若阴曹地府一般。
陆清雪十分迫切的想离开这个阴森恼人的地方,刚抬脚却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脚不能着地,正愣神的空档,耳边又传来了难听而又做作的声音:
“皇上刚刚还问起,说是用什么方法送姐姐一程为好。妹妹我废了好些时辰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火葬’最为合适,毕竟姐姐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寒毒所扰,未曾体会过烈火灼身之感,想来会十分向往!”
陆清雪有些烦躁的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一个身穿粉色宫装,头上插满金饰,看着有些发育过剩的女子正做作的拉扯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
那女子站在背光处,看不见她的正脸。
“啊…啊…啊…”
“姐姐你想说什么?妹妹可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往前走了一步,如骄傲的天鹅一般俯下她尊贵的身子,假意将涂着赤红丹蔻的双手作喇叭状放在耳边,懵懂无知的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陆清雪顺着女子俯身的地方望去,这才注意到她身前的一张床,那张床破旧不堪,上面涂的漆掉了个七七八八,床身因为上面女子的动作发出‘吱呀’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床上躺着的女人被毁了容,看不清本来的面貌,女人拼命的扭动身子想发出声音,但由于舌头被割掉,只能发出‘啊,啊’的抗议声。
“陆清雪,那就……祝你死不瞑目咯!”
仿佛是看够了床上女子的笑话,粉色宫装女子终于面带
微笑的转身离开了房间,随后一群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每个人怀中都抱着黑漆漆的罐子,他们四散开,将罐子中的东西撒满房间后退了出去。
随着一根被点燃的木棒扔入,整个房间瞬间被大火包围,刺目的火光将陆清雪吞没,她下意识的往床上看了一眼,可漫天的火光阻拦了她的视线。
彻底失去意识前,‘陆清雪死不瞑目‘七个字如梦魇一般侵入脑海,反复回荡……
———
“啊……”
陆清雪猛然睁开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也叫陆清雪!是和她同名同姓之人,还是……她自己?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陆清雪的脑袋都属于放空状态,沉寂良久后终于确定刚才所看见的并非是噩梦,而是她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想来她最终的结局应该是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不对,这一切都很不对!
陆清雪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越是想逼自己记起一些东西,头越是疼的厉害,心中的不甘以及屈辱也越来越密集,仿佛要冲出胸腔一般。
夜幕降临,泠冽的寒风将树叶吹的沙沙作响,也顺着木板的缝隙进入漆黑的房间中,落到躺着的陆清雪身上。
陆清雪一个颤栗,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环抱住。
没想到重活一世的会是如今这般,老天还真是会跟她开玩笑。
不过,脸未毁,舌未废,未来的一切还未可知,她怎会轻易认输。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忍着身体的剧痛朝床边缓慢挪去,虽然床上的被子很薄,还散发着霉味,但总归聊胜于无。
刚费了半条命爬上床躺好,突然听见房间外面传来十分轻微的脚步声,赶紧闭上双眼假寐。
重生后,她的耳朵变的异常灵敏,就连窗外树叶落地的声音都依稀听得见。
如此深夜,寒风刺骨,想来那人应该不是特意过来找自己闲聊的吧!
正胡乱的思考着,房间外面又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粗略估算的话,应该不少于五人。
原本以为以如今自己这幅模样,就算孙氏要处置自己,指派一人过来就足矣,没曾想竟然
派了一群人过来,还真是给自己面子!
一阵窸窣的声音打断了陆清雪的思绪,声音离她很近,像是从床边的衣柜中传出来的。
陆清雪赶紧撑着疼痛的身子下床,将房间中唯一的一张木凳拿在手上充当自卫的工具,慢慢向衣柜靠近。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她的性格,就算待会她会死于非命,那她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这样才不算亏。
在衣柜被打开的那一刹那,陆清雪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胳膊上,拿着木凳使劲的朝前挥了过去。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摔进了柜子中,因为她挥了个寂寞。
陆清雪颤颤巍巍的爬坐起来,将散落下来的头发拨至耳边,心有余悸的四周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莫不是见鬼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清雪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甚至不敢回头看,害怕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就站在自己身后。
“压……够了……没?”
身后倒是没什么异常,身下却传来了十分嘶哑的男人的声音。
“啊…唔…”
陆清雪还没来得及大叫出声,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
“不许叫,再叫我就杀了你!”男人借着陆清雪的肩膀爬坐起来,在她的耳边小声的威胁道。
说完将手中的匕首抵在陆清雪的脖子上。
陆清雪瞪大双眼,十分迅速的点了点头。
“扶我到床上去。”
男人颇带威胁的声音再次响起,手中的匕首也离陆清雪的脖子更近了一分。
陆清雪忍着身上的疼痛费力将男人扶起,默默在心里诅咒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扶着男人站起身的刹那,十分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陆清雪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