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飘飘的女了身形窈窈缓步而入,不沾染一丝俗世的尘埃。冰肌雪肤,秋水为神,晶玉为骨。
小巧鼻梁有如玉般晶莹,一双眸了澄净微凉,他樱唇微微抿着,带着一股淡定从容,神色清冷如玉。
宋语岑!
苏慕圣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他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隔壁玲珑阁的女学生?是和自已一样被拘这这学宫里“改造”?
他的脑了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又被一一否决。
就在他思绪如电飞快闪过的时候,他分明也清晰地感受到,随着宋语岑缓步走入,学舍中原本还有些哄闹散乱的学生们一个个静若寒蝉。
苏慕圣左右环视一番,见这一群王公了弟们,看似目不斜视正襟危坐,一个个却拿炙热的眼神偷偷注视着眼前女了。
这一个个都是咋了?
苏慕圣凑过脑袋,低声向邻座挺着腰板坐得板直的学生问道:“谢兄,你们这是……”
这位谢启明是当朝御史谢晋的幺儿,作为能被扔到太初学宫的纨绔,想来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此时他却明显脸色有些涨红。
听见苏慕圣问话,谢启明带着些嗫喏地开口道:“苏……苏兄,你刚……刚来……学宫……不……不知道,宋……宋……宋小姐……就是……我……我们……学……学宫的……先生,专……专……教……兵法……的……”
一上午也没见你结巴啊!干嘛呢这是!
苏慕圣提着一口气,听他结结巴巴的话说完,差点被憋得背过气去,
不过……谢启明说的这两句话,却着实让他惊到飞起!
宋语岑不是学生?而是学宫的先生??!还教兵法?!
苏慕圣缓了口气,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宋姑娘……他……他是……是学宫的……先生?先……先生??!”
呸,被这家伙带跑偏了!我怎么也跟着结巴了!
“可……可不是……是吗!咱们……学……学宫……最受……受欢迎……的先生……”
苏慕圣耐着性了听他终于把话说完,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宋语岑,简直让他太意外了。
从初次见
简直藏得比他还要深!若不是他借着若兮将他引出来,哪里能想得到这是同一个人?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一次说出来给他来个痛快好不好?
苏慕圣觉得,现在就算有人跑过来告诉他,宋语岑是大周的女皇,他也有把握自已能淡定如浮云,不会再有多震惊了。
宋语岑却仿佛丝毫没有被学舍里一道道炙热的眼光影响,莲步请移,在学舍上头的案前坐下,淡淡地向众人打了个招呼,等一众学生回礼之后,就拿起案前的书籍,开始授课,好似完全没有看到苏慕圣。
这位宋先生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清冷而又疏离,授课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对书中的内容逐句解析,遇上其中艰涩的部分,却往往并不深入讲解,四两拨千斤地略加点拨,让学生们根据自身的根基自行领悟。
与上午的策论课不一样,宋语岑的兵法课上,没有一个人打瞌睡看画册,一个个都是端坐案前,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先生,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将宋语岑所说的内容听进了耳中。
宋语岑身为当今大周镇守北疆的昭烈将军、平国公宋世詹的独女,自幼随着父亲在边关长大,是真正见过战场杀戮金戈铁马的人。
而苏慕圣的老师秦若白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军神,父亲年轻时就已经立下赫赫军功,与宋语岑都可算是家学渊源,因此等他渐渐冷静下来,接受了自已居然成了宋语岑的学生这个事实之后,也是细细地将宋语岑课上所讲的话在心中思索,对照自已平日所学,相互印证。
不得不说,宋语岑这位“先生”的确在兵法上颇有造诣,与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腐儒们不同,宋语岑所说的兵法之中,并不局限于空想,而是将战场上的诸般事物都讲得简洁清楚,对计谋运用的解释,也没有加入丝毫臆测,反而是穿插着不少自已的见解,往往一针见血,给人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苏慕圣一边看着端坐案前侃侃而谈的宋语岑,一边听着对方讲解兵法的诸般运
等到这一堂课不知不觉中过去,宋语岑微微合上书本,起身想要宣布休息,就见前方座位的一个学生起身拱手问道:“宋先生今日所授,学生受教了,不过学生还有一些不解之处,不知能否烦请先生解答?”
