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十四日,上海《申报》等各大报纸发表《国民政府自卫抗战声明书》,其原文如下
“中国为日本无止境之侵略所逼迫,兹已不得不实行自卫,抵抗暴力。
近年来,中国政府及人民一致所努力者,在完成现代国家之建设,以期获得自由平等之地位;以是之故,对内致力于经济文化之复兴,对外则尊重和平与正义,凡国联盟约,九国公约——中国曾参加签订者,莫不忠实履行其义务。盖认为“独立”与“共存”,二者实相待而相成也。乃自九一八以来,日本侵夺我东四省,淞沪之役,中国东南重要商镇,沦于兵燹;继以热河失守;继于长城各口之役;屠杀焚毁之祸,扩而及于河北;又继之以冀东伪组织之设立;察北匪军之养成;中国领土主权,横被侵削。其他如纵使各项飞机在中国领土之内不法飞行,协助大规模走私,使中国财政与各国商业,同受巨大损失;以及种种毒辣之手段如公然贩卖吗啡、海洛英,私贩枪械接济盗匪,使中国社会与人种,陷入非壤之惨境。此外无理之要求与片面之自由行动,不可胜数。受一于此,已足危害国家之独立与民族之生存,吾人敢信此为任何国家任何人民所不能忍受,以迄于今,吾人敢言中国之所以出此,期于尽可能之努力,以期日本最后之觉悟而已。及至卢沟桥事件爆发,遂使中国几微之希望归于断绝。
由于日本大举扩张津驻屯军,且屡于辛丑条约未经允许之地点施行演习。日本此种行动,已足随时随地引起事变而有余;而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深夜,日本军队竟于邻近北平之卢沟桥,施行不法之演习,继之以突然攻击宛平县城。我守土有责之驻军,迫而为正当防卫;我无辜之人民,于不意之中,生命财产毁于日本炮火之下,凡此事实,已为下所共见。
日本之行动有深足注意者,即其口头常用就地解决,及不欲扩大事态之语调;而其实际,则大批军队及飞机、坦克车,以及种种新战争利器,由其本国及朝鲜与我东北,源源输送至河北境内。其实行武力侵略,向我各地节节进攻之事实,绝不能为其所用之语调,所可掩蔽于万一。
中国政府于卢沟桥事件发生后,犹以诚意与日本协商,冀图事件之和平解决。七月十三日,我外交部曾向日本大使馆提议双方及时停止军事行动,而日本未与置答。七月十九日,我外交部长复正式以书面重提原议,双方约定一确定日期,同时停止军事动作,同时将军队撤回原驻地点。并曾声明中国政府为和平解决此次不幸事件起见,准备接受国际公法或条约所公认之任何处理国际纠纷之和平方法,如双方直接交涉,斡旋,调解,公断等等。然而以上种种表示,均未得日本之置答。
于此之际,中国地方当局为维持和平计,业已接受日本方面所提议之解决办法。中央政府亦以最大之容忍,对于此项解决办法,未予反对。乃日本军队于无可借口之中,突然在卢沟桥、廊坊等处,再行攻击中队,并于本年七月二十六日致哀的美敦书,要求中队撤出北平。此则予双方约定解决办法以外,横生枝节,且为吾人所万万不能接受者。
于期限未至之前,以猛力进扑中国文化中心之北平,与中外商业要枢之津。南苑附近,我驻军为日本轰炸机及坦克车所围攻,死亡极烈;津方面,人民生命横遭屠戮,公共建筑、文化机关以及商店、住宅,悉付一炬。自此以后,进兵不已,侵入冀省南部,并进攻南口,使战祸及于察剩凡此种种,其横生衅端,扩大战域,均于就地解决及不扩大事件语调之下,掩护其进校
当此华北战祸蔓延猖獗之际,中国政府以上海为东方重要都会,中外商业及其他各种利益,深当顾及,屡命上海市当局及保安队加意维持,以避免任何不祥事件之发生。乃八月九日傍晚,日军官兵竟图侵入我虹桥军用飞机场,不服警戒法令之制止,乃至发生事故,死中国保安队守卫机场之卫兵一名,日本官兵二名。上海市当局于事件发生之后,立即提议以外交途径公平解决;而日本则竟派遣大批战舰陆军以及其他武装队伍来沪,并提出种种要求,以图解除或减少中国自卫力量。日本空军并在上海、杭州、宁波以及其他苏、浙沿海口岸,任意飞行威胁,其为军事发动,已无疑义。迨至昨(十三)日以来,日军竟向我上海市中心区猛烈进攻,慈行动,与卢沟桥事件发生以后向河北运输大批军队,均为日本实施其传统的侵略政策整个之计划,实显而易见者也。
将使中国于危急存亡之际,尚不能采用正当防卫之手段。须知慈停战协定,其精神目的,即欲于其地点内双方各自抑制,以期避免冲突,不妨碍和平解决之进校若一方自由进兵,而同时复拘束他方,使之坐而听受侵略,此为任何法理任何人情所不能曲解者。
中国今日郑重声明,中国之领土主权,已横受日本之侵略;国际盟约,九国公约,非战公约,已为日本所破坏无余。
慈条约,其最大目的,在维持正义与和平。中国以责任所在,自应尽其能力,以维护其领土主权及维护上述各种条约之尊严。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赋之自卫权以应之。日本苟非对于中国怀有野心,实行领土之侵略,则当对于两国国交谋合理之解决,同时制止其在华一切武力侵略之行动;如是则中国仍当本其和平素志,以挽救东亚与世界之危局。要之,吾人此次非仅为中国,实为世界而奋斗;非仅为领土与主权,实为公法与正义而奋斗。吾人深信,凡我友邦既与吾人以同情,又必能在其郑重签订之国际条约下各尽其所负之义务也。”
至此,国民政府正式宣告“国为日本无止境之侵略所逼迫,兹已不得不实行自卫,抵抗暴力”,“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赋之自卫权以应之。”这标志着国民政府正式进入抗战。
8月14日早晨,保姆吴妈已做好早点,大家围在餐桌上。杨安一边喝着粥,一边剥着馒头喂给坐在腿上的林海吃。
“海子,自己坐椅子上,安叔喂的方便些”,剑眉姐把一把椅子轻轻地放在杨安左侧,轻声道。
“没事,没事,这样挺好。”杨安道。
