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四海城却是热闹了不少,天南地北的人都齐聚于四海城,导致原本就繁华的四海城,比起平日里还要显得热闹许多。
只不过对于四海城的主人,云家来说,这么多从天南地北赶来的人,可不是什么善客,因为他们都是云家的债主。
云家主持四海钱庄数十年,四海钱庄的金票、银票发行天下,天下手持四海钱庄钱票的人不计其数,而这些钱票的数额累加在一起,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云家突然把四海钱庄的分店关闭,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时间一长,影响就出现了,那些手持钱票的人,会担心自己手中的钱票变成一张张废纸,自然会陆陆续续跑到四海城,来找云家兑现。
这还只是第一波,如果云家没办法应付这些人的兑换,那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各地赶来四海城,到那个时候,那将会是云家的末日!
而对于四海城的百姓而言,云家如果倒台了,对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长久以来,他们依靠着云家生活,他们与云家息息相关,甚至说是生死共存也不为过。
在城门口,守城的几名士兵也是长吁短叹。
“唉!也不知道,这次云家能不能顶得住?我家好几口人可都在云家做事,要是云家垮了,我家八口人,可就全指望我这点粮饷活命了!”
“谁不是呢!谁能想到云家这么大的基业,竟然一下子就垮了!”
“要说啊!还是那云家大少爷靠不住,太年轻了!这云老爷刚走,他就把云家偌大的家业给败了!云老爷地下有知,只怕也不能瞑目啊!”
几名士兵一边谈论着云家的状况,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气,脸上也是难掩对云家未来以及他们自身未来的担忧。
“算了算了!云家的事情,又哪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能够关心得了的?咱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别到时候,连这份养家糊口的差事都没了!”
其中一名士兵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摇头叹气地喊了一嗓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渐渐西沉的日头,说道“时辰到了!该关城门了!哥几个,动手吧!”
到了时辰就要关城门,这也是他们这些守城士兵的职责,所以,尽管心里头忧心忡忡,但他们还是很尽职尽责地完成他们的工作。
“慢着!慢着!先别关城门!”
这个时候,从城外突然响起了一把吆喝声,也是让这几名士兵都是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然后纷纷朝着城门外张望。
只见城外不远处,一支车队正缓缓朝着这边行来,领头的是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壮汉,正不停地朝着这边摆手。
那几名士兵都是眉头紧皱,难不成,又是来找云家要账的?
这样的人,这些日子可是来了不少,一想到这些人的到来,会加速云家的衰败,这几名士兵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当然,拦住对方肯定是不行的,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小卒子,真要做了这样的事情,那肯定会被上官给处罚的!
所以,哪怕心里头再不情愿,他们也得老老实实地再次把城门给打开。
不过下一刻,当那个领头的壮汉纵马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他们的脸上也是跟着流露出惊讶的目光,因为这个壮汉,他们都认得!
“云老六?怎么,怎么是你?”
这个壮汉是云家的旁支子弟,当然,也不是那种和云飞扬一样的重要人物,只是和云家沾了一点亲,然后在云家做事的。
云老六也没有因为自己云家子弟的身份,表现得那么高高在上,反倒是和城内不少平民的关系都不错。
眼下这几名守城门的士兵就是例子。
骑着高头大马的云老六裂开嘴,嘿嘿一笑,脸上那是如沐春风,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帮家里办点事,这才刚刚回来呢!”
这几名士兵刚刚还在谈论云家的困境,现在看到云老六这笑呵呵的模样,都是一下子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云老六这个时候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其中一名士兵也是忍不住,对云老六问道“云老六,你,你还这么开心啊?你们云家,云家都,都这样了啊!”
“这样?这样是那样啊?哎!你们啊!别胡思乱想了!我们云家怎么可能会出事!”
云老六先是一愣,好像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不过很快便是呵呵一笑,摇头晃脑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待会你们就知道了,云家就是云家,永远垮不了!”
“啊?”
听得云老六这底气十足的话,那几名士兵也都是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的话。
而这个时候,云老六身后的那支车队也是行进到了城门,竟是足足有十多辆马车,每辆马车都是拉着五六个大铁箱,看上去十分沉重,这一辆马车配备了两匹马,而是拉得十分辛苦的样子。
“云老六,你,你这马车里,拉得都是什么啊?”
看到这些拉车的马如此辛苦,那几名士兵也都是大感好奇,又有一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个?这可不能告诉你们!”
云老六则是故作神秘地嘿嘿一笑,摇头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们,这是我们云家用来解决眼前这场大麻烦的灵丹妙药!”
“啥玩意?”
云老六这故作神秘的姿态,也是让这几名大老粗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偏偏云老六又不肯明说,让他们更是着急。
有一个士兵一时间忍不住,趁着云老六没注意,突然朝着其中一辆马车扑了上去,喊道“我,我要检查一下!不能就这么进城!”
云家的车队进四海城,还需要检查?
这名士兵的行为也是太过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等到这名士兵在马车上把一个铁箱给掀开了一条缝,这辆马车上的人才是反应过来,立马就是扑上去,铛的一下把箱子又给盖上了!
云老六也是有些气急败坏了,立马冲上去,直接把那名士兵给揪了下来,赏了他一个巴掌,骂道“你小子,狗胆包天啊!找死是不是?”
