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令人很惬意。
顾家兄弟俩坐在马车上。启江睡着,启澜醒着。
路过热闹的集市,启澜让车夫停住,跳下车买了一大篮子水果。
启江一夜未合眼,躺在一篮子苹果、金桔和白梨散发出来的甜味里都没醒来。
快到朱家大院的时候,启澜拿了片干叶子直接痒痒他的鼻尖,几个喷嚏连环过后,总算是把瞌睡虫赶走了。
“三弟,你居然想得这么周到!”
“上门吃饭,空手哪行呀。何况涓涓姐对我们一直很好。”
启澜很纯粹地开心着:待会有能见到可爱的姐姐。
启江想起被她拒绝,担心见面了会不好意思。
朱家大院门口站岗的认出了他俩,把门开了,“请进!”
朱涓涓没有出现,偌大的院子里空空的没几个人影。
启澜提着篮子走在后面,启江在前面找路。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走了百来步才看到了在水池边逗乌龟的朱行远。
“行远兄,我们来了!涓涓说今天请饭。”
朱家三公子上次被启澜揣倒撞了腰,休养中还拄着拐棍,弯腰站着像个小老头,他最忌讳外人看到。
听到启江一喊,连忙将拐棍丢得远远的,忍着腰疼站直。
“顾启江,我可没听她说要请你们来家里做客。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启江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是涓涓告诉了她三哥?
启澜见行远的脸色不对,把篮子放在地上,礼貌地说:“我哥哥是诚心的,请不要为难他吧!”
行远抓过水池边捞乌龟的网兜,对着启江就打:“你还是个人吗?昨晚我妹妹和你一宿在外,今早我接到电话带她回来,袖子上还有血,你到底做什么了!”
一语既出,启澜愣住,启江惊呆。
“行远兄,我和她只在书店门口说了一小会话,难道她后来没回家?!”
“你有证据吗?”
启江急了,“当然有!药铺的大夫和学徒都可以给我作证,我妈妈也可以!”
行远见他的脾气上来,怕他再来一脚,只得暂时信了。
“怪了,既然不是你
,那她和谁待了一夜?这个事你也要帮忙查清楚,关系到你我两家的利益呀。”
启江不再做声,猜到了一点答案:她肯定是有了喜欢的男生,只是瞒着大家而已。
行远为了缓和气氛,提出一起去厨房转转。
厨房比较大,大大小小的盆和钵摆满了架子。
厨师在大铁锅前拿了双巨大的铁筷子在炸肉丸。
朱涓涓一早让厨师炖的鱼已经好了,浓郁的香味飘来,三人都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胃。
行远揭开砂锅看了看鱼汤,忽然想起个事来。
“我大哥前日送了个好东西,父亲去外地考察,我担心放坏,不如今日一起吃了吧。我妹妹她上午在学校,我来陪你俩。”
“有鱼就够了,不用浪费了。涓涓她中午能到吗?”
启江没有心思问吃的。他只想她早点回来。
这时,行远对厨师打了个响指:“先别炸丸子了,赶紧收拾熊掌,炖着吃或红烧都行!”
熊掌?!
启澜以为听错了:在现代社会,吃这个是犯法的。剁了熊的爪子太残忍了。
启江也不信:行远不至于得了他一只瑞士表就拿出这等珍馐待客吧。
行远走到他跟前,把声音压低,“你和我去外面,弟弟留下监督厨师做菜。”
启澜无奈,只得盯着厨师收拾一只肥硕的黑毛熊掌,启江随着他出去谈话。
门外,行远拉他进了亭子,遣散了周围干活的几个佣人,才把真正目的说了。
“我大哥说,顾局长和机要处的头关系不错,这次大选前的一份机密文件,对我们的仕途很重要……”
启江愕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送的熊掌。果然美食背后绑定了苛刻条件。
行远怂恿着他,“也不是多难的事,你只要肯抄份文件给我,涓涓绝对是你的,今中午的熊掌放心吃!”
启江感到浑身像掉入了油锅,一双铁筷子夹着他往热油里扎下去。
煎熬的滋味,太难受了。
他知道父亲会带些文件回家,一般放在抽屉里,上个锁。
虽然行远只是轻描淡写,他总觉得朱家是在给父亲下
套。
今天中午,朱涓涓是打算拿上好的肥鱼作为压轴菜来招待他们。
朱行远却笑里藏刀地再加上一道熊掌。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难以取舍。
他对她的感情很深。
可父亲的文件真的拿得到么?万一是个假的,他就弄得两边不讨好了。
孟夫子不是说:舍鱼而取熊掌吗?
启江忽而迷糊了:哪个是鱼哪个是熊掌?
都怪这个思想家想出个鱼和熊掌的典故,害得他吃个饭都这么为难。
他低头不说话,让行远感到困惑。
“你还没想好吗?再加十分钟。”
“十天。我得好好地想想。”
行远觉得十天有点久,皱起了眉。
转而又想:现在是十一月底,年后才大选,只要文件是真的,晚一点也没关系。
“行。千万不要失信。”
“我尽力。”
“不要说什么空话,为我妹妹,你应该拼命做到才对。”
启江感到悲凉:“爱情怎么能掺杂质。贴了政治交易,分明是在玷污我的感情。”
朱行远不悦,半威胁地说:“你不愿意去抄份文件,那就等着收她结婚的喜帖吧。实话告诉你,她最迟明年夏天就要嫁人,我父亲说不能再拖了,很快就要安排相亲。”
启江叹息一声:“我做。”
中午的时候,朱涓涓开车回来了。
她没有留意到院子角落的兴远和启江,车一停就去了厨房。
看到启澜坐在小板凳上,守着灶上的一个大铁锅发呆,不由得问:“启澜弟弟,你来多久了?饿了吗?鱼应该炖好了呀?丸子也该炸好了。还有什么在煮呢?”
“涓涓姐,我们来做客,随便吃点就好。行远兄让我看着这只熊掌。厨师说少了料,到街上买去了。”
“哟?三哥这么好客?熊掌有点腻,我去里拿几罐酸梅酒。”
启澜站起来,“涓涓姐,你昨晚去了哪里?刚才行远兄气得打了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