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个病房?”程如雪问。
董缺得回答:“六楼,左边走廊最后一个。”
程如雪便点了点头,于是接下来便有了两个选择。
一者,先上楼梯,到六楼之后再拐过去,二者是先拐过去,走侧楼梯直接往上。
三个人看了看面前的楼梯,心里都不由得有些发虚,台阶已经几乎完全变成了黑色,可以想见数天之前这里的情形必然是鲜血淋漓,就好像在更高的楼层上有一个屠宰场,或者是碾死刘不帅的那种祭坛,鲜血从那里一路流淌了下来。
先不用说这楼上是不是真的还有危险,光是踩上去都让人觉得浑身难受。
而一旁的走廊呢,情况其实也好不了多少,门板、椅子散落在各处,但总归没有这边那样血腥。
“要不走那边?”董缺得问。
郑筱枫犹豫了片刻,却说:“别了,还是直接上去,万一半路遇上突发状况,我们可以更快地跑回出口。”
董缺得寻思着点了点头,觉得郑筱枫说得有道理,但其实走哪条路真不见得会有多大区别,只是面对这样惊悚的情况,他们是不得不这样过分谨慎了。
三个人便蹑手蹑脚地朝着楼上走去,这一次,郑筱枫没有再提自己先探路、让其他人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这样的话,因为事实已经不止一次证明了,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程如雪和董缺得能起到的作用真就不见得一定比他低,往往是这三个人在一块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坦克、法师、辅助,正好互补,可惜的就是现在射手不在。
二楼,暂时安全。
只是这里的情况要比一楼还乱,大厅里横着好几具支离破碎的尸体,要么是没了脑袋,要么是没了胳膊,或者干脆就是拦腰断成了两截,肠子流了一地。有的是穿着白大褂,有的是穿着护士服,衣服早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了。
四周依旧是静得出奇。
三个人没敢过多地把目光聚焦在那些尸体身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走,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腐臭,把消毒水的味道都掩盖下去了,董缺得和程如雪都忍不住把鼻子捂了起来。
又上了几级台阶,郑筱枫忽然看到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他立马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后边两个人都被吓得一激灵,这时候郑筱枫才看清,那只是一堆肉乎乎的虫子,显然是尸体生出来的蛆虫。
“别慌,没事。”郑筱枫道。
董缺得心脏狂跳着,小声骂了一句:“没事你特么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干啥?我差点背过气去。”
“别废话,快走。”郑筱枫说着,就继续打头往上,三个人现在是赤手空拳,多少显得有些单薄,董缺得想了想就从口袋里把那一只剑柄拿了出来,轻声念了句咒语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日月无极,乾坤借法。”那剑柄上便幻化了一道雷电构成的剑刃出来。
这是之前在西疆大漠抓鄱陀的时候他用过的法器,董缺得把乾坤如意剑递给了郑筱枫,道:“给你用。”
郑筱枫就问:“给我干什么?我又不会你那些东西。”
董缺得道:“没关系,我念完了咒,谁用都一样,我不擅长打架,还是在你手里更好使。不过就一点,你能少砍人就少砍人,要是把我法力耗没了它也就没电了。”
郑筱枫点了下头,便把剑接了过来,一路上到五楼,所能见到的地方都是空荡荡的,给人感觉这医院里好像确实已经空无一物了。
真要是这样,那必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然而当他们来到六楼的楼梯口的时候,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只见楼梯口的大门紧闭着,上面还用红色的东西写着一行大字,不知道是血液还是油漆——
“WARNING!DANGER!”
警告,危险。
三个人的脚步不由得一停,这显然是有人在提醒后来的人,再往上走很可能会遇到不测。
“好家伙,我感觉老天是在搞我们,怎么偏偏就在六楼出现了这样的字迹。”董缺得吐槽道。
“可能是你人品不好,反正自从我认识你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郑筱枫说着,走到了门前,轻轻推了一推,果然,那门已经锁死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锁死了,那也就意味着,里面无论有什么东西,都还一直被留在里面,没有离开过。
“咋办?”董缺得问。
郑筱枫看了他一眼,就道:“要不我们破门而入?”
董缺得立刻急了,骂道:“你特么疯了?!”
“知道还问?当然是走别的楼梯了!”郑筱枫回怼道。
董缺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三个人便扭头走向了另一边的走廊,这里的灯光可以说是昏暗到了极致,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只有应急灯闪烁着的点点绿光,幽幽的,反倒更加瘆人,还不如没有。
三个人一路走着,脚下时不时地发软,低头细看之下才发觉地面上几乎布满了蛆虫,腐臭味愈发浓烈,董缺得快吐了,干呕了好几下,程如雪的表情也变得非常难看,忍不住地踮起了脚尖。
窗户已然破损,冷风飕飕地过,白色的门帘时不时地飘荡,给人感觉这和恐怖片里的医院一样,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撞上什么恶灵。
三个人的脚步不由得越来越慢了,这样的环境给人的心理属实是一种折磨,好不容易走到走廊尽头,再往上走,这回楼梯口的门上并没有红色的字迹。
但门依然是关着的。
郑筱枫来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剑柄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他回头道:“她的病房具体在哪边?”
董缺得迟疑了一下,回答:“出了门,正对的就是。”
郑筱枫沉默了下去,缓缓伸出了手,贴在了门板上,董缺得和程如雪在后面注视着,双手已经冰凉,因为血液已经完全充斥在了腿上。
终于,郑筱枫发了力,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板。
“吱嘎——”
刺耳的声音登时响遍了整个楼道。
本来这样的声音在平常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但在这样死寂的环境下,这简直比迪厅夜店都要震耳。
三个人的心跳和呼吸一下子都静止了,谁也不敢再动,竖起耳朵去听门那边的状况,结果不出半秒,远处似乎响起了阵阵“扑通扑通”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这边高速奔袭而来。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