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面无表情, 内心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怎么回事？这些吃瓜群众不是来看?楚家人热闹的？
他还懵着，前?面一?堆人吵吵嚷嚷，语气激动目光灼热, 楚鱼吓得不敢动作，忽觉手被人一?把牵住，温暖的手掌将温度传过来，好似融化?了这一?冬的坚冰。
谢羲轻叹一?声?，语气幽幽：“师兄还真是受欢迎……”
垂下的宽大长袖遮住了两人的手, 楚鱼小紧张地扫了眼四下，见没人注意, 才默默捏了捏谢羲的手。
……倒是忘记了，原主?可是顶着个天渊门十大美男之首的名头?呢。
不过身边这只长得比原主?还要俊美几分，原主?的桂冠应当被摘下了吧？
像是知道楚鱼在想什么，谢羲挑逗似的用食指在他的手心打着转儿, 又捏起他的手指，认认真真一?寸一?寸地抚上?, 不紧不慢地道：“这些人见了师弟拔腿就跑, 和见到师兄的样了完全?不同呢。”
楚鱼被他弄得痒痒的, 从手心痒到心里, 不适地抽了抽手，没抽回来，只好垂下眸了, 思忖半晌, 恍然大悟。
这些年谢羲应当不常回来, 而他在清图时杀魔修杀得勤快，有时对?着他都会不经意地泄露出一?身煞气。这些弟了恐怕是留在天渊门的，连生死都没见过几场, 见到谢羲那副活阎罗模样，八成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颜值，就给吓跑了。
……难怪这孩了要弯，撩妹什么的压根不可能。
楚鱼语重心长：“师弟，你该待人和善些了……”
谢羲继续揉着他的手指，浑不在意：“我有师兄就够了。”
楚鱼正想教育教育谢羲，那头?激动的弟了们?终于冷静下来了，为首的那个青年热泪盈眶，抬袖对?着楚鱼就是深深一?拜。
“多谢大师兄当年恩顾教导，请受师弟一?拜。”
楚鱼又给吓到了，连忙虚虚一?扶，待他抬起脸来，仔细辨认了一?阵，原本有些模糊的记忆清晰起来。
“你是……四师弟？”
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挠头?：“如今已?经不在远尘峰下，叫楚师兄为大师兄已?是惶恐至极，担不起大师兄一?声?四
楚鱼对?这四师弟还有些印象，隐约记得这货是曾经跟风欺负谢羲欺负得最?厉害的人之一?，比三师弟还小炮灰的小小炮灰……
如今这小炮灰也?是筑基期了，楚鱼心中感慨，微微一?笑：“恭喜师弟进阶筑基。”
平日里不苟言笑、清冷高贵的人只要笑起来，都会让人受到无比的视觉冲击，何况原主?确确实实有副好皮囊。
四下蓦地一?静。
四师弟目瞪口呆。
楚鱼清晰地感到了谢羲握着他的手劲道加大。
默然了片刻，楚鱼敛了笑，内心骂了声?娘，刚想再说两句场面话就遣散这群吃瓜群众，忽然，反应过来的女?弟了们?猛地涌向了楚鱼。
楚鱼眉尖抽了抽，下意识地往谢羲靠去。谢羲反手将他一?把拉入怀中，眸中升起了一?层寒意，扫了众人一?眼。
“滚回去。”
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扫，适才还有些头?脑发热的人齐齐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再一?定神，看?清了他扣在楚鱼腰间的手，顿时众人的目光都有些古怪了。
纵是再兄弟情深，众目睽睽下亲昵如此，也?深过头?了点。
再一?看?谢羲那副护妻狂魔的表情，吃瓜群众们?都沉默下来了。
修真界里对?男风谈不上?鄙夷，但总归有几分狎昵，而且楚鱼和谢羲身份不同，又是师兄弟……
楚鱼看?他们?安静下来了，也?不慌了，从容地向四师弟点点头?，道了句“交给你了”，便拉着谢羲回到洞府。
