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玛西亚雄都的黎明城堡里,嘉文四世正满脸阴霾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军务大臣安德烈。
实际上,嘉文四世已经很久都没露出过笑脸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那烦事琐事又岂是一言两语能够说的尽?
以前,嘉文四世总是烦自己的老父亲对自己唠叨一些国事政事,在他心里其实更喜欢去当一名带兵打仗的将军吧。
可一夜过后,嘉文四世的身份就从皇子变成了准国王,也没有人去引导他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去做,或者是该派谁去做?
国事政事毕竟不同于军事,比如现在国内居然出现了一股声音,说嘉文四世王位继承并不合法,因为没有举行任何仪式昭告天下,也没有得到神殿的赐福和议会的认可,甚至还有人推论,这都是因为嘉文四世太过残暴,抓捕和残害了那么多染魔者,这样样的人自然不适合戴上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皇冠!
这事要是在军队,那很好处理,扰乱军心一个杀字即可解决,可放在国内,还继续杀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这天下悠悠众口,又怎么可能防的住?
除了最明显的魔法师和王室间的矛盾,还有一些诸如国内贵族间的矛盾,国外和诺克萨斯间的矛盾……林林总总,就像一座大山突然间将嘉文四世给压在了底下,让他感到窒息。
而今天安德烈又给他送来了一个消息,这消息本身来说其实无所谓好坏,可在这个时候未免又给嘉文四世国王添乱了。
这个消息就是,“据泰勒报告,独立军为了加强训练特申请长途拉练,目的地厄文戴尔!”
怎么样,没毛病吧?问题就在于,安德烈正寻思如何回信先好好勉励一下,然后委婉的建议日常训练而已,不要如此辛苦的跑那么远,黑海要塞到厄文戴尔沿途的各方势力均纷纷传信质疑,“为什么一支完整的军团声势浩大的莫名其妙的强行过境,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安德烈前来向嘉文四世汇报前,他刚刚接到了北方军的急报了,也就是说独立军发信给他,那不是申请,简直就是知会一声,然后这群兔崽子居然跑这么快?这……按这速度恐怕日夜兼程还得加上急行军吧!
这里不得不说独立军的那些政委们,那工作做的真是非常到位,跑的慢的在独立军中可不是说贻误军机然后挨军棍这么简单,那是丢人!弱者!废物!是对不起身上穿的军装,对不起脚上套的军靴,对不起手里拿的钢刀……
而且他们还想出来一个奖惩方案,按团进行比赛,哪个团要是跑在最后了,也很简单,团人包括团长政委脸上画乌龟,三天不许擦。
这就出现了一种情况,某团长心疼自己的士兵,在后面喊着“大家休息一会,吃点干粮再走”,然后一群红了眼的士兵爆着粗口喊道,“你特妈的要是自己想当乌龟,就别拉上劳资!”
……
“打起来了?”嘉文问道。
“小摩擦,那个原来就属于北方军的奎因在,被她及时的拉开了。”安德烈郁闷的回答道。
“你批准的?”嘉文继续问。
“呃……之前有给我吹过风,但我一直没有正式给予批复。”安德烈努力说点好话。
“……”嘉文面色阴沉,半响没有说话,然后只见他突然间勃然大怒,抓起面前案几上的茶壶就砸在了安德烈的面前,只听他怒吼道,“没人给他们命令,他们这是公然造反了不成!”
“老臣的错,老臣驭下不严……”安德烈赶紧将头低到了地面上,“据可靠消息称,这……这其实是独立军军长的命令!”
“独立军军长?”嘉文疑惑道,这安东尼还在雄都养伤,泰勒有老公爵管着,独立军什么军长?
“昊……”安德烈轻声提醒。
“靠,我就知道是他,只有他才会做出这样胆大妄为荒诞不羁的事!”这句带粗口的话,嘉文当然只是放在心里骂了,并没有说出来,他挥了挥手,咬着牙狠狠的说道,“没其他事,就退下吧!尽快联系到昊,让那个混蛋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不要怪我撤他的职,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如您所愿,我的陛下,老臣亦是这样想法,那……那老臣先行告退了。”安德烈赶紧行礼离去……
视线转回两个月前的弗雷尔卓德,昊回到瓦萨里部落召集了所有的幸存者,宣布了自己的推测和想法。
“我们的现状非常不容乐观,就算在此继续驻守,等待塞拉斯回来时我们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下场,所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只有一条路,追上打猎队伍,在塞拉斯没有动手之前把他踢出部落,永诀后患!”
