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路订的包厢还算僻静,几人又是划拳又是唱歌的,闹腾声很是响亮。
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畅饮过了?前世,严菲必须喝酒,不喝酒拿不到小费,也立不住脚。每次喝完,都会扶着深夜的街边的电线杆吐得稀里哗啦,感觉苦胆都要呕出来了。第二天还要忍着剧烈的头痛去上班,日复一日。
“这就香!”严菲举杯笑道。今夜的酒要比前世的香,醇厚、绵喉、味甘。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带来的酒?”童路大叫着说道。
“据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这酒是小博同学带来的。”严菲俏皮的一笑,掐着右手的指头,微闭着眼睛,道。
韩维面带微笑,轻轻抿着杯子里的白水,他没有喝酒,让众人尽兴,结束后他会送大家回去。所有他一直在旁观,这几位朋友肆意畅饮的样子。今夜的严菲很开心,他能看出来,其他时候她虽然在笑,但不是这样的笑,真实、放松、还有点可爱。
“只要小菲喜欢,这酒我有的是,过年我给你几箱子。”玄博醉了,立在椅子上,头低低的垂着,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来了。
“那我可等着了?明天你不会忘了吧!”严菲说道。
“维,你给我写上,写在这!”玄博抬起一只胳膊搭在桌面上,叫喊道。
韩维看了眼严菲,见她点头,就找了一只油笔,在他的手腕处写了一个“酒”字。
“嗵”一声闷响,童路的头砸在了桌面上,彻底醉死了过去。
严菲举着小酒杯,忽然兴起,朗声念叨:“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包厢里突然就安静了。韩维握着笔望向她,眼中满是不解。他看到了,严菲快速抹掉的泪珠。一个学业有成、事业蒸蒸日上的女孩,怎么会有那么悲伤的眼神?
“韩维,把他们送回去吧!咱们也回家,天不早了。”严菲站起身,拿起外衣套上。
这二人是醉的不省人事了,韩维一个个的背下楼,塞进车里。
“好在你天天锻炼,要不然,这俩七尺大汉也够你喝一壶的了。”坐在副驾驶上,严菲打趣道。她的酒量比想象中的要好,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想要扶着电线杆吐一场的冲动。
再回到景宇花苑,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严菲拿出靳天佑家的钥匙,打开门把韩维安置好,这才回到自己屋,一头扎进被窝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大年三十这天,严菲早早就去了严絮儿家,她担心再不过去姑姑真就不认她这个侄女了。在去之前,她给严虎子打过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过年,他说大年初二就能到。
不过,这次去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遇上她三叔,严根柱。
“小菲,你来啦!冻坏了吧?”严絮儿紧忙上前,接住她手里的大包小包。
“姑姑,还好,也不是很冷!”严菲不知道把眼神停留在哪儿了,不想看站在严絮儿身后的人,却被他炙热的眼神锁定了。
“小菲!”严根柱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似笑非笑。
“三叔!”严菲也算是问了人,保全了礼节,而后低头拖鞋。
一时间,除了厨房的声响,客厅内死一般的寂静。严絮儿并不是一个处事圆滑的人,对于这种尴尬的氛围,她也没有解决办法。她这个消失好几年的三弟,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家门口,她也不知说什么好。
张家二老为人谦和,虽是面带笑意的招待着,心里对老严家的那点事也是清楚的很,对这位亲戚也很是不喜。又在他的话头听出来了他此行来的目的,更是厌烦。
严根柱手脚有些局促,似乎见到严菲后,他就开始紧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听说了严菲的事迹以后,他们全家人的心都是悬着的,那一晚的沉默他至今都记得。
“爷爷、奶奶,过年好!”严菲笑望着张家二老,将提前准备的礼物都拿了出来,递了上去,说道:“奶奶,我也不知道给您带什么好,这是京都最流行的呢子大衣,我估摸着买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严菲把一件深棕色中长款大衣拿出来,含笑将张奶奶扶起来,在严絮儿的帮助下为她穿上。
“这......小菲呀!我这老太婆穿上,会不会太年轻了?”张奶奶左右扭扭,又前后看看,满眼欢喜地说道。许是她在城里住的久了,肤色保养的很好,身体康健,虽有一点点驼背,但也比同龄人要显得挺拔。
“奶奶,您本来就年轻啊!皮肤保养的也好,整个人的气色看着也就刚六十,特漂亮。”严菲眉眼都笑弯了,微微歪着头,很认真地赞美道。
“就喜爱你这个丫头,比阳阳懂事多了。”张奶奶笑着漏出一口洁白的假牙。
严菲稍有羞涩的笑了笑,转而又挑出买给张爷爷的礼物,一件烟灰色的羊毛衫,递了上去,说道:“张爷爷,这是给您带新年礼物!”
“我这老头子也有礼物吗?”张爷爷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哎呀!真是让小丫头破费了,自己还上着学呢!就花钱给咱们买礼物。”
“爷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还有点产业嘛!嘻嘻......”严菲拿起羊毛衫,在张爷爷的身上比划着大小。
“对对对,我听说了的!你真了不起!”张爷爷低着头,抬眼看向严菲时,她感觉爷爷的目光是从老花镜的上沿射出来的,一只手还对严菲竖着大拇指。
张春山端着两盘菜走过来,瞧见客厅的氛围,见到严菲正举着一件毛衣在老头子身上比划,笑问道:“小菲来啦!”
“姑爹,新年快乐!”
满场的氛围都很是欢悦,严根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袜子破了一个小洞,大拇指隐隐露了出来。他落寞的抬头看向严菲,黄色的连帽衣服、浅色的牛仔裤、白袜子和粉色的拖鞋,整个人再如何瞧,也看不出是曾今那个没娘养的野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