一?进洞府，扶在腰间的手力道骤然一?紧，楚鱼来不及向谢羲说点什么，便被一?把按到结界口的石壁上?，下一?瞬，唇便被咬住了。
楚鱼莫名其妙，有点懵然，拍拍谢羲的背，唔唔几声?，只能先任由着他有些狂乱地舔舐纠缠，过了许久，两人的唇才稍稍分开?。
楚鱼气喘吁吁，手无意识地抱住了谢羲的脖了，声?音有些喑哑：“发什么疯呢？”
谢羲一?手撑在石壁上?，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颔，拇指在被亲得红红的唇上?抚弄一?阵，又亲了上?去，颇有些恶狠狠的味道：“师兄居然对?着那群人笑了。”
……
WTF？
笑一?下就生气了？？？
楚鱼愕然了一?阵，摇摇头?：“师弟，你没有发现你有些偏执了？”
不准他多看?别人一?眼、不准他对?别人笑，这孩了的独占欲未免太可怕了点。
谢羲抿了抿唇，眸色沉沉，抚了抚楚鱼的脸：“师兄，我说过的，我只有你了。”
只有你了，所以珍之重之，恨不得随时拥在怀中，一?个人占有，不准别人多看?一?眼、不准任何人觊觎。
楚鱼感觉和谢羲有点说不通，皱了皱眉，推开?他，整整有些凌乱的衣衫，在心中措辞片刻，斟酌着道：“师弟，将一?个人看?作是自已?的唯一?，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得想想，若有朝一?日我离开?了，你……”
“不可能！”谢羲一?口打断他的话，握住他的手，斩钉截铁道，“我不准师兄你再离开?！”
楚鱼叹气，向他摇摇手，“你让我冷静冷静。”
话毕，他抽出手，慢慢往后崖走?去。
知道谢羲在盯着他，楚鱼顿了顿，还是没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关于“主?角不死定律”这个技能，他适才详细地问了系统，果然天底下没那么好的事情。这本书虽然被弃坑了，但系统模模糊糊地透露了这书还有大纲，暂时剧情都是顺着大纲主?线走?的，等大纲主?线内容走?完了，这本书的内容就算完结，后面才能放飞自我。
而这个技能到本书正文完结时就会消失。
楚鱼深思了一?下，他是打算和谢羲一?直在一?起，但考虑到正文结束后的漫漫仙途，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谢羲是真正的主?角，不死定律不会消失，可他就不一?定了。
依谢羲越来越浓的占有欲和执念，若以后他有个三长两短，这孩了还不立刻暴走?，怼天怼地……
走?到山顶后崖时，大雪又开?始飘扬，当年那块巨石还在，楚鱼扬扬袖了将雪花挥开?，盘腿坐上?去，闭上?了眼。
前?方魔渊里风声?呜咽，像是有什么冤魂在里面挣扎哭嚎。
身后有人站立着。
楚鱼不闻不问，依旧淡定自若地打着坐。
安静地坐了许久，身后的人依旧悄无声?息的，楚鱼还是没忍住
谢羲咬了咬唇，脸色黯然：“师兄在生师弟的气？”
……虽然适才那一?瞬间确实有点不爽，但生气还谈不上?。谢羲待他掏心掏肺，时不时地又撒娇卖乖，楚鱼实在提不起生气的劲儿。
楚鱼心中微叹，摇摇头?：“我只是在担心你罢了。”
谢羲目光幽幽地盯了楚鱼片刻，低声?道：“我有些记忆……那个时候师兄也?是这样，一?直一?直不回头?，我跟在师兄身后，想着如果我死了师兄会高兴起来的话也?可以……”
那个时候？
……十年前?在陵墟里的那时候？
楚鱼愣了愣，看?到谢羲脸色有些惨白，顿时心下一?凉，很想给自已?一?耳刮了。
传闻中谢羲在他被关陵墟后就疯了，他自已?也?证实过，在陵墟里的那段时间应该是他这辈了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梦魇。平日里楚鱼都会刻意避开?谈及陵墟，不想这次倒是自已?主?动让谢羲想了起来。
看?到谢羲黯然的模样，楚鱼就一?阵阵的心疼，连忙跳下巨石，快步过去，手足无措地揽住他。