见到云老六真的发火了,旁边几名士兵也是连忙上前求情,好说歹说的,才让云老六消了气。
不过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云老六也没心情和这些人闲聊了,领着车队便是加快速度,朝着城内方向走去。
目送车队进城之后,那几名士兵也是纷纷长舒了口气,其中一人更是扭过头,冲着那冲动行事的同伴就是破口大骂。
而那名士卒,此刻却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好像刚刚云老六那一巴掌,把他给打傻了,嘴巴只是在不停地呢喃着,却又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哈哈哈哈!徐大人远道而来!在下未能远迎,还请大人恕罪!恕罪!”
“呵呵!云先生客气了!”
在云家大院的会客厅内,云飞扬与一名穿着官袍的中年男人相互行礼客套,倒是其乐融融的气氛。
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云飞扬便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人便是入座,云家下人也是适时地奉上了茶水。
喝了一口茶水,那名官员便是对云飞扬点了一下头,说道“云家主意外离世,实在是令人惋惜,朝廷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让下官来四海城,为云家主吊唁!”
“多谢徐大人!多谢朝廷!”
云飞扬则是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也不忘朝着南方拱手一礼,那是京城的方向,这也代表了他对朝廷的尊重。
随即云飞扬又是面露悲痛之色,摇头说道“此番云家遭逢意外,家主不幸离世,对我们云家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过,有朝廷和徐大人照料,云家必定会安然无恙!”
“呵呵!云先生这话可是谦虚了!天下谁不知道云家乃是天下首富,一点点意外,又岂能伤到云家皮毛?而且,听闻云子贺云公子已经顺利接任云家家主之位!呵呵!云公子的风采,下官也曾见识过,将来云公子坐镇云家,云家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啊!”
“哈哈哈哈!徐大人过誉了!过誉了!”
云飞扬也是哈哈一笑,似乎是对官员的话很是受用,同时也不忘对官员说道“今后还要请徐大人多多照拂才是!”
一般的官员,当然不会让云飞扬如此谦逊,这个徐大人,那可是朝廷的户部侍郎徐正,户部是主管朝廷财政,云家的四海钱庄与户部那是息息相关,对待这位户部侍郎,云飞扬自然要小心伺候了。
客套了几句之后,徐正端起了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云飞扬,随即又是笑着说道“其实,下官此次来云家,不光只是为了吊唁,还有一件公务要办!只是希望云先生以及云家能够尽量配合一下!”
“哦?”
听得徐正的话,云飞扬面露惊讶,但眼中却是十分平和,他自然早就猜到对方肯定是有事,要不然,云海之死,还不至于让朝廷把一个户部侍郎给派过来!
很快云飞扬就是面露笑容,对徐正说道“朝廷有何吩咐,云家自当全力配合,还请徐大人直言便是!”
“那,下官可就不客气了!”
对云飞扬的态度,徐正也不意外,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说道“咳咳!近日朝廷要扩充军备、招募兵马,需要给手下的将士们发放军饷、装备,因此急需一笔金银!云先生也应该知道,这军饷肯定是不能发钱票的,所以,朝廷想要兑换一些钱票!”
徐正说起这个要求,也是让云飞扬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过为难,毕竟这样的事情,朝廷以前也是经常与四海钱庄交易,是很正常的金钱交易。
不过以往朝廷与四海钱庄交易,都是直接通知四海钱庄在京城的分店,然后由分店通知四海城的云家,准备朝廷所需要的现银。
现在四海钱庄把各地的分店都给关了,这朝廷要兑换现银,自然就只能找到四海城来了。
弄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云飞扬自然也不含糊,连忙是点头说道“这个好办!这个好办!这次朝廷需要多少现银,我们云家立刻就准备齐全!绝不耽误徐大人的公务!”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样的兑换一般就在一、两百万两白银上下,虽然云家现在有些困难,但这点钱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
而听到云飞扬拍着胸口保证,徐正也是立马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缝,连连点头,说道“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这里准备好了钱票,云先生可以点一点,只要尽数兑现便可!我没有别的要求,只需快一点兑换,毕竟,公务不等人嘛!”
“明白!明白!”
徐正这么说,云飞扬也是连连点头,只是下一刻,当他看到徐正从怀里掏出的钱票,立马就是变了脸色,两只眼睛更是瞪圆了,简直快要突出来了!
徐正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钱票,虽然还没看到钱票上的数额,但四海钱庄那可是云家开的,云飞扬岂会不认得自家的钱票,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些钱票,竟是清一色50万两一张的金票!
也就是说,这一张钱票就代表了整整50万两黄金!
而这么厚厚的一沓,少说也有100来张,那就是,5000万两黄金?
云飞扬先是满脸惊讶地看着那沓黄金本票,然后又是看了看徐正,见到徐正一脸淡然地把那黄金本票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自己则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端起茶杯喝水。
这一下,云飞扬那是立马明白了过来了,脸色也是跟着变得十分难看!
什么要发军饷、装备,什么要扩充军备,统统只是借口!
徐正这次来四海城,那是和现在在四海城内的那些人一样,都是来挤兑的!
朝廷手中肯定是有许多四海钱庄的钱票,如果云家真的倒了,朝廷肯定是损失巨大,从这一点来看,朝廷的这个做法,自然是没问题。
只是,在这个时候,朝廷跑来找云家兑换这么大一笔现银,那对云家来说,无异于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况且,5000万两黄金啊!别说云家现在陷入困境,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云家,一时间也很难凑齐这么多现银吧!
朝廷这么做,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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