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姚乾乾直接问道,这阿吉却拢了手,轻轻咳嗽一声,立在一旁。
这雪姬瞧他这样,嘴角僵了一下,轻盈起身道,“既然夫人还有事忙,雪姬就不打扰了。”
“哦,那你先去吧。过会,我问问承欢可乐意。”
“是,那奴婢就先候着夫人了。”
“你快说,是谁?”待她走后,姚乾乾急忙问道。
“是四姨娘。”
“她?她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啊。”
喜言道,“这四姨娘穿戴是最华丽的,虽然对下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但听说她对她身边的奴才大方得很,赏钱也是最多的。”
“这四姨娘的父亲本是经商,最近又谋了个小官,是什么奴才忘了,但这四姨娘从小的家境就不错,所以奴才一开始听到,也很不相信。”阿吉在一旁推测道,“不过前几月都是老夫人管家,会不会老夫人知道一些呢。”
“若是我拿着二十两银子的事去烦她,指不定她又去丞相那里说我什么能力不足呢。哎,若黎,你想什么呢?”
“哦,奴婢在想,会不会因为那件事。”
“哪件事?”
“是几年前的事了,这四姨娘刚刚到府上的时候,性子骄纵,也最为得宠。但却有一个毛病——赌博。”若黎回忆道,“记得是我和夫人有次上街,看到她从赌场出来。那一次是她当了自己的嫁妆进去,本是要责罚,但夫人见她苦苦哀求,又念她是初犯,所以就放过她了。”
“哦,那次啊。”姚乾乾装作挠头的样子,“我想起来了,嗯,她是,是很爱赌博的。”
内心:我去,这四姨娘竟然有这爱好,难不成她们家,是她爹负责赚钱,她负责败家。若是在现代,我可以叫警察叔叔抓你了。但这古代,你也只能输个倾家荡产来罚罚了。
“但是那以后,四姨娘屡教不改,夫人无法再为她掩饰,最终老爷知道了,气得要把她赶出家门。还是四姨娘的父亲,亲自上门,为她女儿求情,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喜言这才拍着手,“哦,奴婢想起来了,这件事闹得可大了。不过那时奴婢才刚进府,只能看守灶台,不能去看热闹。”
姚乾乾揶揄她,“你就是爱看热闹。”
此刻,窗户外一个偷听的身影,静悄悄的散了去。不知这消息,又要传到何处。
“这赌瘾是最难戒的,若是这四姨娘真的再犯,那她一定会再找机会来挪用例银的。”
“说得是,这二十两怕只是个引子,这账本怕是也被人动过手脚,做得仔细平整,我就凭这一点错,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那,要不要奴才找几个人,注意下四姨娘最近的举动。”
“聪明。”姚乾乾打了个响指,“就先看看,这个四姨娘到底在搞什么鬼。对了阿吉,以后这账簿啊,你要亲自过目,而且,越少人接触越好。”
“是,奴才明白。”
他下去后,若黎道,“这年纪轻伤好得就是快,没几日便精神得很。”
姚乾乾轻笑,“那是,他现在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高兴着呢。”
“那夫人什么时候为他和凝香举办亲事啊?”喜言在一旁笑嘻嘻道,“奴婢最近去绣房看凝香,她的气色也越来越好了。我们一和她提阿吉,她就羞得满脸通红。”
姚乾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等忙完了这阵再说吧,他们的状态也稳定些。到时我也要准备一场丰厚的大礼。”
“真是羡慕她啊。”
“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天天想着嫁人!”姚乾乾逗她,“要不然,我也给你挑个如意郎君,和阿吉凝香二人一起办了得了。”
若黎也笑,“那倒是双喜临门了。”
“你,你们就知道笑话我。”这丫头脸红的扭头就走,姚乾乾在身后叫道,“哎哎,去叫承欢过来。”
“是。”她福了福。
“在路上顺便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啊。”
这喜言哎呀一声,一溜烟跑掉了。
等到下午,姚乾乾带着承欢来找雪姬的时候,不料那地方却聚满了人,可以说除了相爷,这下都到齐了。
承欢小声道,“额娘,我以为只有几个人呢。”
“我也是啊,这雪姬也没说清楚,不过就是画像而已,画完之后就赶紧溜吧。”
等她们二人到了,原本好像在谈笑说话的气氛,一下子僵了不少。
姚乾乾向老夫人福了福,她的眼睛却不往她身上瞧,端起旁边的茶水押了口,才轻轻道,“坐吧。”
坐?这哪里有座啊?明明知道她来却不留位置,摆明了给她难堪不是?
