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璇儿去了何处又为何晚归,靖云蒻也不欲再继续看下去,拉着灵沫便早早回到府中,也特命那开门的小童不可声张。
翌日一早,靖云蒻便故意早早召了璇儿前来请安。
几日未见,璇儿倒是愈发消瘦了些,眼底也隐隐有些乌青,整个人都有些憔悴,看样子便是很有些时日未曾休息好了,但眼角眉梢是掩饰不住的喜气。
靖云蒻坐在正厅当中,手中是滚烫的茶水,她低头轻轻吹了一口,茶面上当即氤氲出一团水汽来,她蒸红了眼,这才慢慢抬起头来,整个人像是眼中含了泪水似的。
“璇儿,你也知道王爷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这偌大的宣王府姑且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倒是无妨,我是宣王妃,总得替王爷守寡,但是你呢。”靖云蒻看向璇儿,眸子通红,整个眼睛是都是水雾,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你是个未曾婚配的女子,总不能因为王爷就耽误了你的一生吧?你若是想要离开,那我便放你走。我晓得你对我有怨恨,但大家同为女子,在这种时刻我总得体谅你。”
璇儿也回看靖云蒻,见她眼中的水雾不像是假的,说出的话又句句属实,感人深切。
王爷如今的确是生死未卜,按照以往上阵打仗的将士来看,遇到这种情况的待凯旋回京也只有一捧骨灰了,自己也不能因为一个死人就耗费了一辈子吧。
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轻声道“王妃,璇儿这辈子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便是王爷如今生死未卜,璇儿也愿意在这府中等他回来的那一天,王爷的命是王妃您给的,但是璇儿的命却是王爷给的。”
笑话,纵然王爷不在了,可是宣王妃还在当家做主,只要自己赖在宣王府,这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毕竟谁会对钱财过不去呢?
灵沫站在靖云蒻的一旁听着璇儿这话,简直气得直咬后牙槽,一句不要脸忍了又忍才没说出口。什么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我呸!当着王妃的面说这种不害臊的话还要不要脸啊。
“你可是想好了,不愿意离开王府的话,可能就要一辈子青灯伴古佛,你的这辈子也就算是完了,宣王府虽然没有旁的能补偿你,但若你想要些什么,本妃会尽量满足你。”
果不其然,璇儿的第一反应是欣喜,下意识抬头看向靖云蒻以确认真假,后又意识到不对劲之处忙不迭垂下了头,故作很为难似的咬了咬唇,哽咽了两句,小声说“全凭王妃做主,璇儿愿意一辈子留在宣王府中。”
见了璇儿的反应,靖云蒻也不恼,她心知璇儿没那么轻易离开王府,佯装又抹了两把眼泪让璇儿退下,梳妆整理打扮了一番便进了宫请安。
皇后冯秋月表面的面子给得够足,见了靖云蒻便欢喜得厉害让宫女去迎,拉扯着靖云蒻的手又问东又问西,显得很是亲昵。
“腹中的孩儿近来一切都好,有劳皇后娘娘关怀。”靖云蒻敛着眸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神情显得很羞赧,末了又很艰涩地叹了一口气。
冯秋月笑着问“怎么了?可是他闹得你身子不爽利了?不过小孩子都是这样,本宫生大公主的时候也是如此,吃了很多苦头。”
“孩儿很听话的。”靖云蒻摇了摇头,“只是王爷如今出征在外,府中臣妾一人掌权,又总是遇见闹心事,实在是精力匮乏,想来是孩子遭了苦头。”
当即,冯秋月便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等着靖云蒻继续说下去。
靖云蒻咬了咬唇,又摸了摸小腹,才慢慢道“臣妾不知这话当讲不当讲,可若是不讲,便是任由旁人辱了宣王府的名声,若是再有些嘴碎的,兴许还要牵扯在皇后娘娘头上来。”
她这样卖关子,冯秋月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和善道“你尽管说就是了,本宫替你做主。”
“是这样的,王爷有一旧友名唤璇儿,是个姑娘便一直养在宣王府,可是前两日臣妾听丫鬟说那璇儿不守本分。”靖云蒻故作犹豫,抬眼悄悄看冯秋月,才小声补充,“那璇儿竟然去南风馆那样的地方,想来皇后娘娘也不晓得那是什么地方,臣妾本也是不晓得的,可后来听人说……那南风馆,里头全是男妓,就如同女子一般卖身。”
闻言,冯秋月当即眉心一跳,遏制着自己的火气没发作。
靖云蒻还嫌不够,视若无睹似的继续道“那种地方岂是清白姑娘能去的呀,就因为璇儿,臣妾便是上街都能听到她的名字,连带着宣王府也遭罪,更有甚者不分青红皂白说是皇室没一个好东西,臣妾心下想着这骂到皇室头上了,哪里还是小事。”
这话算是火上浇油,平民百姓竟敢嘴碎皇室?冯秋月简直气得不轻,冷笑着朝外头喊了一声“来人,去宣王府,给本宫拿下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靖云蒻像是被吓住似了的,忙不迭便要往地上跪,低声求情“皇后娘娘息怒,这件事未必是璇儿的错,许是……许是那里的男子勾引璇儿,璇儿只是一时没有忍住诱惑才会铸成大错,还请皇后娘娘饶她一命。”
冯秋月置若罔闻似的,扯着红唇冷笑道“勾引?若不是她自己不检点去了那种地方,难不成南风馆里的人都上大街来拉客了?”
皇后震怒,靖云蒻的目的也达到了,跪在地上故作害怕止不住的抖着肩膀,然后一句话再也不敢劝。
“皇后娘娘,宣王妃身边的小厮求见。”
外头高喊了一声,很快便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孩,年纪不大,约莫只有十六七岁。
那小童一见皇后便规规矩矩行了个跪拜大礼,高声道“小的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小的是宣王府守门的,那璇儿姑娘三更半夜回府确实是有一段时间了,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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