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靳品味着心底这份格外复杂的父爱,几经辛苦的再度把儿子交回到姜昕手上,这才又拿起?了筷子吃饭。
谁知只是几筷之后,耳边就?不断响起?姜昕黏腻的说?话声。
“来,妈妈的小乖乖,把嘴巴张开,啊……”
“呀,我?宝宝真会吃呀,可太?棒了。”
“来宝贝,啊,再来一口。”
“来,宝贝,再来最后一口……”
至到那句最后一口连说?五六遍也没结束时,商靳又被激起?了满腹的火,不由扭头朝那对母子冷道?:“惯得他!一个男孩子,别这样哄着他吃饭。不吃就?饿着,饿慌了自然就?会吃。”
姜昕也不想这样费嗓子,她有?时候巴不得一天都不开声。可一来是这孩子太?过好动不能安定下来吃饭,二来是必须培养他在正?餐的时侯吃饭。
她不是什么?育儿方面的专业人士,只知道?小孩子要?吃饱吃好了才能长得好少生病。
反正?对于爸爸?来说?,孩子哪里不好不听教了,肯定会说?是妈妈?惯的,是妈妈?的错。
所以姜昕也没跟他辩这个,接下来真的一句哄小家?伙的话也没有?,只握着个喂饭的勺子无声往儿子的嘴巴间递过去。
商靳悄悄斜睨一眼过去,只见姜昕一勺勺的喂着儿子。于这无声安静里,看上去真像个毫无感情?的喂饭人。
一颗心不莫名地不适起?来,不由暗叹一声的罢了:“行?了行?了,你出声吧,你想怎么?喂就?怎么?喂。”
姜昕抬头看向那侧脸,恨不得把商靳的脸摁向桌面的菜盘子里,然后再提起?来,一次次地摁下去。
这样想想之下,姜昕也不喂儿子吃饭了,抱着他转向了商靳,喊道?:“爸爸,啊……”
另一边的商启宗正?在吃饭,听见姜昕的这声爸爸,本能地咽下喉间东西,应道?:“怎么?了?”
姜昕扭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是喊您,而是喊孩子他爸呢。”
这句说?完,也不再理公公,又转回另一边,继续那声:“孩他爸
,啊……”
商靳忍不住眉峰深皱,凉凉看了看姜昕微张的口。想着她刚才似乎一直在喂孩子,也没吃上几口饭。
虽然极不快她这样当众的撒娇行?为,却拿过桌面喝汤的钢勺,从自己?的饭碗里舀起?一勺,快速地朝她那微张的嘴里喂了进去。
“唔……”姜昕莫名其妙被怼进来一口饭,还来不及吞下呢,那只手居然又递来一勺。
“嗯……不……我……”她含着饭想张口解释,却又是一口怼了进来。
商靳也是第一次对姜昕做这种事,还是在人前,不自在极了。见她还吱吱呜呜的一手抱娃一手推着他的手,也来气的冷声过去:“好好吃你的,怎么?就?这么?多事。”
姜昕鼓着脸颊地挡住他喂饭的勺,后又抽回手朝他往下指了指儿子的嘴巴。
商靳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心起?一阵难堪,忙移开眼神朝向她怀中腿上的儿子。
那小人儿张开着嘴不合上,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的模样。见他伸着勺子久不喂下去,哇地一声泄出做足了要?大哭的声势。
商靳赶紧把那勺饭怼进了他的嘴里去:“吃,不许哭!”
有?了食物在口,小家?伙终于歇了声势闭嘴安静吃起?来。
这种时候,姜昕可不想便宜了商靳。
“哎哎哎,也不要?光喂饭啊,也喂些菜啊……”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里,商靳有?些略忙,被一道?声音指挥来指挥去。他是第一次当人丈夫,也是第一次当人爸爸。
对于打不得骂不得的娇妻与幼子,只有?忍下了所有?脾气。
另一边的商启宗见儿子,给孙子又是喂饭又是喂水又是擦嘴巴的忙得自己?是一口饭也吃不上时。不由在心底暗笑一声,极为殷勤地劝老二两口子多吃点。
更甚是连上首的老娘,也难得孝顺地劝着多吃菜。
当然身边的老婆也没忘,接连夹菜去她碗里,劝她也多吃点。
等商靳这边终于把儿子喂饱又喂了水润喉擦干净嘴,松了口气地准备填饱自己?时。
眯眼向前边的餐桌上望去,十多盘菜被吃得只剩下点点残余,连
汤都没剩下一滴。
而他爸跟二叔,已经在对望着笑笑地喝茶聊天了。
商靳骨子是个不喜认输之人,只不动声色地扒了碗白饭了事。实则耗了一阵心力后,他也没什么?味口了。
