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薛敏秀故意伤人与张慧美作伪证的案件,扶瑶一直在关注着。薛敏秀并未被成功起诉,而张慧美作伪证的案件由卓英真负责。
扶瑶看过案件调查报告后,才明确了张慧美之所以作伪证的原因,果不其然,就是为了薛敏秀,可张慧美却因此牺牲自己,并触犯了法律。
张慧美被判罪成,而审判下来的那天,扶瑶在法庭里看见了薛敏秀。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她。他的眼神凶狠而充满戾气,然后,他走向扶瑶。
“现在这样,就是吴检察官满意的结果了吧。”薛敏秀站在扶瑶面前,冷冷地说。
扶瑶望着薛敏秀,沉默片刻,才出声道:“你会等她吗。”
她的答非所问,令薛敏秀愣住。旋即,他讥讽一笑,但神情坚定。“我会。至于南圭万父子,我也会等着看他们的报应。”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一定要耐心安静地等待。”扶瑶微微笑着,语气平缓,“不要再冲动了,知道吗。”
她的话似乎隐着安抚,像老师对待学生般宽容温和。
薛敏秀来不及说更多,便见这个奇怪的女人转身离去,她的脚步不急不缓,可他没有再追上去,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让扶瑶有些讶异,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卓英真在张慧美的案件完结之后,就辞去检察官之职,转而担任日浩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而洪武石则被委任为部长检察官。
临走之前,卓英真特意寻了扶瑶话别。
在卓英真和朴东浩常去的烧酒小店里,扶瑶与卓英真面对面而坐,他给她倒了杯烧酒,如今的她,已然习惯烧酒的味道,不会再如初次般被呛到。
“不问我原因?”卓英真抬眸注视着扶瑶,问道。
扶瑶笑了笑,摇头。“前辈不是也从来不会问我做任何事的原因吗,无论我做了什么选择。”
闻言,卓英真似无奈地轻笑,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复又说道:“不过,你和南圭万真的……会一直在一起吗?”
“如果我永远不用亲自抓捕他的话。”扶瑶的眉眼间透着如水的温柔,她缓缓地轻声道。
卓英真看着扶瑶良久,终究不发一语,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扶瑶预料得到卓英真与朴东浩要做的事,无非就是搜集南日浩的罪证,期望将其入罪。她能理解卓英真的关心,大抵是不希望她因为南圭万的关系而与日浩集团牵扯过多。
她却是不太想理会关于南日浩的事情,他做了错事,如果朴东浩与卓英真能找到证据,将他定罪,也算让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此后的日子,扶瑶去南圭万的办公室时,常会见到朴东浩和卓英真。
他们二人则因南圭万的变脸能力,对其感到由衷地佩服,南圭万明明在上一刻还对他们表现出轻蔑与怒气,下一刻看到扶瑶,却马上平息怒火,扬起笑容,他对扶瑶的亲切及体贴程度,简直令他们瞠目结舌。
对此,南汝静早就习以为常。而姜石奎已然压下从前的那点心动,衷心地祝福扶瑶和南圭万。
直至一年后的某天,卓英真突然毫无预兆地领着一众搜查官进入南圭万的家中,把南日浩带走协助调查,因其涉嫌拥有巨额秘密资金、偷税漏税及教唆杀人等罪名。
那时,扶瑶才处理完一起案件,从法院出来不久,就收到了搜查官发给她的消息。她想了想,便打了电话给南圭万,但他没有接听。而联系到安秀范之后,扶瑶便拦了出租车,去日浩集团。
扶瑶一靠近南圭万的办公室,在门口处就听见了从里边传来的南圭万带着怒气的声音。
“你们这些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父亲就这么被抓进去了,你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同时响起的,是摔碎东西的声音。
“第一次看人发火吗?没用的家伙,都给我出去!消失!”
紧接着,扶瑶便见到几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她等他们都出了办公室后,才提步走了进去。
一听到脚步声,南圭万又是厉声一喊,“不是让你们都消失吗!”
而安秀范已经发现是扶瑶,他正欲提醒南圭万时,扶瑶却先开了口,“真的要我消失吗?”