“我们听你的,你只管安排就好了!”部落里还剩下大约七十多人,基本上都是没有战斗力的老弱病残孕,自从亲眼见识到昊那恐怖至极的战斗力,此刻自然是把昊当成了主心骨。
“我有想过,我带着几个年轻人去,你们留下的人可就一点战斗力也没有了,别说再来几个匪徒,就算来一头巨熊你们也挡不住……然而派其他人去,更不现实,这凶险万分的大冰原处处都是危险,再考虑一下行进的速度,这追上打猎队的几率为零……没有办法,又一定要去追,只好我们大家,所有人,一起上路!”昊特地把所有人三个字加重了嗓音。
果然,大家说是都听昊的,但昊真这么说了,还是有人迟疑了,这些人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还有抱着嗷嗷待哺小婴儿的母亲……眼看着弗雷尔卓德的冬天已经到来,这时选择离开温暖的家,跑去满是冰雪寒风的大冰原上?
昊说完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他甚至默默的自行走回了他的那间破草屋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虽然他并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已经考虑的够多的了,没有更好的选择,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出去之后没有追到打猎队,或者是塞拉斯提前动手了,至少还可以选择先避开塞拉斯的锋芒吧,别忘了昊的独立军正在日夜兼程的赶往北地。
不过,昊也明白,自己是绝对狠不下心来强迫他人必须按自己的决定行事,哪怕这个决定其实是为了他们着想,最后是去是留还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大概一个小时后,昊再次回到了人群之中,一共七十一人,决定留下的是十三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她们不会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不停的唠叨着,“我们老啦,能多活一天也是赚的啦,跟着你们出去反而拖累你们年轻人,就让我们几个留下来看家吧……”
众人默默流泪,也都说不出任何的话来,直到大伙已经走出了村落,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突然挣脱了他妈妈的怀抱,大叫着,“奶奶,奶奶,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们一起去找我爸爸?”
老奶奶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极远处,四周的高山此刻仿佛也不能阻挡她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她的儿子,她笑着对那个五六岁的小男说,“我们家的小男子汉去找就可以啦,奶奶嘛,留下给你们烧好热水,做好饭菜,等你们回来!”
眼瞅着天真无邪的小男孩被他的奶奶三言两语就哄了回来,昊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个人实力不够啊,又是那句老话,若自己有那个光头纹身男,呃,或者有赵信的实力,就坐在这原地等塞拉斯回来就好了,哪里用经历这种生离死别,快把人逼疯的困局?
之后的两个月里,昊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弗雷尔卓德大冰原的残酷,气温是每一天都在刷新着记录,那带着冰雪的强风仿佛一直就没有中断过的一直在吹,最可怕的是这大冰原上根本就没有路啊,实际上,昊这五十多人早已经迷路了。
“大哥哥,我发现了一个人!”队伍里十岁以上的孩子都被派出去当了斥候,这个安排虽然看起来残忍了一点,但很多次的确是因为小斥候们提前发现了危险从而进行了回避,才保了大部队。
“人?一个人?呃,你先吃口干粮喝点水,慢慢说。”昊赶紧迎上去帮那个半大的小子身上厚厚的冰渣给拍了下来,实际上,这个消息对于昊来说,他完没有兴趣,他一直希望的是遇到一支商队,最好还是来自德玛西亚的商队。
“咕咚咕咚……”那孩子灌下了两口热水,顿时感觉自己身又恢复了温度,接着他兴奋的说道,“也许那个人很熟悉地形,我们可以把她抓来当我们的向导啊!”
“她?”昊疑惑了,这冰天雪地的,一个人?一个女人?那应该是一个像白熊那样的女人!
既然这样那就去接触一下吧,真如那孩子说的,抓来要是能当向导那肯定是极好的事。
接下来,昊就吩咐其他人原地休息,而他则和这个小斥候一起去接触那个神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