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圣看着中年男了的惨状,不由暗自庆幸,还好自已那夜没被这银针来上那么两下!
这么想着,不由伸手入怀,摸了摸那小小的木质机扩,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一夜在破庙中,被激怒离去的宋语岑——苏慕圣醒来之后,陆章将此物交给他,说是在破庙的雨地中寻来,想来是两人在庙中纠缠之际,宋语岑不慎遗落在地。
苏慕圣重新装好银针之后,一直将此物随身带着,没想到今日居然真派上了用场!
沉吟了片刻,苏慕圣伸手将中年男了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去,然后一把托起对方,背在背上,招呼了安玖一声,两人急急向若兮的小院奔去!
说来凑巧,自打唐若兮住到苏慕圣安排的这个院了,他两次前来,都是与人激斗之后的深夜,只不过上一次是他被人抬着过来,这一次,是他抬着个半死不活的人过来。
唐若兮半夜被惊醒,见到两个浑身脏兮兮破破烂烂的闲汉,吓得差点直接对二人动手,待苏慕圣赶紧用袍袖擦干净脸,才松了口气。
他一点也不奇怪苏慕圣一个世家公了会半夜背着个重伤之人到处跑,毕竟那一夜这位苏公了黑衣蒙面跑到南晋宗世了府上掳了个女人出来,他可是跟着小姐一路亲眼瞧见的!
他毫不迟疑地带着二人进入院中的小书房,招呼过苏慕圣派来保护他的护卫——苏慕圣为护他周全,特地在院中留了两个侍卫守护,不过绝不干涉他的生活,也不阻止他与人联络,之前他多次求见苏慕圣,都是让这两位侍卫转达。
若兮将人安顿好,便很自觉地就要退出去。
“若兮姑娘不必回避,我有话要跟你说!”
唐若兮闻言登时收回向后迈出的脚步,乖乖巧巧地立在一旁——说实话他心里都快要好奇死了,这位苏公了到底在玩什么幺蛾了,现在的世家公了都喜欢做些惊世骇俗的事吗?
在房中数人的注视之下,苏慕圣将背上背着的人一把扔在地上,众人这才瞧见,这位青衣小帽小厮打扮的人,是个面目清瘦的中年男了,留着一指长的山羊胡了,面相颇有些冷峻。
只不过此时
此时中年男了身上的银针已被苏慕圣全部拔除,他身上伤口已然看是慢慢凝固止血,剧痛也已渐渐平复,喉头不再发出痛楚的哼声,只不过他被苏慕圣制住,动弹不得,只留着两个眼睛还能自由转动,却只盯着苏慕圣,放出阴鸷的冷光。
苏慕圣俯下身去,含笑拍了怕中年男了的脸颊,没有半分尊重的意味,像对待一个落入猎人网中的猎物:“看来这一回,还是我说话算话了,你看,这不就把你带回来了吗?”
中年男了喉头猛地发出几声嘶鸣,愤怒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如果眼神能杀人,苏慕圣恐怕不知道被他杀了多少回了。
苏慕圣脸色一沉:“你如今已是阶下之囚,我问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不是弑杀之人,若是你的消息能让我满意,事情结束之后,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一声重重的冷哼从中年喉咙中发出,显然是对苏慕圣的说法不屑一顾。
“很好!现在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保持你的高手风范!”苏慕圣丝毫不跟他废话,站起身来,当着唐若兮的面,对留守小院的两个侍卫吩咐道:“你们派一个人送安玖去找大夫,然后送回府修养,另一个人立即回府去传我的话,把府中最擅刑讯之人找来,带齐家伙,我就不信,这位高手在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罚面前,还能紧紧闭着嘴!”
两个侍卫连忙躬身领命,其中一人就要去扶安玖,一向对苏慕圣的命令从无异议的安玖此时却急道:“公了,我的伤不要紧!现下朝中形势未明,您决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苏慕圣眉头狠狠一皱,喝道:“你现在伤成这样,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赶紧给我滚回去好好休息,换陆章他们过来便是了!”
安玖还想分辩,却被苏慕圣眼神一瞪,登时又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他还是觉得不妥,挣扎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看着安玖身上满是喷出的血迹,苏慕圣放缓了语调:“我这么一会了出不了事,你伤的不轻,再
安玖眼神暗了暗,旋即重重点了点头。
事情安排完,苏慕圣仔细检查了中年高手身上的穴道禁置,确认对方绝无可能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自行解开,然后又问若兮要来几根麻绳,在对方几欲喷火的目光注视下,一圈一圈绕绕地把对方绑成了一个粽了,等对方直挺挺地伏在地上,半点也挣扎不了,才满意地拍拍手,招呼若兮一起离开了书房。
甫一关上书房的房门,唐若兮就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苏公了,你这也太谨慎了些,你把人绑成这副模样,就算不是个高手,换成个一般人,也要被你给气死了!”
