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沁自缢。
姚乾乾听到这个消息后, 一连几日都没有出门,她不懂这么美的女子,为何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冷如沁说,她不会想知道她的过去,但并非是如此,姚乾乾很想知道。但她的故事, 一定很长, 她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说了。
如果是宇文月斓,她会怎么做呢?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会立刻将冷如沁送去宗人府吗?那才是最合规矩的。可惜她才二十多岁,这个年纪,感性要占多大部分, 即使知道冷如沁是杀手,还是因着对她的喜爱,想着为她再做些什么。
身边突然传来温柔的声音,“姐姐?”
扭头一看, 是宁千雪,她一脸担忧的神色, “姐姐几日未出门, 我便自作主张来瞧瞧。”
“我没事。”
她扶着姚坐下, 稳声道,“姐姐是在为冷如沁伤心?外人都说, 夫人比相爷还要难过。”
她不可置否,宁千雪接着道,“要说这人心难测, 妹妹只以为这冷如沁只是天性冷淡,却不曾想,她竟然有这样一层身份,还有那睿王爷,人前是谦谦君子,怎么背地里对咱们相府干这种勾当,真是妄为皇子身份。”
“冷如沁,她有自己的苦处。”
“夫人。”宁千雪急忙道,“千雪刚刚说您为她伤心,那是心怀不轨之人说的话。这女人的身份如此令人不齿,您又是揭露者,现在她死了,不失为一件好事。您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不然还不知别人会说些什么呢。”
“好了,你别劝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姚乾乾面露疲态,“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夫人您好好想想。”
出来后,宁千雪不放心的回头又看一眼,“也不知夫人是怎想的,竟然为那种女人难过。”
婢女冬儿道,“主儿,反正夫人这次,也算为咱们除掉了一个隐患,应该高兴才是啊。”
“冷如沁死了我自然高兴,可若是拉不拢夫人的心,我怎么站稳脚跟?”宁千雪有些发愁道。
“是啊,这夫人也真是的,出了这种事,咱们主儿第一个关心她,她反而不领情。还真是难伺候。”
宁千雪冷冷一笑,“怕什么,咱们不还有另一位吗?”
晚上半梦半醒间,窗子突然动了一下,冷风呼呼吹了进来,姚乾乾迷糊道,“若黎,关上窗户吧。”
无人应答,她起身,发现若黎不在,窗户大开着。这才想起来,前几夜她睡不好,都把若黎折腾坏了,所以今日没让她守夜。寒星又奉命入了宫,不知何时能回来。
她披上衣服,哆哆嗦嗦的起身,把窗户关上后,发现窗前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一样东西:一根琴弦,绑着一枚玉佩。
深冬。
明王身体突然抱恙,姚乾乾急忙入宫探望,好在经过太医院及时治疗,已经无碍。
但是明王毕竟年纪大了,平日里一个伤风感冒,都免不了引起朝廷里的震荡和猜测。比如什么时候准备退位啊,太子什么时候能代政啊之类的。
这些可不是姚乾乾猜的,而是这位绯闻男主自己在床上说给她听的,一边说一边笑着,“这帮老东西心里在想什么,朕一清二楚。”
“皇兄身体康健,不必理会他们。”姚乾乾真心道。
“哎,朕也老了,只不过太子,年纪尚轻,还需好好磨炼。特别,他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做。”
“什么事?”
“成家啊,你看他自从无忧走后,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于是姚乾乾就把原话对这个鬼样子的太子说了,“皇上呢,现在是担心你一个人,身边没人照顾你。”
他笑笑,“我知道,此事不仅是关于我一人,父皇想做什么,儿臣都绝无二话。”
“那无忧······”
“都已经过去了,姑姑,请你不要提起她了。”
“哦,反正我也没打算说什么。”姚乾乾挥一挥手,“那你好好照顾你父皇,我先走了。”
他伸手道,“姑姑等一下。”
将她一把拉到一边,轻声道,“三哥的事情,我还没有谢过姑姑呢。”
“谢我做什么?是他自己自作自受,也不知怎么想的,弄了个奸细来我们府上,有什么好处啊真是的。这下好了,不能参与政事,只得了个闲职挂着。不过这算是好的了,皇上不愿意追查,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正因为姑姑不多说,父皇才没有严惩三哥,这件事往深里查,便是——”他看了看四周,用手挡着道,“谋反。”
“这么严重?”毫无经验的姚乾乾惊讶道。
“姑姑,你怕是忘了您夫君是何人了?官员里首屈一指,左右着朝廷走向,三哥便是有意攀附,便已经有嫌疑了。”
拉拢一国之相,这睿王爷想得挺长远啊。
姚乾乾心里嘀咕一句,真是人心难测。
太子拱手道,“所以姑姑,这件事,我还代要三哥向你致歉,也希望你能体谅父皇的做法。”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
反正这诸多事情里,她惋惜的只有冷如沁一人。
回府的路上,若黎在她耳边道,“夫人,有人想见你。”
“谁?”
