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时。
李鹤早已准备妥当,当然,更多的是心理准备。
事到如今,唯决心而已。既没有铁弓利槊,也没有护体甲衣,更没有剧毒暗器。
当初能带进宫的只有一张阴阳筝,后来靠独孤谨霜联系内外,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二五仔,自然不会夹带任何违禁品,李鹤也没有提需求,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
李鹤抚摸着已微微隆起的腹部,神情极为坚定,他可以容许自己身陷囹圄、受制于人,但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有任何闪失风险,即便能顺利生产,那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折磨,他受够了,绝不能让孩子再受一遭。
退无可退,无路可退,唯有勇敢面对。
发动!
李鹤推开后窗,潜行而出,动作矫捷如兔,手持一根从扫帚中抽出的四尺木棍...
这是他能力范围内,唯一能搞到的‘武器’,虽然寒碜了点,但对付盯梢的眼线是足够了。
一刻钟后,没有惊呼声,没有任何大动静,两名官男,四名居住在左近的‘大妈’,就被偷袭闷棍放倒。
实在是实力差距太大,最厉害的一个不过凝气境圆满的修为,如何扛得住神力鹤?
以他再次突破无极体所带来的力量增幅,攻击力已经算得上是准先天的存在,身形敏捷程度比之先天初阶也不遑多让,在凝气境的眼中,那就是一阵鬼魅残影,猝然偷袭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不过,李鹤没有伤他们性命,每个人后脑勺上的棍型大包,已经足以让他们昏迷几个时辰了。
接下来,扒下衣服换装,打扮成宫中行走的模样,然后戴上面巾,精心作了一番伪装,腰间悬挂四王府的令牌,李鹤大摇大摆地朝西侧宫门走去。
逢大事,必须稳得住,丝毫不能慌,要相信自己的易容技术!
然而...李鹤真的想多了,他很快就慌了。
刚走出冰阁的范围,老远就看见小瑾哼着小曲,正迎面走来。
李鹤赶忙低头,装出一副行色匆匆,有紧急公务要办的样子,小碎步快速移动。
“咦?!李鹤!李公子!你调出冰阁啦?!”小瑾几乎是一眼看穿了他的伪装,立马喜滋滋地迎上前来,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李鹤无语,假装不认识,耳朵聋,继续低头赶路。
“诶?...喂,李公子,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勤政殿的小瑾啊。李公子,你等等,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小瑾见李鹤埋头错身而过,哪能就此放过,直接快踱了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更加热情了。
李鹤:“......”
他依然闷头向前,还想挣扎一下。
“李公子,你造吗?自从你调进冰阁后,大家伙都特别想你,日子过起来,都感觉索然无味。我和几个要好的姐妹,都打算好了,近期正准备带着麻将去冰阁探望你呢...哦,对了,最近,你有没有谱什么新曲?到时候别忘了弹给我们听哦,我最喜欢听你唱曲了,还记得那首《伤别离》,第一次听,我都听哭了,刚才我还在哼唱来着呢。”
小瑾叽叽喳喳,见了李鹤就如同春天来了的小黄雀,不仅不再相向而行,反而近随在李鹤身边,和他一同向西走去,嘴里的话就没停过。
“......”李鹤终于憋不住了,哀怨道:“不是吧?!我打扮成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呵呵,但凡见识过公子的绝世风华,谁人能忘记那身姿绰约,一举一动都透着艺术气息的耀眼风采。公子,你不用伪装了,没用的,你就算化成灰,大家伙也能一眼认出来...哎,这大概就是太过耀眼的烦恼吧,出来办事还要伪装,蛮艰难的,不过,你不用怕,今天小瑾我就当一回你的净路使,保证不会有太多的苍蝇来打扰你办事。”
小瑾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丝毫没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嗡嗡嗡的大绿头苍蝇,更不可能想到李鹤现在在干戳破天的大事。
“多谢你的好意,但真的不用麻烦了,在下确实有急事要办,不如改天再聊如何?”李鹤不想连累小瑾,语气生硬得很,完不似以往那般对小姐姐温润如水的作风。
“没关系的,一点不麻烦,我也正好有事要往西宫门去呢,正好可以同路。”小瑾小眼珠子一转,大致猜到了李鹤的去向,她一点都不生气,只想在李鹤身边多待一会,觉得自己的理由特别合理。
李鹤张嘴,正想再劝阻小瑾,可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声:
“李公子?李公子,是你吗?”
居然又偶遇了小丽姐!
没有悬念,依然是被一眼望穿。
李鹤没有告诉陈恬恬行动计划,基于同样的原因,也没有告知独孤谨月,因而小丽同样被蒙在鼓中,一大清早在冰阁外相遇,小丽自然是喜出望外。
她还没来得及去给李鹤报喜,自己每夜闭关,一月下来,已经稳固了先天之境呢。
现在既然遇上了,那肯定要贴上去的。
......
就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跑路没有看黄历,李鹤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熟人,然后...就被小姐姐们一路簇拥着来到了西宫门。
一件天大的机密事,被搞得热闹非凡,跟逛大街似的,脑洞都特么不敢这么写。
现在,想收手另择黄道吉日也不可能了,冰阁盯梢的虽然被打晕了,但总不可能失忆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还好,法不责众,队伍中,小瑾是弘壹的亲随、小良是皇后的侄女,他逃脱之后,有大树遮凉,这些小姐姐想来也不会出多大事。
李鹤没有再耽搁,跟小姐姐们原地惜别后,就扯下腰间的令牌,名目张胆地走到宫门门洞前,向守御官将出示通行。
小姐姐们都是借口来西宫门办事,自然没有一个是真的,她们没办法出去,只得俏立在宫门内不远处行注目礼。
她们觉得李公子今天情绪有点不大对,面很冷,不过,心很热,刚才跟她们道别的时候,还红了眼眶呢,就好似要一去不复返似的。
西宫门的守御官很面生,似乎是这一月才从禁军中提调上来的,只见她接过李公子手中的令牌,再打量了一下李鹤本人,立刻皱起了眉头,然后,退后一步,大喝一声:
“来人!将此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