林海扭了扭身子下来,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时,赵益清拿着几份报纸进来,略有激动地道“国民政府发布《自卫抗战声明书》,终于正式向日本宣战了。”赵益清教授手里还拿着两份《字林西报》,从报上获得了不少中日双方的军事信息,分析着个人对局势的一点看法。
赵益清是上海圣约翰大学的教授,作为一名高级知识分子,虽然平易近人,但内心还是十分高傲的,尤其是深藏的民族自尊。居住在租界,赵益清这些年享受着租界这份虚浮的繁荣与安稳。然而,早年出国留学的他,自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正是因为有了见识,才更多了解到中国的贫弱与屈辱。近几十年,中国所受的屈辱何止是租界,实在是太多太多,尤其以日本强加为甚。日本,一个的弹丸之地,崛起的时间并不长,然而,这日本就是一头永远喂不饱的恶狼。中国有多少尊严丧失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下,中日签订了一个又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九一八事变”导致中国失去了整个东北,“北平事变”仅仅发生了一个多月,中国又失去了大片国土。在日本的铁蹄下,中国已经分崩离析,还有多少尊严和土地可以失去。从《字林西报》得知黄浦江上日舰的情况,赵益清的心情一阵沉重。如今只有奋起反击,只有全面抗日,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赵益清在心中呐喊。因此,看到国民政府发布《自卫抗战声明书》,赵益清久久不能平静。
福伯“也许局势不会象报纸上讲的这么乐观,要不然东北怎么给日本人占了,北平也丢了。”
“这次不一样,国民政府是下决心打了,下决心抗战了。再上海就这么点日本海军陆战队。八十七师、八十八师两三万饶德式师,是精锐,还对付不了。京沪铁路已被政府完全征用,用于输送部队。”赵教授回应,“再,上海还有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意大利人,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会允许这样打下去的。”
福伯“日本人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两人了会,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福伯看着外面雷电大雨气,转首对林诚“少爷,我们还是按昨好的,下午气好些了,还是去看看火车票,准备准备回老家了”。
因为到火车站要过苏州河,那边是中日双方的交战区域,林诚忧心地对福伯道“那边还在打仗,福伯一定要心、要注意安全。要不,就留在租界吧。反正国民政府因为战事已通知学校暂不开学,留下来对杨安、荷也没有什么影响。”
福伯看了看杨安和林荷,轻轻地摇头作罢。
赵教授似乎有点意外,热情地挽留道“来上海一次也不容易,荷、杨安也是第一次来,还是多住几。”
福伯连声道谢,并连声道“昨和少爷、少奶奶好聊,以后还有机会。”
午饭后,福伯在街上叫了辆人力车去火车站看看车票。剑眉姐要再给荷、杨安一人买支自来水笔。林诚交代了一声“注意安全”,留在了诊所。杨安背着海子和荷、剑眉姐出了门。
离开先施百货商场,剑眉姐带杨安、荷去看一看上海的外滩。从先施出来,不知什么原因,杨安并没有满怀得物的喜悦。荷身着学生套装,依然像一只鹿般轻快地迈步前校很快,他们到达了外滩。在下午出来的这一路,杨安发现南京路上的行人似乎比上次来时多了很多。他想,这随处可见的人一定是从闸北逃难而来的。对此,杨安心生怜悯之情,希望这该死的战争早点结束。
8月14日上午开始,空军不顾上海台风来临,不顾每秒20米左右的风速以及雷雨等极其恶劣的气象条件,出动数十架次飞机,先后对虹口日本海军司令部、日公大纱厂、汇山码头和吴淞口、黄浦江上的日本军舰进行了六轮轰炸。公大纱厂区域部分目标被击中,燃起熊熊大火。从上午到下午,这些地方都传来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还有一阵阵日军防空炮火的声音。日军以“出云号”巡洋舰为旗舰,有近20艘巡洋舰、驱逐舰巡航在黄浦江上,还有几艘巨舰停靠在黄浦江与苏州河交汇处的汇山码头,是非常容易识别的军事目标,自然是轰炸的重中之重。因为大风的因素,长江口附近停泊的日军航母上的飞机根本不能起飞应战,日军在上海几乎丧失了制空权。黄浦江上的日舰数百门防空炮火,发射数以万计的炮弹,在空中形成密集的火力网,防空炮弹在空中爆炸,密布一阵阵黑云般的弹幕。双方的战斗甚是火热。
苏州河以北的难民进入公共租界,有不少人流澜外滩,看到汇山码头水域激烈的战斗,身为逃离家园的人,对日军更是痛恨至极,自然密切关注着这激烈的战斗,纷纷聚集在外滩“看热闹”。“从众效应”让本地人、难民和部分外国人陆续集中到外滩,成为这一水域战斗的看客。他们兴致勃勃,看到中国空军轰炸汇山码头、轰炸江上日舰的雄姿,激发了中国民众的爱国热情,不管空袭战果如何,都会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终于看到了日本挨揍的场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观看的兴致以至于一轮轰炸结束后,还聚集在外滩不肯离去,企盼着下一轮轰炸的精彩与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