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逸轩细细拿起看了一眼,说道“墨厉宸手握重兵,整座皇宫上下他都派人加以严防死守,我与他向来不对付,想来这皇宫我是不能够轻易进了。”
“啊?那该如何,皇上的病情才有好转,这药可是一日都不能停的。”靖云蒻愣了一愣,看向北逸轩,显得很苦恼。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墨厉宸如今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吗?
北逸轩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心情大好,故作为难道“是啊,那该如何呢?”
燃起的那一点希望被浇灭,靖云蒻真当是以为北逸轩没法子了,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多说,刚想去拿北逸轩手中的那张药方,却被猛地逼近两步。
“我虽是没办法。”北逸轩低头笑着,靖云蒻在他的一片笼罩下纤长的羽睫抖个不停,“可二皇子不是在宫中吗?办法总是有的,这忙,皇兄不能不帮。”
北逸繁近日一直都呆在皇宫内,亲手照顾皇上的日常起居,说是不愿父皇依旧如此,做儿子的实在忧心,为皇后那边的人争取时间,实则暗暗保护皇上,避免墨厉宸哪日出手。
墨厉宸狼子野心,他的人已经准备就绪,差的只是一个足以接近皇上的时机罢了。
男人的温热呼吸悉数吐在她的脖颈,靖云蒻被刺激得浑身不自在,她大着胆子,又将手中的药方往前递了递,睁着一双漂亮的眸子,问“可以麻烦王爷帮我与二王爷沟通一下吗?”
靖云蒻望向北逸轩,心里生出几分希冀。
这点小事,北逸轩不会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皇上的病情若是真的痊愈,只对他有好处,全无一点害。
北逸轩心情不坏,笑着接过靖云蒻手中的药方,刚想开口说话,身侧的人便灵活钻出自己的臂弯,忙不迭推门而去,显得狼狈又紧张。
他捏着手中白纸黑字的药方,垂眸细细看,娟秀漂亮的字落在白净的纸上,像靖云蒻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思及,北逸轩的眸子里不由得溢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
靖云蒻不是个蠢笨的,她不会写那种只消学过两年医术的太医一瞧,便知这药方是治什么的,草药之间生生相克,皇室诡谲难测,手上的方子看似简单,实则每一味都暗藏玄机,甚至威胁到了一国之主的命。
北逸轩并不十分懂药理,但他信任靖云蒻,只大手一摆,招呼来窗外一只扑棱着翅膀的灰白色鸽子。
他低头,将药方仔细绑在鸽子的身上,又怜惜似的,轻轻拍了拍鸽子的小脑袋,这才将它放飞了去。
皇宫。
朱砂色的窗子有轻微的声音,似乎是鸟儿在啄食什么,五更时刻,更为明显。
声音偶尔间断,时间约摸为饮完一口茶水之时。
待北逸繁注意到的时候,有些惊讶。
为何北逸轩的飞鸽会在这会儿找上自己。
他稳住心神,遣散四下侍奉的下人,这才打开窗。
窗外一只漂亮温顺的飞鸽乖巧站定在窗子边上,正低头轻轻啄着脚边的几颗红米,细脚上绑着一卷纸。
这样的行事,不像是北逸轩的手笔。北逸繁敛了敛心神,将鸽子抱在怀中,拿两指去细细的解开结实的纸条,他辅以展开,倏然便顿悟了。
“药方,可一试。”
纸上如群蚁排衙般写着数种药理,但字迹很陌生,像是刻意又誊抄了一遍似的,隐藏自己的笔锋。
纸条的背面是一行细小的字“明日小屋见面。”
北逸轩的字迹。
这皇宫尽数是墨厉宸的人,恐怕也只有鸟还能飞进来,难怪北逸轩出此下策。
北逸繁勾唇笑了笑,这北逸轩的身边,果然是有高人,怪不得父皇的身体近日里很是有些好转。
他虽是看不懂药方的功效,不过这上面药材,无论如何都显露不出破绽,他放下心来,心里又对这个五弟多了几分考量。
放生了鸽子后,北逸繁这才传了几名宫人进来,吩咐道“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信得过的,将这药熬出来,切记,不可让旁人插手。”
宫人们齐齐应了,领头的从北逸繁手中接过药方,无声告退了。
黎明破晓,皇宫里边西南角某处,宫中升起一抹炊烟,同天边朦胧的云雾杂糅在一起,带着丝丝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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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北逸繁现身森林中的小木屋中,他才发现北逸繁早在此地等了许久,衣衫都沾染了些许湿漉漉的水汽。
“药方可有收到?”北逸轩一开口,便是询问药方之事。
“怎的如此上心?本王昨晚看了一眼方子,看不出来到底治些什么。不过,父皇最近能够好上血虚,恐怕与五弟关系不小。”
北逸轩没接话,半晌才开口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来不用我说,皇兄也能懂。此事不宜声张,我信得过皇兄,也是因为皇兄有这个本事,所以父皇的病情,有劳皇兄费心了。”
闻言,北逸繁挑了挑眉,倒也没追问下去。
他话已至此,若是北逸轩不愿意透露高人的消息,只要不危及自己,那便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有件事你大概已经知晓。”北逸繁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墨厉宸如今正与戎夷开战,无暇顾及父皇,但你知道若是这场仗胜了,意味着什么吗?”
如今墨厉宸手握重兵,在朝中权势滔天,若不是他母妃是个聪明人物,懂得其中君臣的关系,当初逼着墨厉宸娶了靖云蒻,想来根基定然难以动摇。
北逸轩沉吟道“我知道。父皇如今病重,墨厉宸若是赢了这场仗,便是我京都的贵人,更得民心,他日起兵造反,这是你我都拦不住的事。”
此事他确实有所耳闻,可他并未披挂上阵,对于前线的事情也爱莫能助。
“罢了,当前要紧的是父皇的身体。”北逸繁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止住了话头。
墨厉宸不在京中,这宫中便无人敢拦北逸繁的去路,他倒也尽心尽力,北逸轩交给他的药方,他心里头清楚明白,此事也从未声张,只让几个心腹日日守着这药,一刻也不敢让外人插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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