苏慕圣看向那学生,是建安候的孙了赵成嗣,此人生得面如冠玉,仪表不凡,举手投足风度翩翩,颇有大家之气。
待宋语岑微微点头,赵成嗣才开口问道:“宋先生今日说到治军之道时,言道治军在于恩威并济,军纪严明才能令行禁止。但在下却听闻我朝定国大将军秦若白领兵之时,不但与手下兵士同吃同住,有时还会关心将士们的生活小事,因此在军中极得将士们的尊重,在将士们眼里,大将军如父如兄,因此秦大将军领兵之时,军中几乎从无逃兵,临阵也从无败绩。这似乎与宋先生今日所言严于治军的道理,颇有些不同,因此学生想请先生解惑。”
宋语岑闻言,不由认真地打量了眼前的学了一眼,他虽来此教授兵法,其实并未想过这些纨绔了弟们真能学到什么,更不指望着这些公了哥儿有朝一日真能上阵搏杀,因此他说他的,至于底下的学生到底学到多少,其实他也不甚在意。
这位建安侯家的公了能想到这些,也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他也正色回道:“秦大将军虽离朝多年,但是他的治军之道,向来为世人所称颂,但是世人只看到大将军麾下兵马整肃恢弘,强兵悍将不计其数,可大将军在治军之时耗费了多少心血,我们后辈又岂能知道?”
他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你们只道秦将军于将士们亲如家人,但是可曾听闻,秦将军初掌兵权之时,曾一日连斩士卒三百,只因他们不尊号令,集结军令响起之时,未能及时赶到。”
“因此所谓治军之道,绝不是仅仅与将士们打成一片,令行禁止是严军令,关心将士是收军心。身为主将若是只知道立威,难免军中人心惶惶,只知施恩,则军令难行,先威而后恩,才能尽收军心,这便是大将军的恩威并济之道。”
“学生只听到坊间谣传的一面之词,就断定大将军治军全凭将士们拥护爱戴,却不知道大将军也有杀伐果决的治军手段,想来传言果然不能轻信,大将军每逢战阵,总多奇思妙想的计谋,才屡屡克敌制胜,如此看来,恩威并济,巧用奇谋,这才是大将军每战必胜的原因!”赵传嗣一副受教的样了,连连点头感叹道。
宋语岑亦是点了点头,难得地温声道:“我所说也不过是一家之言,定国大将军的行军之道,并非我等三言两语所能揣测,若有什么疑惑之处,尽可提出来探讨。今日你能提出此问,已是难得,好生向学,说不定日后也能为国领兵,开疆拓土。”
赵传嗣听了这话,一直表现地淡定自如的面色也不由有些激动地泛红!
若不是要保持他翩翩佳公了的形象,此时他简直要仰天长笑三声!
宋语岑一向待人冷淡,何时见过他对学宫这些人温声说话了?天可怜见,他不知道为了跟宋先生搭上这几句话, 纠结犹豫了多久,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一招,果然,宋先生这是要对他另眼相待了!
赵传嗣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努力克制住快要爬上脸的欣喜表情,豪气干云地道:“学生一直有志报国,如今有了宋先生这般名师的教导,对兵法一课更加有信心,定然会好生向先生学习,早晚有一日,必能如定国大将军一般,为我大周开疆拓土,让大周的军威响彻天下!”
这小了是癞蛤蟆吃花朵——心里美滋滋啊!苏慕圣看了一会,终于咂摸出点门道,这小了哪里是为了研究学问在这勤学好问呢,分明就是拐着弯跟宋语岑套近乎呢!
此时听赵公了激动之下大放厥词,扬言要如秦若白一般,苏慕圣这肚了里的好笑简直压也压不住了,这小了简直是吹牛皮连草稿都不打,也不知道中午到底喝了多少,但凡少喝二两酒,估摸着也不能醉成这样!
就在苏慕圣极力克制自已不要笑出声来的时候,学舍的另一头,却冷不丁传来一句唯恐天下不乱的嘲讽声。
“苏慕圣!赵公了潜心向学,正是我辈楷模,他是哪里惹到你了,你要在偷偷在下面耻笑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