她的声音轻柔平缓,如一泓清泉般,令南圭万心中的一团火瞬间被熄灭。
他立即抬眸望向她,“正雅,你怎么会来……”
安秀范安静地退了下去,办公室中仅留下扶瑶与南圭万。
不等扶瑶回答,南圭万便是轻笑一声,“啊,我知道了。是因为知道了我父亲的事情,才来找我的,对吧。”
他忽然上前紧紧地抓住了扶瑶的手臂,语带祈求与焦急,“正雅,帮帮我……帮帮我,他们都太没用了,所有的人都开始疏远我和父亲。”
扶瑶静静地听南圭万略为错乱的话语,她看着他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忧惧之色,她只得抬手握住他抓住她的手,柔声道:“圭万,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很冷静……”南圭万深深地做了一次呼吸,克制而平静地说。
待南圭万彻底平复情绪后,扶瑶为他冲了一杯咖啡,随即,她才给出了自己的答复,“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没关系,我知道你根本就无法插手的,我知道。”南圭万的神情稍显和缓,他的视线没有停在扶瑶身上,而是眸光敛起,低声说着:“我一定会救出父亲的,那些家伙……那些家伙会再次匍匐在我和父亲的脚下。”
他如此这般,倒使扶瑶有些不安,她轻唤了他一声,才见他恍若回过神来,如以往那样含笑凝视着她。
南圭万冷静的模样,比他生气的模样更令人担心。可他不再同扶瑶谈论更多,只是让她先行离开,他要和律师们好好制定策略。
不得已,扶瑶只能拜托安秀范一定要注意南圭万的一举一动,安秀范自是点头答应,他的神情严肃,亦带着忧虑。
而回到检察院后,扶瑶还看见了失魂落魄的南汝静。她一瞥到扶瑶的身影,就赶紧奔向扶瑶。
“正、正雅。”南汝静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哽咽,她的眼眶也红红的,“我爸爸,他真的犯法了……”
扶瑶在心中微微叹息,但还是先拉起她的手进了办公室。扶瑶安抚着南汝静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才坐在她旁边,温柔而怜惜地看着她。
南日浩的案件,给南圭万带来的是怒意之后的冷静和迅速的成长,可给南汝静带来的是极大的观念冲突与情感矛盾。
“为什么爸爸居然会认为可以随心所欲地杀人……”南汝静刚拿起水杯的手,用力地握住杯身,以此来止住自己的颤抖。
“汝静,倘若你因此而觉得可怕又无所适从的话,不如离开这里,去法国吧。”扶瑶思忖片刻,终是这么建议南汝静。原剧情里,南汝静亦是无法忍受父亲与兄长的罪行,最后选择离开。
听到扶瑶的话后,南汝静立刻望向她,眸中凝满惊讶,“正雅……”
南汝静的嘴唇微微翕动,她终究没有表明自己的意愿,反是转而问起扶瑶,“那你会离开哥哥吗?”
扶瑶对上南汝静紧张的目光,浅浅一笑,“不放心圭万吗?”
“……是。”若在往常,南汝静定会口是心非,可事到如今,她似乎不想再逞强了。
“我不会离开他的。”扶瑶依旧是笑着的,语气却认真无比。如无意外,她的这一生,都会和南圭万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扶瑶的肯定回答,让南汝静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又心情复杂起来。
关于南日浩案件的审判过程,曲折多变,甚至如原剧情一样竟在中途换了另一位法官。然而,朴东浩最终仍是揪出了与南日浩有所勾结的官员,使审判再次得以公正地进行。
南日浩终于被判罪成入狱,而日浩集团亦因此起案件陷入危机,股价大跌。
在南日浩接受公审的期间,扶瑶从没见到南圭万发火,他出乎意料的冷静。但审判结果出来后,她便看着他将这段时间以来的冷静通通变作了怒气,拼命地发泄着。
“吴检察官,你不进去吗?”安秀范面露忐忑,对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扶瑶问道。
扶瑶朝他笑了笑,“我想去探望南会长,你先照看圭万,不要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安秀范愣了愣,旋即,连忙点头应下。
教导所中,南日浩同意了扶瑶的探监请求,他与扶瑶隔着一层玻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坐着。
“什么事。”南日浩看起来面无表情,却又显得严厉而镇定。
“南会长,圭万现在很生气。”扶瑶对他说道。
闻言,南日浩轻哼
一声,“我南日浩的儿子,怎么可以因为这样就被轻易打败。”
扶瑶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接着道:“如果圭万来看您的话,请您不要再教导他那些错误的观念了,请教会他坚强与责任。”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南日浩微眯着眼,眼神凌厉。
“我只是给您一个真诚的建议,倘若您对圭万还有一点父子情,不想看他日后成为现在的您。”
扶瑶话一说完,便即刻站起身,朝南日浩鞠躬告别,然后转身离去,徒留南日浩坐在那儿沉思良久。
南圭万的确在扶瑶之后去探望过南日浩,扶瑶不清楚南日浩对南圭万说了什么,可南日浩大概仍是将她的劝告听入了耳。至少,南圭万从教导所回来后,全心投入到日浩集团的危机解决工作中。
南日浩入狱与日浩集团的危机事件,令南圭万深刻地体会到了人情世故。从前的他,总叫嚣着别人都是为了金钱或权力而接近他,现在的他,却是真正地感受到了这点。
夜深寂静,南圭万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里饮酒。
扶瑶收到了安秀范的信息,便给南圭万准备好饭菜带过去。她去到他的办公室,看见他正在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仿佛不知醉意。
“听安室长说,你还没吃晚饭。”扶瑶缓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并把手中的便当放在他面前。然后,她阻止了他想要继续倒酒的动作,“这样喝酒不好,先吃点饭,好吗?”
她对他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柔,似是深怕扰了夜的静谧。
南圭万轻抬起散漫的眼眸,凝望着他面前的扶瑶,他不由得蓦地笑出了声,很快的,他又止住笑声,略含醉意地问她:“正雅,你怎么还在?不走吗?这里已经没有‘南圭万’了。”
“你醉了。”扶瑶说。
“我没醉。”南圭万摇摇头,微微嘟起嘴,像个任性的小孩般耍赖。
“真的醉了啊。”
扶瑶的唇边含着柔和的笑意,温声道。
“都说了我没有醉!”南圭万提高音量,再次强调。随即,他却忽然呜咽起来,之后又渐渐地变成了嚎啕大哭,他好似被父母抛弃了
一般,嘴里还在一直喊着“父亲、父亲”。
扶瑶静默不语,只是把他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给予他些许安慰。
在这个漆黑寂静的夜,就让他显露出脆弱,他已不再是那个目空一切且傲慢不逊的南圭万。
然后,他会慢慢地成长,他的人生会朝着与原来不同的轨迹发展。他不会是只拥有物质财富而内心贫瘠孤独的南圭万,而是一个可靠的兄长和出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