只问了声姜昕吃没吃饱后,也给自己?添了杯茶。
在家?里的帮佣把桌子收拾干净,一家?人分男女两派又聊起?了天。三?个男人?聊天的话题,自然是关于家?里生意上的事。而几个女人在另一边,则是围着个小的逗弄。
等时间快八点半时,商二叔二婶先告了辞。商靳也强行?抱起?在地面非要?撸猫的儿子,喊上了姜昕做了告辞。
两人抱着孩子,一同走?在夜色中的小道?上这种事,对商靳而言是完全陌生又新奇的。
从前,他每一次由老太?太?那里吃完饭。在黑暗的夜色里走?向自己?的住处时,都觉得自己?是这栋宅子里行?走?的嗜血鬼魅。
他觉得自己?在孤独前行?,他不敢放松片刻。怕一个懈怠,就?把家?族坠向了深渊里。所以哪怕真的堕身为魔,造就?了一身的孽,他也要?伸着满是肮脏的爪子与獠牙,一步步地朝前走?去。
至于以后堕在谁手里他管不着,只是不能毁在了他手里。
而今天的此刻,他心里没有?了狐独与戾气,平平静静的有?种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觉。
他从来不信有?什么?情?感能够长久,也见多了男男女女的背叛与薄情?。
但?在现在这一刻,他却希望姜昕以后能尘埃落定,消消停停地留在他身边,别再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多年可以浪费,他还有?这宅子以外的太?多东西要?观注要?忙的。早知道?现今俩人会走?在一起?,从前还彼此冷着互怼个什么?劲呢,真是个蠢的。
他不惯于说?什么?肉麻的话,只是把挣扎着想自己?下地走?路的儿子放了下去。埋头给自己?点了根烟,深深抽了口呼出烟雾后,才道?:“姜昕,你可真是个蠢的。生物学上都是子肖母多的,万一咱?儿子的智商被你拖累了可怎么?办?”
如?果不是个蠢的,怎么?会这些年来的一直折腾他。以他?商家?的地位,以他商靳的手段。
想要?把她无声无息的碾死,是件多简单的事。可她对他做了那么?多捉弄过份的事,却依然可以活蹦乱跳到现如?今。
至于老太?太?干孙女这个身份,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难道?他弄死了她,老太?太?还会为她这个外人,弄死自己?的亲孙子不成。
所以说?,真的是太?蠢了啊。已经给了那么?大的纵,还想要?什么?。这世上还能有?谁,可以给她这样的宠。连她的亲生父母,不也可以把她打成这样吗。
他除了把她压在水里过,又何曾对她动过一根手指头。而她却偏偏看不到这点,一个劲的朝他作妖。
想到这里,商靳心中又升起?气恨,朝人斜睨下去的冷哼道?:“姜昕,别以为刚才的饭桌上我看不出来。用你这低劣的智商来算计我,以为我会是个一叶障目的蠢货吗。再敢这样整蛊作怪的,小心我狠狠收拾你!”
说?完这番,尤不解恨:“你在我心中就?从来不是个好的,所以以后省省这些不入流的小心机。”
也不嫌累得慌。
说?完话静默几秒后,商靳上前几步。一手夹烟一手按在姜昕的后边腰上,把人狠狠地搂入了怀里:“要?再敢带着孩子跑路,腿都给你打断了信不信,嗯。再说?你姜家?人都往外赶你了,你还能往哪儿跑。”
还不如?聪明地歇了心思,好好地待在商家?,待在他身边生根发芽。
蒙蒙夜色的灯光下,姜昕被他左一声蠢又一声蠢气到不行?。扭头看了一眼前边路灯下被丛绿草吸引了注意力的儿子后,才转回头看着商靳。
这个男人的模样长得可真好看啊,一张脸在袅袅烟雾下,衬得极俱成熟惑人的魅力。可是他的心太?黑,脾气也太?坏,且还嘴毒。一不小心,就?会把人伤得透心凉。
人嘛,总要?替自己?找回点场子的。如?果次次都退让,只会纵了他的狂脾气。再者,她都被爸妈逼回了商家?,这已经是退了。
婚姻的围城里,
要?一退一进才得宜,才不会过份委屈。
所以眼前这一局,姜昕觉得自己?不可以再退让了。
是以,她伸出手抵上了商靳的胸口,画着圈圈地调笑道?:“既然我这么?蠢,那你做什么?非要?跟我结婚不可啊,嗯?按你?商家?这种财大气粗又心狠手辣的作风,把我去母留子不要?太?轻易,我?姜家?甚至会连个屁都不敢放。我带着孩子从m国回来后,我?姜家?就?做足了最坏的打算。最多不过孩子归你,我?以后嫁娶各不相干。所以呀,为什么?非要?让我嫁进来啊,是不是非我不可呀?”