这雪姬也不知哪里去了,她请人来这里,自己却溜走?还是二姨娘仗义,起身道,“夫人,坐这里吧。”
“不用,你坐吧。”
“夫人坐吧。”她向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大家都是临时聚的,所以位置不够。夫人请坐,妾身等奴才再搬个凳子过来就成了。”
刚刚坐下,承欢站在自己旁边,姚乾乾瞥到那前方画师正在作画,而这模特,是冷如沁。坐得笔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连个正脸也不给,只侧脸望着那湖中的景色。
正望着那人,只见雪姬匆忙来了,神色有些狼狈,见到姚乾乾,急忙道,“奴婢安排不周,请夫人责罚。”
“无妨。”她没打算计较这个,却望着她怀中还拿着什么东西,便问道,“这是什么?”
雪姬还未答,那四姨娘便高声道,“既然拿过来了,怎么还不端来?!”
“是。”
姚看清了些,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篮子,里面装着的,都是新鲜的板栗。
待她放到四姨娘面前的案桌上,那陈嘉儿抿嘴笑着,像是不好意思,又是理所当然,“真是难为你了,雪姬。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想吃这新鲜的生栗子,得从树上刚刚取下来的那种。本来呢,我在自己房里,有奴婢帮我弄这个。谁让你这时候让大家聚聚,就只好劳烦你喽。”
“不劳烦,姨娘请用。”她毕恭毕敬道,端到她身边。
这四姨娘却轻轻咳嗽一声,不高抬贵手,她旁边的奴婢小秋很快会意,声音有些尖细道,“咱们姨娘的双手这么细嫩,这栗子壳那么硬,怎么没剥就端上来啊。”
“啊,这,是,是,奴婢立刻就剥。”
旁边的几人浑然无事一般,这老夫人依旧看着那画师的方向,时不时低头和身边的奴婢耳语几句,这二姨娘虽然面露不忍,但还是没有出言阻止,想她,也是习惯这府上的暗斗了。
姚乾乾见那雪姬果真跪在地上完成这个命令,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不喜欢这雪姬,但相比之下,这陈嘉儿更是入不了她的眼。
她刚刚站起身,不料旁边的人却突然站到她前面,气呼呼道,“四姨娘,你不能让她为你做这种事!”
姚乾乾宛然一笑,这女儿比她的性子还急啊。
“呦,二小姐,”她轻轻的笑了声,看向这边,眼神里有着对年轻相貌的妒忌,“我做错什么了吗?府上有长幼尊卑,妾身不过是让她剥个栗子,怎就惹得二小姐替她抱不平?”
“你想吃什么自己不会弄啊,还让别人剥好了送你嘴里,真是娇贵。”
小秋这丫头插嘴道,“二小姐,这栗子壳硬,万一伤了姨娘的手怎么办。咱们二姨娘,还是要伺候老爷的人呢。”
“你们姨娘的手娇贵,你的手也娇贵不成?这雪姬的身份好歹比你要高,你凭什么看她跪着你却好好站着,哦,难不成,你也留着你这娇嫩的手,想伺候我爹爹不成?”
姚乾乾傻眼:二小姐,我知道你能说,没曾想你这么豪放哦。
“承欢,不得胡闹。”这老夫人终于发话了,“知不知礼数?还有没有点相府小姐的样子!”
那小秋慌忙下跪,“奴婢怎敢有这种痴心妄想,二小姐切莫冤枉奴婢,不然奴婢只能以死明鉴。”
姚乾乾:哇,说你一句你就要死,要真得去死的话,赏你块烈女碑吧。
“你······”
姚拉住她,对着她摇摇头。然后走到雪姬面前,把她扶了起来,“今日是你做东请我们大家看画像,怎好不在?”
这雪姬低头道,“夫人,奴婢还没有······”
“你不是做这个的。”轻轻转身,把篮子踢到那小秋面前,“主子想吃什么,做奴婢的应该提前去准备,不然别人都弄得妥当了,还要你这奴婢做什么?”
那小秋咬着牙道,“是,奴婢遵命。”
陈嘉儿的脸色像糊了酱油一样,“大夫人,难不成这以后,雪姬的位置和我平起平坐吗?这点小事,夫人都要维护她。”
“就算是有差距,你和她的地位,并没有差很多。她是属于本夫人和丞相的财产,不是你的。她对你恭顺是她有教养,不代表你可以把她当下人一样呼来喝去。”姚乾乾双手抱着,“你若认为这是小事,那下次我效仿你,对你这样做,让你尝尝其中的滋味如何?”
“妾身,知错。”陈嘉儿终于低了头,心有不甘道。
而身后,本是一脸柔弱低顺的脸庞,却勾起嘴角,好似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