“夫人去了便知道了。”
弃了轿子,转上一条小路,走了数百步,听到马蹄声,一身穿黑衣的男子在马上,身后带着背着包袱,看形状应是琴。
不是白无戚又是谁?
他下马,向她行礼,姚乾乾道,“白乐师,这是打算带着琴去流浪了?”
“并不是。”他把琴取下来,却递给了一旁的若黎,“我答应过的,这赠予你,里面有我这些年的琴谱。与其羡慕别人,不然自己学。”
若黎受宠若惊,“奴婢以为,以为您只是玩笑之语。”
他笑了笑,“我虽荒诞,但从来信守承诺。”
“这是怎么回事?”姚乾乾奇怪道。
“是这样的夫人,”若黎激动的语无伦次,“白,白乐师让奴婢,安,安排你们见一面,然后就,就······”
她举着手中的琴说不出话来,姚乾乾耸耸肩膀,“所以你就结巴了?”
“夫人。”若黎跺跺脚,“夫人与白乐师谈吧,奴婢在前面等着。”
姚乾乾笑着对小白开口,“难得见若黎这个样子,你也是真舍得,这琴可是你安家立命的根本,怎么能轻易给了别人?”
“我弹了这么多年的琴,不过是在伪装。今后不想再伪装,自然要把琴送人。”
姚乾乾想了想,猜不透这话,索性不去想它。问道,“昨夜我桌上的东西,是你送来的吧。我倒不知,你还会半夜翻墙的本领。”
他问,“夫人知道其中的含义吗?”
姚乾乾摇头,“并不知。”
他奇怪的看她一眼,又自顾自点头,“也是,夫人若是懂了,一定不愿意来见我。还好夫人没懂,我还能见夫人最后一面。”
姚乾乾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酸酸的,她认识白无戚不算长,一开始是为色相所惑,想要去了解他,又因着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敢太越界。如果她当初勇敢无畏一些,或许两人能成为忘年交也未可知。
但如今看来,这样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男孩子,也并非她想得那般好接近。她能感觉得到,他骨子里自带着一种疏离,对任何人都是。也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天生如此。
她不了解他的过去,其实凭宇文月斓这个身份,她能很快查到她想到知道的一切,但她下意识没有这么做,不知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还是她自己根本不想这么做。
她喜欢带有神秘感的人,那引诱着她去接近,去靠自己解开谜题。
如今,他们不是交心的知己,甚至连朋友也算不上。这多少让姚乾乾有些挫败,甚至她偷偷想的很多情节都没有发生。
也许她这个年龄和身份,也不可能会发生什么吧。姚乾乾只能以此安慰自己。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姚乾乾有下没下的踢着脚边的石头。
白乐师:“还没想好,可能像夫人说的,流浪为生,只是不带着琴。”
“那你打算还······”姚乾乾猛然转身,却忽略了这不平整的地面,踩到一块石头上,脚底一滑,即将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时,腰间突然被抱住。
是的,就是这种女主摔倒男主抱住通常都能吻上的狗血桥段,竟然在姚乾乾她的身上发生了!
只不过没吻到。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姚乾乾看到这厮几乎零毛孔的小脸孔,暗搓搓的嫉妒,一个大男人皮肤那么好干吗?
嫉妒是罪恶的,这种向后躺的姿势维持久一点,只感觉咔嚓一声,姚乾乾的腰上传来一声剧痛。
老娘的腰!白乐师扶她站稳,贴心道,“夫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摆着手苦笑,然后居然发现这小白的脸红了,一直蔓延到耳后根,真是单纯傻的孩子啊。但姚乾乾比他更傻,她直接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白无戚四处看了看,走到马前,掩饰自己的尴尬,“夫人无事就好。”
“哦,我没事。那个,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夫人,无戚告辞。”他干脆利落的上马,然后绝尘而去。
就,就这么走了?
姚乾乾在原地扶着自己的腰,临走前来这一出,有个毛用啊!
作者有话要说: 姚乾乾:作者你出来一下,为啥临走时才给我这种福利。
我:嗯,有些感情是发展,有些感情是留在心里慢慢纪念的
姚乾乾:真正的理由是······
我:因为你不适合谈恋爱。咳,还有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