做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商靳从前已纵得太?狠,现今他只想全面占据赢局。且不听这话还好,深思之下不禁就?又有?点来气。
是以,把人更往怀中搂了搂紧,呼出口烟雾喷在她脸上:“你?姜家?人还真挺有?意思的,一般人家?遇到这种事,都应该是想尽办法?怎么?携子上位吧。你?到好,居然尽想着怎么?撇开关系了。还以后婚嫁各不相关,生了我的儿子,你还能嫁给谁。”
他难道?还有?什么?是配不上她的吗。
商靳把这句咽在了心底,俯低头在夜色中霸道?地吻上怀中人的脸颊。
姜昕被掌控住身体动弹不得,任那微热的唇贴了上来的游移不去。沉默了片刻,心底的不忿还是压不下去。
一段和谐的关系里,不该是这样高高在上施恩的态度。她?姜家?并不是吃不起?饭,养不起?个姑娘。
“商靳。”姜昕忽然端起?认真眼神,柔柔地捧住了商靳的头,喊了他这么?声。
微微刮起?的夜风,吹动了树叶哗哗作响。商靳忽然嗅到了股不好的预感,一只手更紧地搂住了那把软腰。
姜昕没理会他这举动,只说?自己?想说?的。
“那会儿咱?初初发生关系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时,如?果你能来我?姜家?提个亲就?好了。哪怕假做一下面子把那段时间圆过去,以后再用性格不合为由分开都好。没道?理我?姜家?的姑娘被这样给羞辱打了脸,最后还要?把
脸再伸上去给你打一巴掌求着你把女儿收下的。我?姜家?虽然不济,但?也是要?脸面的。你那时候没来就?表示你并不想要?我,这时候的在一起?是因为孩子这个意外。所以,我?别讲什么?心,走?走?肾得了。”
她把这话说?完,果然看到商靳阴沉下来的脸。在他的沉默不言中,放开了他的脸后,又欲剥开他搂在后腰上的掌。
商靳哪里肯让她挣脱,他无可辩驳,他当初也在迟疑挣扎,可是从今以后补尝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所以说?她果然是个蠢的,都失去了依所,全身心的投向他不就?好了。他只不过想与她示个亲腻罢了,为什么?要?蠢得这么?较真?
见人怎么?也不肯松开,姜昕又继续笑道?:“如?果不是为了表示我?姜家?也是有?骨气的,我姐姐也不会想着带我去m国,或许她还能活得好好的。”
虽说?不管迟早,她都会有?那么?一劫。可横在姜昕心底的这份自责,只怕这生都很难过去。
两下里又僵迟了数秒,商靳松开了手。正?是因为她总这么?对他遍布着尖刺,所以他才会迟疑,也以至于现在他也无话可说?。
仿佛有?把刀子搅在他血肉的深处,因埋得太?久早已让他麻目无感,却也让他意难平极了。
轻轻夜风里,商靳又把烟叼向唇间狠狠抽了口,眼看着姜昕朝儿子那儿走?去。一把抱起?那小身板放在主道?上,眨眼间就?追逐嬉闹起?来。
连头也不曾回地把他一人丢在夜色底。
前一刻商靳还因着娇妻幼子,感觉自己?也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可下一秒却觉得,不止父子之爱会消失,他的夫妻之爱也会消失。
呵,夫妻之爱,他?有?过这种东西吗?商靳狠狠捏断了烟身,慢慢朝那两道?身影追上去。
她不是说?只走?走?肾吗,很好,那他就?跟她玩玩走?肾好了!
这夜,回到住处至到临睡前,商靳都没心情?搭理他的好“贤妻幼儿”。
关灯闭眼了好一阵时,一片漆黑的静谧中,忽然就?有?个身体趴过来凑在了他
的耳边。
商靳一个负气就?翻转身体把人给压在了身下,恶狠狠地附耳低语道?:“别以为你捅了一刀子再来给颗糖,我就?会原谅你。”
姜昕在黑暗中幽幽一笑,也凑近了他耳边悄悄地说?:“儿子睡觉极不老实安份,他说?不定会翻山越岭地来到你这边。你睡觉警醒一点,免得压到了他。我妈妈告诉我说?,她的一对朋友夫妻,两口子睡觉太?死把个一岁多的儿子压死了。后来女的就?渐渐疯了,男的后来也再也要?不着孩子了,可真是冤孽哟,所以你千万要?警醒点知道?吗?”
什么?糖不糖的,她这里只有?刀子。在把这把刀子埋下后,姜昕就?准备要?撤退了。
商靳气得狠了,一把伸手握住了那樱桃之地用上了蛮力,并咬牙低语道?:“你个败兴的小混蛋,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吗,嗯!?”
姜昕才不想任他得逞,竖指朝他“嘘”了声的又指向因他?这里弄出动静,又发出哼叽声的儿子。
是以这夜,商靳不但?什么?也没做成,还一夜没睡好。
姜昕的那番话仿佛给他种下了什么?魔咒一样,让他睡睡又惊醒过来的看看身后儿子有?没有?爬过来。
这样折腾到大天亮时,商靳整个人头重脚轻,困得跟本爬不起?来去公司。所有?的雄心壮志,似乎都折在了这浓浓的困意里。
迷盹中,一个身影跪坐在他身边揉着眼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商靳,醒醒,我弟弟过来了,你去接他过来。我困,还要?再睡会儿……”这句扔下,姜昕又折返回去搂着儿子睡作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