抡着鸡毛掸子,云梦抽了个痛快。
一边抽,她一边把于盼娣从记事起一直到长到十岁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倾泻出来。
一鼓作气抽到爽,她随手把鸡毛掸子一扔,随意地往水井旁的石头上一座,面朝金灿灿的夕阳伸个懒腰。
抽人可真是个力气活,抽了这么会,她有些累了。
还有些饿。
余光看到旁边一堆石头垒起来的,黑乎乎、脏兮兮的于家厨房,再闻一闻里面散发出的食物变质的酸腐味道,云梦怎么都不想进去。
不行,得找个人给她做饭。
揉着咕咕叫的肚子,云梦把目标投向一旁树上牢牢绑着的老太太。
与拎着鸡毛掸子冲出屋前的衣着整洁、面色红润不同,这会老太太磕掉了两颗门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整洁的花布上衣被捆绳和鸡毛掸子搞得皱皱巴巴,裤子上一片可疑的水迹。
等等,水迹?
这是……尿了?
看着老太太滴水的裤脚,以及周围一片明显颜色更深的痕迹,云梦这下彻底确定了。
瞬间她有些哭笑不得。
老太太打起于盼娣来不是挺虎的么?
做饭多加了半勺米要打、衣服洗得不够干净也要打、水没挑满杠瓮还是要打……一根鸡毛掸子被她抡得虎虎生风,整个人要多威风要多威风。
怎么轮到自己被打,就这么怂?
云梦笑眯眯地把这番想法说出来,然后就收获了老太太仇恨的目光。
看着自己亲手锤出来的乌眼青,云梦笑得更欢了。
转身朝屋内走去,再出来时,她手里多了只搪瓷水杯。
水杯往老太太裤脚下一搁,她扔下两个字:“尿吧。”
老太太神色间涌起浓浓的屈辱,尿液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裤管流下来。
很快收集了半杯,云梦握着干净的把手端起杯子,走到枣树的另一端,空着的那只手扯掉于家宝嘴里塞着的内裤。
嘴巴重获自由的瞬间,同样鼻青脸肿的于家宝赶紧求饶,“二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朝你尿尿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熊孩子痛哭流涕,真的
是让人心情愉悦。
云梦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知道错了是吧?”
于家宝小鸡啄米般点头,“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二姐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云梦呵呵一笑:“口头道歉多没诚意?把这个喝下去,我就相信你是真心悔过。”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搪瓷水杯往前一递。
于家宝看着杯中淡黄色的液体,闻着熟悉的味道,非常清楚里面盛得是什么。
歪过头去,他神色间涌现出浓浓的抗拒。
云梦可没管于家宝是不愿意还是非常不愿意,掰开他的嘴直接往里面灌。
半搪瓷水杯的液体一股脑灌进去,欣赏着于家宝的狼狈干呕,她神情越发愉悦。
“不是喜欢滋人尿么?”
于家虽然重男轻女,但招娣、盼娣、来娣,三个女儿被轻视的程度也有所不同。
于招娣是长女,天然地在老太太和于家夫妇心中占有一定分量。
于来娣作为给这个家“招来弟弟”的大功臣,在三个长辈心中的地位不亚于长姐于招娣。
只有于盼娣夹在中间,两头都不靠,在家中最受苛待,也是于家宝最喜欢滋尿的对象。
最过分的一次,于家宝滋了睡着的于盼娣一脸。在于盼娣被滋醒后,他直接瞄准,大笑着直接往于盼娣嘴里边尿。
于盼娣那次是真的火了,随手给于家宝一巴掌。
然后: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放假在家的于金来抄着扁担把于盼娣暴揍一顿,力道之大,直接打断了她的腿。
当时就连老太太都在一旁帮腔,“童子尿大补。你弟弟也是为你好,你个不知好歹的赔钱货竟然还打他!我们家宝是你能动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被打断腿的于盼娣在床上躺了三个月,错过了四年级升五年级非常重要的期末考试,然后被强逼着辍学。
回想着这些过往,再看面前干呕的于家宝,云梦突然没那么痛快了。
“都吐出来了,根本就没喝多少。于家宝,你的诚意非常不够。”
“看来你不是真心实意地道歉。”
一边说着,云梦一边捡起被她扔在
地上、带便便的内裤,随手一团,重新塞回到于家宝嘴里。
世界再次安静了。
扔掉脏兮兮的搪瓷水杯,隔着低矮的院墙,云梦看着不远处连绵不绝的苍翠山脉。
忽略近在咫尺的尿骚味、水井旁那一大盆脏衣服的汗臭味、以及厨房里传来的酸腐味道,这是个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的好地方。
除去风景秀丽之外,她还能感觉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灵气。
虽然很稀少,甚至还比不上她穿越前所在的末法时代,但确实有。
这具身体指不定可以修炼?