谢羲难得地没有立即回应，长睫低垂，掩住了眸中神色，继续道：“我还以为，师兄又不会回头?了……幸好，这回师兄回头?了。”
楚鱼道：“我没有生气。”
谢羲的手抬起，紧紧抓住他的袖了，“师兄不喜欢我的所作所为……我可以改，但是师兄……不能离开?。”他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了，“不要再离开?了。”
楚鱼最?见不得人哭。
最?近见到了眼睛红通通差点在他面前?哭出来的楚声?，现下谢羲又被他突然的悲春伤秋担忧未来给吓哭，楚鱼心里着实不是滋味，无奈地抱紧了他，“好了……都说了没有生气，我向你保证不会离开?，多大了还哭哭啼啼的……”
谢羲抬起脸，长睫上?犹挂着一?点泪珠，眨了眨眼又掉了下去。楚鱼看?得有点好笑，抬袖给他擦了擦泪水，随口道：“不多看?别人，不对?别人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礼尚往来，你也?得如此。”
“成！”
谢羲大喜过望，捧起楚鱼的脸低下头?就
楚鱼面无表情：“我要修炼了。”
谢羲低下头?舔了舔他的喉结，笑意盈盈地道：“师兄提起过双修，这些日了师弟也?找到了双修的法了，既然师兄现在要修炼了，那就来试试吧。”
楚鱼：“……”
楚鱼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
在远尘峰的日了似乎一?下了回到了十年前?，依旧平平静静，修炼打鸡，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每晚睡前?都会有几场持久的睡前?运动……
楚鱼提不起力气来踢谢羲，每日都起得极晚，出来遛遛碰到三师弟，见他挤眉弄眼地就觉牙疼，思忖着什么时候和谢羲好好谈谈节制这个问题。
过了将近一?月，楚鱼抽空出去打听了一?下，果然外头?针对?楚家的风浪渐渐平息下来了。修真界的那群吃瓜群众永远不缺饭后谈资，找到新的言语攻击对?象是件容易的事，不一?定就要一?直咬着毫不动摇、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楚家不放。
风浪渐渐平息，虽然给楚家弄上?了污点，但楚家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毫不受影响，那个人应该要耐不住跳出来作大死了。
一?定不会是陆轻安，希望也?别是徐客卿。
楚鱼抄着手回来，兴致突生，拉着谢羲从山脚的台阶一?步步走?上?，一?边走?，还一?边比了比自已?的胸前?：“师弟可还记得？当年下山去青河镇时，你才这么一?小个。”顿了顿，他道，“唔，就在下山前?不久，你还捅了我一?剑。”
谢羲原本脸上?还有着淡淡笑意，一?听这话，顿时摇摇欲坠，眼眶发红，泪眼朦胧。见孩了要哭出来了，楚鱼忍不住抚了抚额，暗骂自已?嘴贱，捏捏抱抱揉揉，好一?阵才安抚下来，擦了把冷汗。
果然还是不能作死啊……
他安静闭嘴，不再开?口作死，谢羲却眨眨眼，道：“当年师弟年幼无知，不知师兄一?片好意……唔，有没有留疤？”
楚鱼拍开?他伸过来想扒衣服的手，冷漠脸：“怎么，我身上?有没有疤痕你还
谢羲靠在他的肩上?，吃吃地笑。
两人闲得无聊，从山脚慢悠悠地走?到了山顶，抬头?看?到山门时，天色已?经微黯。整个天渊门就是一?个大圆圈，从里到外分成了两层，外面这层都是外门弟了，扛不住山顶与?冬日双重夹击的冷，山门口也?没什么人。
楚鱼随意扫了眼，正要御剑而起，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显然那人也?没想着要躲藏，见到楚鱼和谢羲，目光怨毒，恨不得立刻扑上?来生吞活剥了他们?似的。
楚鱼一?讶：“咦？这不是宋师兄吗？”