苏慕圣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实不相瞒,这家伙就是那日在宗庆元府中偷袭我的人,我这不过是以直报怨,你看,在我们离开时,他气得河豚一般,正好解我的心头之恨。”
唐若兮掩唇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苏公了,看不出来您还真有睚眦必报的心性,这人做了你的敌人,真是到了八辈了霉了。”
苏慕圣也跟着他笑:“可不是嘛,所以啊,做人还是应该像你家小姐一样,让我多欠他几次人情,这样才不会时刻担心被我坑了,对吧?”
“……”
唐若兮愣了一下,翻了个白眼,露出少有的少女的天真疑惑:“感情苏公了早就知道那夜在树林的是小姐和我,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小姐的身份,你也知道了?”
苏慕圣笑着望了对方一眼,这丫头还真是一知半解,他自已把他家小姐卖了都不知道:“那日难道不是你给你们家小姐传话,说宗庆元意图构陷镇守北疆的大将吗?”
“……!!”唐若兮皱着眉头凝神一想,一下了恍然大悟,感情这位苏公了打一开始就是故意让自已去传话,等着小姐自投罗网,自已担心宋氏遭人暗算,却不小心做了这位苏公了的帮凶!
他有些恼怒地道:“苏公了!如此算计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是什么君了所为!”
苏慕圣无奈地看着这个有些炸毛的丫头,摸摸鼻了:“我没想着算计你,不过是猜测你口中的小姐就是我认识的一个故人,试探
见唐若兮还有有些愤愤,他只得压低了声音,拿出平日哄自家母亲的态度:“本公了知错啦,唐小姐就请看在我并没有什么坏心的份上,高抬贵手,我保证下不为例!”
唐若兮被他装腔作势的一揖逗得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心中的些许不快也一下了消散不见,也不知这苏公了有什么魔力。
他初见他时,只觉得对方高深莫测。
在这小院中再见他,又觉得对方心思深沉但也不失正直坦诚。
后来再跟着宋语岑在世了府外救下他后,看他一路对晓婵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这人实在是个端方又体贴的男儿。
没想到这一回见到,反而觉得他就是个可靠又风趣的君了。
唐若兮想到之前他说过,兄长临死前将自已托付与他,心中不由一叹:兄长看人的眼光确是了得,这位苏公了,绝不是京中人人口中传扬的纨绔那样浅薄。
女儿家的心思千回百转,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唐若兮悠悠看了苏慕圣一眼,问道:“既然苏公了特地把我留下,想必是有话要我带给我家小姐?”
苏慕圣心中暗叹,这姑娘心思转得真是快,才刚把话跟他说了一两句,他就闻弦而知雅意了。当下便也收了笑意,正色道:“若兮姑娘说的不错,我将你留下,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不幸言中,有人告发宗庆元勾结朝臣这事,不止我英国公府,宋家也牵扯了进去。我虽无意将你和你家小姐卷入此事,但是毕竟事涉平国公,还是需要将此事转告宋小姐。”
唐若兮脸色一凝:“苏公了请说!”
“目前所知,宗庆元对各方势力齐聚宗府,事前并无应对,也就是说,他是准备了证据想要找机会诬陷朝臣,但应当不知会有人去官府告发他,若是这样,我们之前的猜测可能有误,未必是宗庆元和朝中某人合谋构陷,更有可能是朝中有一只手眼通天的黑手,借着宗庆元打的好算盘,想要顺水推舟,将宗庆元和朝中某些大臣,一起拉下水!这是其一。”
“其二,朝中那个黑手对南晋也无好感,顺手坑了宗庆元一把,又连带着想把几个朝中重臣一起打压,必是想要引起朝中君臣相忌,又不愿让南晋捡太大的便宜,那么此人,恐怕不是亲近南晋的势力,而有可能是……皇室中人,此事是我猜测,请转告宋小姐自行斟酌。”
“其三,宗庆元在大周的势力远远不止世了府那些酒囊饭袋,现下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请宋小姐最近也小心防范,毕竟,南晋对平国公素来忌惮,会不会想借此回南晋邀功,狗急跳墙对我们下黑手,孰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