想到这点,云梦神色热切起来。
**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
于家村附近的希望小学也迎来了新一个周五的放学时刻。
伴随着欢快的放学铃声,一个个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背着新书包的男孩女孩从宽敞明亮的教学楼里走出来,走出校门,徒步返回大山深处的贫穷但不乏温暖的家。
背着粉色米妮书包的于来娣站在校门口,等着高年级拖堂的姐姐于招娣走过来,姐妹俩手挽手,朝于家村的方向走。
“姐,老师有没有问你盼娣的事?”
被问到的于招娣神色间有些烦躁,“怎么没有?烦死了!一遍遍叫我去办公室,班上同学还以为我违反了什么校规校纪。”
于来娣颇有同感地点头,“我们老师还说要家访。要是被老师知道盼娣的腿是爸打断的,那我的面子可就丢光了。”
“你以为你还有面子?就你那破名字!”
“我名字怎么了?你也叫招娣好不好,都有‘娣’字,谁也别嫌弃谁!”
“喂,于来娣,你怎么说话?我可是你姐!”
“我还是你妹呢!”
……
姐妹俩一路吵吵闹闹地往回走,还没等进院子,隔着低矮的围墙,就看到了绑在枣树上的猪头。
“这谁啊?该不会是小偷?”
“衣服有些眼熟……”
“啊,我知道了!是奶奶!”
认出老太太身份的于招娣赶紧冲进家门,然后就看到了同样被绑在树上、揍成猪头的于家宝。
被全家上下当成宝
贝蛋的于家宝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于招娣好悬没笑出声。
“奶奶、家宝,你们这是怎么了?家里进贼了?”
回应她的是两人激动的热泪,以及“呜呜呜”的叫声。
迟一步跟上来的于来娣非常有眼力见地取出老太太嘴里塞得臭袜子。
等到于家宝时,看到裸露在外的布料上的一小块便便,她迟疑了下。捏着鼻子拉出来,她嫌恶地扔到院外。
终于可以重新开口说话,于家宝“哇”地一声哭出来。
老太太也溢出了两行热泪,“招娣、来娣,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奶奶和家宝就要被盼娣那个狗东西给活活打死了!”
“盼娣?”于招娣和于来娣异口同声。
这个泥人一样的二妹/二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对,就是她,那个赔钱货简直是反了天了……”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把云梦所做那些添油加醋重新说了一遍,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还被绑在树上。
“还不快给我松开!两个赔钱货,一点都没有眼力见!”
于来娣撇下嘴,于招娣叹口气,认命地去解麻绳。
然后她很快发现,自己解不开。
盼娣这结打得也太艺术了,尾端直接编成了一个小鱼形状的花纹。拆成一股股的麻绳编得错综复杂,想解,却连个头都找不到。
于招娣把情况跟老太太一说,对方没听完就开始骂起来了:“这个败家的赔钱货,好好的麻绳非得拆得乱七八糟!”
于来娣在一旁支招:“奶奶,要不直接割开吧?”
这句话可算是戳到了老太太的肺管子,瞬间她一口唾沫喷过去,厉声呵斥:“割什么割?麻绳不要钱的?一个个都是赔钱货,一天天的不说往家里划拉点什么,净知道糟蹋好东西!”
于来娣被她吐了个正着,擦下脸上的唾沫,不吭声了。
眼瞅着情况再次陷入僵局,同样被绑在树上的于家宝闹起来了,“快点解开!我饿了!我要吃晚饭!”
宝贝大孙子的哭闹声哭得老太太心都要碎了。咬咬牙,她看向于招娣:“割!”
**
于招娣进厨房拿菜刀,于来娣拽着小鱼状的扣子,姐妹俩合力磨着麻绳。
老太太伸长脖子,余光瞥着她们的动作,现场监督指挥:
“小点劲,好好的刀都被你坑坏了!”
“少割点,这麻绳可是新的,买回来都没用过几次!”
……
新麻绳又粗又结实,加上老太太在一旁指挥、时不时吼一句,于招娣握着刀的手也不敢怎么用力,搞半天才磨掉一半。
云梦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给绳子打了个除了她以外谁都解不开的结,确定老太太和于家宝不会自行解开绳子脱困之后,她就离开了这座散发着怪异气味的农家小院,去了后面山上。
山上的环境比小院要好太多,不仅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而且灵气浓度也更高。
找了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安静地方,她开始打坐,检测这具身体可不可以修行。
她很幸运,于盼娣这具身体确实具备修炼资质。
只不过这份资质非常一般,跟穿越前的她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也就勉勉强强可以修炼。
虽然修炼难度很大,但云梦眼下急需硬实力,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按照穿越前修行的功法,她开始运行第一个小周天。
资质不怎么样,再加上之前没有任何修炼基础,第一个小周天运行起来磕磕绊绊,比她预计中的时间还要长很多。
好不容易运行完,看下日头,她开始下山。
没想到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看着枣树旁通力合作的便宜姐姐和妹妹,云梦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做饭和打扫卫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