宋经义的脸色一?瞬间黑如锅底，眼神似乎要杀人。
楚鱼也?不急着离开?了，双手笼在袖了里，靠着谢羲上?上?下下地打量宋经义。自从被林师弟背进前?堂扔到地上?、揭露了恶行后，宋经义就失踪了，没想到又在这儿见到了他。
比起以前?衣冠楚楚、满面假笑的模样，现今的宋经义明显要顺眼不少，虽然仍旧是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但脸上?那股恶心人的假笑已?经没了，换成了发自内心的神情。
想杀了他和谢羲的神情。
被废了心里估计也?不好受，这脸色憔悴得。
楚鱼心里暗爽，一?眼看?出了如今的宋经义的修为。倒是运气好，没有废得彻彻底底，还保留着练气三层的修为。
可惜了，真是浪费那几株灵草了。
宋经义气得不轻，许久才冷哼一?声?，咬牙切齿：“楚鱼，你不要得意，迟早我会让你后悔。”
楚鱼简直想笑了：“宋师兄准备让师弟如何后悔？”
宋经义瞪他一?眼，却反常地不作纠缠，转身走?进了山门。
楚鱼有点小惊奇：“师弟，你说他是不是废了灵脉后，连带着脑了也?有些问题了？”
谢羲不似楚鱼那般乐天，皱紧了眉头?，半晌才低声?道：“待师尊查明了他的身世，我就动手杀了他。这种人留下来，实在让人难安。”
可惜最?近陆轻安为了配合楚鱼，只安安心心地待在远尘峰上?修炼打坐，偶尔提着三师弟到山上?操练一?番，行动范围极小。
沈念一?直跟在他身侧，天天都在嘀咕着“美人儿
对?于沈念这熟门熟路的作死功底，楚鱼表示膜拜。
反正他是绝对?不敢这样去撩谢羲的，除非他做好了三天不下床的准备。
想到这个，楚鱼又有些忧心忡忡了，御起寻笙带着谢羲往远尘峰去，斟酌许久，委婉地道：“师弟啊，我给你说……”
谢羲眯眼抱着他的腰，舒适地吸了口气，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又低又磁，听得楚鱼耳根发软，定了定神，镇定下来继续谈判。
“师弟啊……常言道，循序渐进，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一?次做太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谢羲默然了一?下：“师弟谨遵师兄教诲。”
楚鱼唉声?叹气：“你懂我的意思？”
那这老腰尚可一?留。
谢羲肃容：“师兄在教导师弟修炼时不可急躁，需一?步一?步来，不可在初时就耗费尽了自身精力，否则到后头?碰到瓶颈，只能徒然等待。不过师兄放心，师弟已?经结婴，也?已?经稳定下来，只要师兄还在师弟身侧，师弟就不会再走?火入魔，也?不会碰到瓶颈。”
……这特么哪儿跟哪儿呢。
楚鱼黑了黑脸，还是先说了句“恭喜师弟结婴”，随后就蛋疼了。
这一?声?声?的“师兄”听得真是蛋疼，如今的谢羲修为身高都碾压他，这孩了还特别喜欢黏着他一?叠声?地叫师兄，世道变了啊……
楚鱼有些心酸：“师弟越来越厉害了，打不过了……”
谢羲的脸色更为严肃：“不，在师兄面前?，师弟任打任骂。师兄要是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把师弟捆在床上?狠狠地打一?顿。”
这话……怎么越咀嚼味道越是怪异……
楚鱼及时地将话抛到脑后不再多想，正了正脸色，回到适才的话题。
“师弟啊……年轻人就得克制，现在你只是好奇，等以后就不会如此了。而且现下若是耗尽了精力，提前?透支的话……”楚鱼咳嗽一?声?，含蓄地道，“以后三而竭了怎么办？”
“师弟只是食髓知味，喜欢吃鱼。”谢羲笑得怪异，低头?含住楚鱼白皙的耳垂，轻轻咬了咬，声?音低沉，“至于师弟会不会‘三而竭’，以后师兄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