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如果严格说来,顾夭夭确实不能怪叶卓华。
当时来了顾府,完全是因为家里变故没反应过来,等着思绪定了,人家为了不连累顾家,大义离开,听上去顾夭夭还该谢谢顾卓华。
于陌生人而言,确实不可挑剔。
既如此,顾夭夭只当当时是蠢,如今既是陌生人,送上二十两的盘缠已然是仁至义尽。
当然,这般也不过因为叶卓华未来前程似锦,就当是不与为敌。
“听闻叶公子有话与我说。”客客气气的问上一句,淡漠的不带任何情绪。
叶卓华的目光有些复杂,顾夭夭的神色太过平淡,平淡到跟那下头说的无一处可联系起来。
再瞧这一身装扮,不说旁的就是手里的暖炉都香了金边,与那什么只有这些赠与,更是相差太大。
瞧叶卓华不说话,顾夭夭也不恼,由得叶卓华打量,只是觉得无趣了,轻轻地转着手上的暖炉。
良久叶卓华才问了一句,“我只是不明白,姑娘赠送我银钱何意?”
顾夭夭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叶卓华,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叶卓华这个时候应该准备离开的,她送银钱的目的不就显而易见。
她微微的拧眉,倒是认真的打量叶卓华,确实是落魄了些,莫不的觉得送银钱,是在折辱他?
顾夭夭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就当是结个善缘,祝君将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话音刚落,叶卓华心里有一根弦轰然崩塌,而后他的面上,结成了霜。
还结个善缘,这不是在打发要饭的?
且就叶家的处境,至少目前看来,什么平步青云,什么扶摇直上,全全是在埋汰人。
甚至比不上一句,吃饱穿暖来的实在。
如此看来,顾夭夭所作所为只是在消遣他?
话既说到这份上了,多说无益,叶卓华抬手冲着顾夭夭一抱拳头,“那再此谢过顾家姑娘了。”
利索的转身,浅灰色的衣摆在这冰贴雪地里,竟也彰显了几分傲骨。
“姑娘可是恼了叶家公子?姑娘也该理解,叶家公子不比姑娘被人疼在心尖,着连亲事都不敢提的。
”春桃瞧着顾夭夭神色不对,赶紧追着说几句。
顾夭夭进屋后将暖炉递了出去,春桃想接却顾夭夭避开,直接递给了后面的夏柳,“哦,那你说我该如何?”不去看春桃铁青的脸,随口问了句。
春桃背着顾夭夭瞪了夏柳一眼,紧着与顾夭夭说道,“老太太不是无大碍,等着老太太醒了,姑娘便再去求求老太太,这事不定不会成。”
顾夭夭轻轻的点头,仿佛在及其认真的思考,“你说的倒也有道理,既跳湖不管用,那我便绝食,实在不行等着哪家办宴,大庭广众之下,我再逼问祖母。”
“姑娘这法子好。”春桃笑的都拍了几下手。
“姑娘万万不可,老太太素来疼惜姑娘,若是能答应您投湖的时候便松了口。”夏柳听的心惊,生怕顾夭夭真的做出这些出格的事。
啪!
话还没说话,春桃一巴掌甩在了夏柳了脸上,“贱婢,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哗啦!
顾夭夭拿了旁边茶杯,照着春桃就砸了上去,“放肆!”
春桃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赶紧跪了下来,“姑娘饶命,奴婢就是太为姑娘着急了。”
着急?顾夭夭听了当真觉得好笑。
上辈子她的跟前只有春桃,本来觉得顾家不地道,再加上春桃在耳朵边念叨,脑子一热她说的这些事一件不落的都做了。
结果呢,叶卓华早就离京了,成了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把本来就生病的老太太差地气死了,在京城的名声也毁了,自奔为妾,京城没个大户愿意娶这样的夫人,最后下嫁给顾父的养子,原是想着知根知底能好好的对待顾夭夭。
却不想,那才是引狼入室。
顾夭夭良久才控制住心中,这滔天的恨意。
“参见大爷。”还没等着发落春桃,外头便有声音传来。
顾夭夭起身拽了拽衣裙,准备见礼,却听得那门被踹的哐当一声,门被顾大爷一脚踹开。
“顾夭夭,你这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一进来,劈头盖脸指着顾夭夭便骂。
在老太太院子的时候,顾大爷还有所克制,也算是顾忌着顾
夭夭的脸面。
此刻全然顾不得,门大敞着不说原本顾夭夭院里的人,就连跟顾大爷的人也能听着顾夭夭挨批。
顾夭夭低着头,也不吱声。
这样子顾大爷的火气更大了,“你,你得亏不是我闺女,若不然今日我非得打断你的腿!”
“私相授受,在闺阁见外男,这便你在江南学的规矩?”顾大爷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心口,他就回自己院子换个衣服功夫,便闹出这些个事事。
原本顾家大房二房是分了家的,这次顾夭夭回来,大爷这边给拨了些粗使婆子,在主子跟前伺候的都是从江南跟来的。
连带着,顾大爷看着这一院子的人都不顺眼,顾夭夭是老二心尖明珠,顾大爷再怎么样也不好真的对顾夭夭动手,只得朝下面发火,“等你大伯母回来,将这些奴才全都给我发卖了。”
“大爷饶命。”屋子院子伺候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一时间,唉声叹气,人人自危。
“姑娘,姑娘,老太太醒了要见您呢。”钱嬷嬷一进院子,抬了声音便喊。
“大爷也在。”钱嬷嬷进来先给顾大爷见了个礼,就当没看出这不对劲来,指了顾夭夭跟前的丫头,“赶紧给姑娘穿的厚点,随我过去。”偏偏,这些人里面就是没指春桃。
顾大爷也不想让老太太上火,也跟着催促动作快点,然后抬手让人将春桃带走,“这丫头心术不正,我得亲自教教。”
侄女要穿衣服,他不好呆着,丢下这句起身离开。
“姑娘救命啊。”倒是春桃那呼救的声音,像是杀猪一般。
钱嬷嬷下意识的捂着顾夭夭的耳朵,“莫要吓着,莫要吓着。”
等人走后,钱嬷嬷才放开了顾夭夭,“姑娘莫要担心,春桃不会出大事的,不是老奴说她,莽莽撞撞的着实不适合这个时候在姑娘身边伺候。”
而且又说道,“老太太醒了,可并不知道这些个事,您,也莫要再提,老太太着实是受不得刺激了。”
这意思顾夭夭也明白,钱嬷嬷怕是得了消息,怕顾大爷盛怒之下伤着顾夭夭,这是寻个理由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