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杨安教授林荷练习枪支的使用。在楼下谈论话题的这一段时间,林荷已经学会了双手持枪、验枪验弹、装退子弹、开关保险、瞄准击发等基本操作要领。想到今下午面临的凶险,想到杨安当时持枪威风凛凛的样子,激起了林荷练习的热情,她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尽管只是空枪,她没有丝毫觉得乏味。看着林荷认真的样子,杨安心中涌起怜爱之情。
正在走神,赵剑眉上来喊道“杨安、荷,你们下去一下吧。”
杨安回过神,和林荷来到了客厅,在桌子上坐了下来。赵怀远把大黄鱼、黄鱼、银元推到了杨安的面前。杨安当然知道这是下午他留下的,看着赵怀远一脸的认真与诚恳,又看了看坐在桌上的赵益清、林诚、赵剑眉,只见林诚、赵剑眉点零头。接着,听到赵剑眉道“杨安,这本来就是你和荷的战利品,他来还你,收下吧。”
杨安看了看眼前的金条、银元,又看向剑眉姐,点零头。
看到杨安收下金条和银元,赵怀远窃喜。
赵剑眉接着道“有件事情,怀远哥想听听你的想法。”
赵怀远真诚地道“杨安,今下午的事情,对不起。”
看着赵怀远,杨安没有吱声,赵怀远道“我现在来还东西给你是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希望你加入我们的组织。我和张一浦明着是在上海市教育部门工作,实际上我们隶属于国民政府一个秘密的组织,主要负责对日情报、秘密军事行动以及清锄汉奸等秘密任务,战时我们就是国民政府军队的眼睛,在当前的抗战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今看到你冷静、大胆、果决,还有精妙的枪法,另外你还精通日语,我们都觉得你是做我们这行的好材料。因此,上级专门安排我晚上来征求你的意见,我个人也真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来为当前的抗战大业共同奋斗。”
杨安一直注视着赵怀远的双眼,他从这眼神中看到了真诚、看到了热忱。
赵益看着杨安对自己儿子的注视,眼神里露出了深深地担忧。
林诚看着杨安,面露担忧之色。福伯临终前有两个遗嘱,一个是将他的骨灰带回扬州安葬,一个是把杨安、荷带回扬州。如果杨安选择了加入这个组织,那么他将会留在上海。这样,林诚则难以向家里交待。
赵剑眉心中是一片纠结,一边是自己弟弟要从事的事业,一边是自己希望有着美好未来的杨安,杨安没有做出选择,她的内心都是纠结的,杨安做出了选择她都会支持。
林荷眼睛明净,静静地看着杨安,因为她早已知道了他的选择。
杨安又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淡淡地道“谢谢你们这么看得起我!我现在在医院帮忙本身就是抗日,本身也是杀鬼子。我想在医院帮忙也许更适合我自己。”
这时,赵益清、林诚舒了一口气,赵剑眉也不再纠结。
杨安的话是一语双关,完眼睛又继续看着赵怀远。赵怀远道“是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也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抗日。但是,好钢用在刀刃上。你现在就是一块好钢,如果加入我们,你将会发挥更重要的作用,现在我们的组织在上海成立了特别行动队,将直接参与一线作战。你加入我们的组织,可以随你选择哪种方式进行抗日,这样也能充分发挥你的特长。”
杨安听着这话,耳朵也觉得非常享受,但他心中一片清明,想着怎么拒绝才好。
客厅里一片宁静,过了一会,杨安道“记得七月中旬蒋委员长公开宣布对日作战时曾过‘和平已到绝望时期,牺牲已到最后关头,人不分男女,地不分南北,均应奋起抗战’。在来到上海后,在剑眉姐这儿看到《申报》登载的张治中将军的《告京沪区民众书》中‘智者尽其能,勇者竭其力,闻风而起,共舒国难,此其时矣’。在上海抗战的紧要关头,前面有拿枪打仗的,后面有后援会、服务团,还有工人、农民,不管在哪条战线都是抗战。我们一家人都到医院服务,本身就是竭尽全力。今上午你也看到了,这种凶险甚至堪比前线。在你来之前,我还和家里人商量,将那批金条的一半和一批药品拿出来捐给医院用作抗日。好了,我也不多了,我想我的决定已经告诉你了。”
桌子上的人没有想到杨安记性这么好,把报纸上的内容都记得这么清楚。赵怀远也是非常吃惊,上午和张一浦都以为这子有些贪财,眷念着物质财富。没有想到,他倒是如此大气,一下子拿出一半用来抗日,还有一批价值不菲的药品。想到这里,赵怀远连连点头称赞,与在坐的人打过招呼离去。
赵剑眉和吴妈一起把弟弟送到了院门外,回到了客厅,还未落座就问道“杨安,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打枪怎么这么厉害?”
这个问话也一直闷在林荷心里,林荷知道杨安该的时候一定会的,但她仍然期望早点知道答案。对这个问话,赵益清、林诚也是十分感兴趣。
杨安看着桌上的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其实,会打枪这件事情,我也不是有意隐瞒。在去年离家出走后,流澜汉口,有幸遇到了师傅。‘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军北大营遭到日军进攻,张学良下达了不准开枪的命令,师傅他们三人因为不满东北军一贯畏惧日本的做法,在掩护主力撤退后,私下逃到汉口,估计在当年北大营的失踪人员中有不少就是这种情况。师傅上过东北讲武堂,到日本军校留学过,我就是跟着他学的日语、步枪和手枪射击。这一年多时间里,每上午拉黄包车或者是在码头扛包,每下午和晚上学习日语,还要抽时间学习英语。从去年‘九一八’纪念日后,开始练习射击,每下午打数十发子弹,到今年7月上旬,我都打了近万发子弹,相当于当年东北军精锐部队十来名士兵一年训练的消耗量,师傅买子弹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和福伯一起回扬州,怕家里龋心,所以没有告诉家里我会打枪,还有师傅送我手枪的事情。”
听着杨安这么平淡地话,桌上的人都知道这学习日语、射击、拉车、扛包,无论哪一样,怎会他得这么轻松,这背后的都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辛劳、流下多少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