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桥吓破胆般摇头:“不行啊!这两年厂里的效益不怎么好,账目查得很严格。上一次你是年初要提钱,大半年才混了过去。现在都阳历七月份了,年底要全部入数,到时万一圆不上被查出来——那就惨了啊!”
“惨你个头!”陈冰沉着脸,威胁道:“少给我废话,你如果不听我的,我明天就能让你惨,绝不会留你到年底。”
林建桥簌簌发抖,哽咽:“陈少爷......你就饶了我吧。”
陈冰嘴角一扯,冷笑低声:“厂里分房的事我是做得了主的。放心,明天我就将你的名字加在里头。老林,我对你这么好,你也该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
“这......”林建桥吞了吞口水,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
陈冰悠哉拨弄手腕上的镀金手表,幽幽道:“厂里那么多的钱,除了一个月那几十块的工资外,一分都不是你的。现在你只需要动动笔,我就可以给你一套实实在在的两房两厅房子。”
林建桥愣住了,手中的笔微微颤抖。
下班铃声响了,身穿统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们纷纷涌出工棚,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往工厂大门奔。
陈冰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爬坐起来,抖了抖上衣,正打算往门口走——腾地愣住了。
“......爸?你怎么来了?”
只见一个六十来岁的富态老者,整齐干净的中山装,满头银色发丝,沉着方形的脸庞,双手负后一步步走进来。
陈厂长嗔怪睨了儿子一眼,皱眉问:“你慌什么?嗯?”
陈冰眼睛躲闪几下,扯了一个笑容:“我哪有慌?我不正要出去,碰巧你就进来吗?您平常都在自个的办公室,突然出现在这儿,我一时觉得奇怪嘛!”
陈厂长名叫陈水柱,祖籍在西北地区,年轻时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来到惠城安家落户。
他是一家之主,在外在内都是他说了算。虽然疼爱陈冰,但他一直维持严父的形象,尽量在他有空闲的时间管教儿子。
这几个月他常常出差,厂里的事情兼顾不了,更没时间管一管儿子。
若不是老伴
悄悄告诉他,他至今还不知道儿子已经有对象了。
陈水柱冷沉着脸,坐了下来。
“凡事都有例外,奇怪什么?我听你妈说,你最近总很晚才回家,是不是?”
陈冰眸光躲闪,却不敢不说实话:“......是。”
老厂长若有所思挖他一眼,淡声:“厂里这几年都没有晚班,你不会想告诉我说,你晚上都来厂里加班吧?”
“......当然不是。”陈冰讪讪低声:“我出去找几个朋友,偶尔看几场电影,唠唠嗑什么的。我——我就出去几个晚上,不多!真的不多!”
老厂长似笑非笑道:“怎么?事到如今还想骗我?你妈都已经告诉我了。”
“什么?!”陈冰的脸色白了白,吓得腾地缩了几步。
该死!是谁多嘴告诉老父亲的?!谁啊?
这事就铁松和林建桥两人知道——莫不是林建桥那个胆小鬼?!
天啊!怎么办?怎么办?
陈水柱狐疑盯着他看,蹙眉问:“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我不能知道?你今年都二十几了,就算结婚也不能算早,谈个对象有什么好害怕的?”
陈冰微愣,转而反应过来,“哦哦”扯了一个笑容。
“您——您是说这事啊?还没说成......不确定。”
妈呀!差点儿就被老爸吓死了!
他摸去额头的冷汗,窘迫低声:“那丫头性子有些要强,估计得缓多一阵子。”
这几天被林云宝烦得转不开身,只去过老宅找过赵琦两次,可每回那丫头都不在。
赌债催得紧,林家也追得紧,害得他压根没心情去搞对象。
“哦?”老厂长缓慢点头,问:“她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
陈冰“哎呦!”一声,道:“爸,你问你们多做什么!”
老厂长反问:“怎么?我不能问?我儿子有对象了。偌大的厂子几乎每一个员工都知道,连我家里的老伴也都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却连问都不能问?”
“啥?我妈也知道了?”陈冰目瞪口呆,惊呼:“她是咋知道的?”
老厂长鼻尖轻哼:“厂
里那么多人知道,你妈能不知道?她身边的长舌妇多得数不清,惠城大大小小的事,哪一件她不知道?”
陈冰合上嘴巴,无力反驳。
看来,林云宝来厂里找他的事,早已经传进了老母亲的耳朵里。难怪这几天吃早饭的时候,她总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陈水柱轻咳一声,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说实话,不然就休怪我不帮你。”
“啥?”陈冰愣了半圈,总算反应过来,问:“爸,我妈她不同意啊?”
姜还是老的辣,陈水柱淡定微笑:“如果答案我不满意,我也不会同意。但如果我同意,你妈自然会点头。”
陈冰闻言嘿嘿笑了,激动道:“爸,她是惠城本地人!现在还在信息学院读书,明年夏季才毕业——现在还没工作。”
“哦?”陈水柱缓慢点头,似乎颇为满意:“原来是学生,难过做派比较前卫大胆。我听你妈说,她来厂门口找你好几回了,对吧?”
“不不不不!”陈冰连忙摇头:“那是她的表姐,不是她。她那表姐压根跟她没法比!她模样好,身段也好,读书成绩更好。我去她学校打听了,她已经连续两年拿了奖学金,是通讯专业成绩最好的学生。”
“哦?”陈水柱终于露出笑容,甚是满意点点头:“读书人好。大多数读过书的人,都是明事理,懂道理的人。”
顿了顿,他瞥了自家儿子一眼,嫌弃低声:“你打小成绩不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果不是我坚持,你估计连小学都毕业不了。”
“成绩不好,可我的眼光好啊!”陈冰得意嘿嘿笑道:“听说她的老爸以前是惠城很出名的大才子,写字作画一绝。对了,她姓赵。听说赵家以前是惠城的大家族,祖上出了好几个进士。到了她爸和她爷爷这两辈人,也都是读书人。她爷爷以前还留过洋,满腹的墨水和洋水。”
陈水柱听到甚是欢喜,认真想了想后,不住点头。
“这家人我听说过——在惠城蛮出名的。姓‘赵’......对对对!就是姓‘赵’的。那是典型的书香门第家庭,难怪她读书成绩如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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