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是红褐色的大理石,那玻璃杯落地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至少被放大了一倍。
南北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觉得他的下场,就要跟那玻璃杯一样了,所以......他就很丢脸地,趴在床上装死。
出乎意料的是,苏凡并没有去动南北,他只是阴冷地看了南北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已经听不到脚步声了,但南北还是在床上多趴了一会,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刚刚的场景太吓人,特别是苏凡抓住他手腕那一瞬间,他心跳都要停止了。
苏凡走后,那股机油味也消失了。南北轻轻呼出几口气,等力气恢复后,撑着手,准备坐起来。结果右手手腕处针扎般地疼,他手臂一软,又倒在了床上。
他抬起右手看了看,果然上面一圈红印。奇怪的是,那印子是呈长方形的,平整的就像是带了手环去晒太阳留下的印记。
但此时南北也没什么心情,去思考这个印记了。因为手腕痛,南北就只能用手肘撑着床,坐起来。刚才骂人骂久了,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渴的厉害。
南北只能光着脚下地,去寻找着饮水机。因为房间足够大,所以即使放了很多东西,也不显得拥挤。
那些东西都长的很奇怪,看起来就像是一些......废品机器一样。
南北就伸出左手,在一个弯曲成线条的黑色机器上敲了敲,结果那机器突然动起来,噼啪噼啪旋转成一个圆形盘子,中间像喷泉一样喷|出一股水来。
他像猫一样,伸出舌头试探的喝了一口,像矿泉水一样,有些矿物质的味道。
因为担心这水一会就没了,所以南北就拼命地喝起来。今天神经紧绷了一天,补充完身体需要的水分后,南北就有些困了。
......
威廉的家,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优雅又绅士。
外形是尖尖的塔形,像是一座古堡一样,庭院是柱式造型的,柱子是白色的大理石,中间还有一个小型喷泉。古堡里面就更奢华了,高高的穹顶,巨大的楼梯,还有豪华的壁炉。
果然是个贵族,南北在心里想道。
“唐,您要先去洗个热水澡吗?”
“当然。”
他们在车上聊了很多,彼此也算是熟悉一些了,但威廉还是坚持用敬称。
古堡里的浴室也十分舒适,南北趴在池子旁,心想以后要是装修房子的话,可以听听威廉的意见。
南北听到哗啦啦一声,他扭头一看,威廉也下来了。
“哦,唐,您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
“谢谢。”
“唐,或许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南北已经听这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好多次了,他都有些审美疲劳了,仿佛他说介意的话,对方就不说了一样。
他懒懒地说了一句,“这是我的荣幸。”
“您试过s吗?”
“什么?”南北不太懂威廉的意思,就转头看了他一眼。
“哦,上帝,他竟然不知道。”威廉看着对面的天使图,自言自语道。
南北也跟着看向那副画。
那副天使图十分奇怪,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圣洁少年,安详地躺在花丛里,背后的羽翼微微收拢,看起来十分的安详,但诡异的是,那少年的脸是空白的。并且花丛中隐隐有几双狰狞的手伸出来。
南北还以为威廉在说那副画,他确实也没看懂,就问了一句,“不知道什么?”
威廉看着南北,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歉意,“对不起,冒犯您了。”
“当然没有。”
南北有些困顿地继续盯着那副画,到底说什么呢,难道这幅画是出自名家之手?那他刚才问对方“什么”的时候,岂不是显得......很没面子。
他在看画,威廉却在看他。
有人对威廉说过,他的眼睛湛蓝的十分像大海。今天见到唐,才知道比大海更动人心魄的是,夜晚倒映在海上的星辰。还有那天生艳红的嘴唇,和绯红的眼角,组合在一起,就是他想了无数遍却画不出来的,那副天使画上的脸。
威廉眨了眨眼睛,把金色头发捋到耳后,“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你说。”
“您见过极光吗?”
