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独孤谨霜睁开眼,脸上挂着笑。
她的心情好极了,昨夜去找九妹,谁知道居然无功受禄,收得一个炎国绝色,旱了快一个月了啊,终于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美人叫秦夜明,噬魂销骨,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独孤谨霜比较膈应——嘴碎。
昨晚,枕头风吹得贼猛,火力也特别集中,是针对李鹤的。
也不知是炎国太子授意来离间的,还是昨晚被独孤谨月刺激到了,对李鹤的不满溢于言表。
不过,不管他说什么,独孤谨霜都嗯嗯啊啊的应着,一点没反对,风月场的老手了,不带一点破坏气氛的,只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完事了。
开玩笑。李鹤是谁?
什么九妹的救命恩人、打败炎军的关键人物之类的,都不用提。
独孤谨霜还得靠着他续命呢!
能为了秦夜明去找李鹤的茬吗?
不存在的,想都不用想。
起床,洗漱,办事去。
九妹昨晚悄悄跟独孤谨霜交了底,炎国要撤军,大决战不用打了。
这下好了啊,又可以回京都,踏踏实实过那没羞没臊的日子了。
......
说来也巧。
辰时不到,皇帝的密旨也由情报司的人递送到前线大营。
密旨是用鹰信传的,内容很简略:
要求独孤谨月尽可能降低决战损失,如果有可能,不损失利益的前提下,与炎国罢兵议和最为适宜。
独孤谨月昨晚就跟太尉和几位元帅通过气,现在有了旨意,那还有啥好说的,直接执行就完事了。
炎新双方,从上层到底层,几乎没人愿意继续打下去,这仗自然就再打不起来。
当然,十几万人的阵仗,即便是撤军,也要有章法,丝毫不能乱。
首先,气可鼓不可泄,还不能告诉军士们仗打完了,可以各回各家抱老公了,而是以拉练为由,各军分批次有序南撤。
其次,为了防止炎军使诈,骑军侦骑、步军斥候部撒了出去,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信息,都要侦察到。
任务分派下去,新军很快就动了起来。
李鹤昨晚给药王连开两窍,演了三个多时辰的戏,给累得够呛,早上起来得晚了一些。
刚刚洗漱完,独孤谨月便着人将他带到了主帅帐。
“夫君,你先看看这个。”独孤谨月面色凝重,将另一封皇帝密旨递给了李鹤。
两封密旨同时送达,这一封密旨则是简要交待善后事宜:
战后,州军各自归位,留两卫于北境,其余卫军各自补充休整后,部南下南洲。另,务必盯紧李鹤,随军返还京都。
何必呢?!
立功不赏也就罢了,反而跟防贼似的。
短短两行字的旨意,让李鹤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他曾经一直也没想明白,既然忌惮至此,何不一刀把自己一家宰了呢,搞这么多事出来干嘛?
现在看起来,皇帝对李家除了忌惮,恐怕更多的还是恨,尤其是对李鹤,似乎还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想就不寒而栗,战后回到京都,怕是同样没好日子过。
“夫君,你走吧,跟着陈恬恬去商国。”独孤谨月痛苦道。
她见李鹤面色苍白,愁眉不展,心里就不是滋味,再一想到密旨的内容,设想李鹤回京都的处境,就再也没有纠结,直抒胸意说出了她找李鹤来的目的。
她决定:私放李鹤!
不管他以后会给新国造成多大的威胁,不管母皇得知后会如何惩罚自己,独孤谨月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样做。
恩义、爱情什么的,已经不用拿出来说,在可能给国家造成的动乱面前,这都算是私事、小事。
但独孤谨月就是决定了,仅仅因为‘相信’。
她相信李鹤的人品,卿不负我,我定不负卿;
她相信李鹤的底线,看不见摸不着,但一直都在。
所以,必须的!
独孤谨月的态度转变,在情理之中,也在李鹤的预料之内,早早晚晚的事,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李鹤微微诧异后,便陷入了长考,说实话,独孤谨月的建议,他咋一听,还是很动心的,但仔细一想,这样做的后果,弊远大于利。
首先,家人怎么办?现如今,因北境起战事,李家上下皆关押在京都大理寺,若是他逃了,皇帝会不会迁怒于她们?
其次,谨月怎么办?以她眼下的实力和势力,都还差着火候,远远达不到让皇帝投鼠忌器的地步,若是抗旨私放,失了帝心,又有大皇女使暗劲,往后的处境一定会很艰难。
再者,恬恬纵然是一百个愿意带他逃去商国,但商国那五大家子可不是吃素的,若是皇帝以两国大局向商国施压,搞不好陈锦蓉会亲自把他押送回来也说不定。商人眼里,利益可比义气重得多。
最后,若是不逃跑,此次返回京都,没有任何刺激皇帝的行为发生,性命至少无碍,皇帝为军心民心计,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动他,反倒可能会有一些封赏,再不济也能改善一下李家和他的处境。
至于,后续如何布局发展,如何脱困高飞,就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想通了这一切,李鹤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对谨月叹道:
“哎,谨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这是我的宿命,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可是...”独孤谨月欲再劝,却被李鹤打断道:
“没什么可是,我走以后,家人命悬一线,你的处境也不会好过,既如此,我一人得以解脱又有什么意义呢?”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有些事,就顺其自然吧。”
独孤谨月听了,目含晶莹,她被触动到,心中充满无限感伤,说出了一句少男心的话:“夫君,你把我当成你的家人一样在乎了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浓,你做我的诗,我就不能做你的梦了吗?”
“夫君!”独孤谨月闻言,瞬间泪崩,将李鹤紧紧抱在怀中,任由断了线的泪珠不停滴落,滑过他的脸,湿了己的身。
在李鹤面前,她终于放下了一个王者的一切伪装,尽情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像极了另一个世界的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让人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