“见过,但只是见过照片而已。”
“我见过,我去年去了一趟北极,哦,您不知道那有多美,就像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宝物。”
“那一定是很美了,有机会我去一趟。”
“可是,我现在觉得,您比那北极极光美多了。”
南北笑了笑没说话,因为他实在有些听腻了威廉的夸奖。这就像是有一个人在同一天,至少说了几十次你今天的裙子很漂亮一样。
“哦,抱歉,又冒犯您了,我是说您十分美丽。”
“谢谢。”
南北一连在威廉家里呆了三天,第四天他就和对方道别了。当然要说这三天里他们什么都没发生,那是不太可能的。
他走的时候,威廉表现出一副十分不舍的样子来,拉着他的手一直重复着“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这里多呆一些时日,或者我们换个联系方式。”
南北微笑着拒绝了,一段露水情缘而已,没必要再联系,并且他回酒店还有些事情。
南北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寂静的让人害怕,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机油味。此刻他无比盼望着,宋子都能快点找到他。
因为下午喝多了水,所以南北现在很想上厕所。他几乎是硬着头皮坐起来的,掀开被子时,还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他伸出手,试探地摸索着床沿,摸到床边后担心踩空,也就不敢放开手。
等他摸索着下地后,就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边走边努力回忆着白天那些东西的摆放位置。
几乎是下一秒就绊到了一个东西,南北尖叫一声往前倒去,倒在了一个椅子上面,但也没有比摔在地上好多少。
南北的大腿,就卡到了椅子上,瞬间放射性地麻了一大片。他此刻是又饿又委屈,不由坐在那里小声哭起来。
此时灯光突然亮了,南北就透过泪水,看到了苏凡。
苏凡就坐在椅子上,南北也顾不得害怕了,只觉得很委屈很生气。
南北开口骂道,“小赤佬,瓜皮,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我能摔着?”
那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哭腔,却是柔软动听的很,让人想哄哄他,更想让对方......哭的再狠一点。
不知怎么,苏凡就想起了刚才,南北小心翼翼向他走来,脆弱又美丽,还有那纤细到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掌握住的腰肢......
因为南北大腿是有些麻的,他又没力气爬起来,所以就只能坐在苏凡的怀里。
湿漉漉的眼睛,绯红的眼角,再加上撒娇一般的哭腔,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
倒像是和情人吵架置气一般。
苏凡看着南北的眼泪,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感觉是从引擎处传来的,有一种很细微的轰鸣声,又有一种快要停止运转的感觉,也许是到了该维修的时候了。
这时候,几滴眼泪,落在了苏凡的手背上,有种凉凉的触感。他抬起手,那眼泪就像是露珠一样摇摇欲坠了。
苏凡就晃了一下手背,让眼泪顺着胳膊流到袖子里。衬衫是黑色的,泪珠覆盖在上面,浸出一片小小的痕迹来。
“别哭。”苏凡开口了,声音冷冰冰的,带着金属的质感。
其实大腿也没多疼,但南北就是生气,他擦了擦眼泪,骂着苏凡。
“你还好意思劝我?你个小赤佬,小瘪三,要不是你,我至于这样吗?我祝你死了没人管,儿孙满堂全是兄弟帮忙,长卧病榻死不了,病毒恶魔每天找你!”
苏凡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微长的头发垂下来,有种阴沉沉的感觉。
“看什么看,我饿了,你虐待我,不给我吃饭,在审讯室我不给你吃饭了吗,也就,也就没给你吃几天饭,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一般不吃饭。”
“啊?”南北愣住了,一滴泪水沾到了睫毛上。
“有厨房。”
大概是苏凡对南北的态度温和了很多,南北开始恶向胆边生。
“那你去给我做饭。”
“不会。”
“一句不会做就完事啦?”南北揉了揉眼睛,开始扯起谎来,“你那天吃的豆角还是我做的呢,再说我们明明说好的,我给你电脑,你告诉我事实,现在可好,你就是个骗子。”
苏凡想了想,在仿生守则里,好像是把诚信放在第一位的。
于是苏凡就点了点头,语气阴冷,“你可以在旁边指导我。”
南北却听出了一股浓浓的威胁意味,“不了,你自己搜一下吧,我要吃锅包肉还有米饭......”
苏凡却说,“没有肉。”
“那就吃菜也行。”
“也没有菜。”
“那就有什么做什么。”
“什么也没有。”
南北怒道,“什么都没有,那吃你个头啊!”
“我的头不能吃,根据仿生守则,不能吃同一物种的肉。”
南北几乎是要愣住了,对方是没听出来他在骂人吗?
这时南北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南北的脸瞬间红了。
苏凡听着有些新奇,就把手覆上去摸了摸。
南北站起身,恼羞成怒道,“肚子叫还不是因为你不给吃饭,我今天就要吃锅包肉!”
怀里温热柔软的触感没有了,苏凡也跟着站起来,没说一句话,直接走出了门口。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啊,给不给吃饭啊!”
南北追到了门口处,奇怪的是,白天还在的门,晚上就不见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往门消失的地方戳着。
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能感觉都屏障一样的东西。南北就随意地乱戳|着。只听见“滴”一声,那门就突然出现了,并且上面覆有一层蓝光,蓝光上飞快地流动着一串串数据。
南北随便抓了抓几串数据,那数据竟然被他抓出来了,漂浮在空中。
“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猜,苏凡是什么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