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是说这上面提到,鄱兹古国曾有个将军叫阳棋?”董缺得刚讲了个开头,这时徐青云等人也循声走了过来,徐青云若有所思地问,董缺得点了点头道:“是啊,具体是哪两个字不清楚,但发音应该是这样。不是找出口吗,你们都过来干嘛?”
徐青云就道:“怎么?就许你俩在这偷懒,不许我们来听听故事?”
“这——”董缺得一时语塞,白千羽笑着摆了摆手说,“别听他乱说,我们已经检查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发现。”
郑筱枫听了眉头就皱起来了,忧虑道:“整个古城里都没找到出口?不应该吧?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徐青云把肩膀靠在书架上,语气较为轻松地说:“古城这么大,就算有些遗漏也是在所难免,剩的水不多了,这已经过去大半天了,我们不能一直把时间浪费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上。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们的智慧。”
他话说完,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他这话多少有些说风凉话的意思,这也就是他吧,董缺得但凡敢这么说一句话,估计所有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围而殴之了。这时董缺得忽然道:“对啊,老白,我才想起来啊,你不是说你在出口处预先埋了炸药,以备不时之需吗?这说明你知道出口的大致方位啊。”
白千羽点了点头:“确实,出口在东南方向,但我们还是要找,保不齐你要先从西北方向进去,绕一圈才能出去,这都不是没可能的事。其实我刚才还在跟小姐姐说,如果最后真什么也找不到,我们就只能依靠攀岩索和绳索箭一点一点爬上去了,你们也都要有心理准备。”
几个人听了便看了一眼外边,山体大概三百米高,而攀岩索加绳索箭加一起的长度可能也只有几十米,真要爬的话没点本事肯定是不行的。徐青云和郑筱枫肯定不会在意,重点就是董缺得和程如雪能不能行,但一看程如雪并未反对,董缺得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徐青云就道:“这些事都可以一会儿再提,我们还是先说回这个阳棋吧。我刚刚在搜索古城外围平民区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将军祠,里面供奉的好像都是这个人。”
“那也就是说,这个人在鄱兹古国的地位很高?”程如雪问。
“Bingo!”徐青云打了个响指道,“不过再准确点说,是他在鄱兹古国民间的地位很高,因为他的祠堂只有在平民区里才有,数量甚至多过对太阳和山脉之神的供奉。我之前跟佳伟学了一些鄱兹文,祠堂里的铭文我勉强认得一些,大概是说,这个人武功高强,战功卓著,我们来时的月亮村,那其实以前也是一个国家,因信仰不同遭到鄱兹国的攻打,当时就是这个阳棋身为统军将领,单人破城,无比勇猛。当然,这都是铭文上说的,他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我也不得而知,只知道,鄱兹古国之所以能成为一时的沙漠霸主,这个阳棋功不可没,民间把他当作战神一般。要我看啊,他当时在平民心目中的地位恐怕要高于神明和王室,毕竟神明和王室没办法给他们带来真正的好处,而将军的征伐确能实实在在地提升鄱兹国民在沙漠中的地位。”
“那这么说,这个人岂不是功高震主?”听到这,白千羽横插了一句道,“历史上这样的人一般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也未必。”徐青云道,“就从鄱兹国王能允许平民为阳棋建造祠堂这一点来看,王室对这个人应该还是比较信任的。”
董缺得默默点头,想了一下就道:“那不如我把这个故事讲完,说不定就能知道王室对于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态度了。”
几个人纷纷同意,便围成了一圈,像开故事会一样。董缺得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把之前没讲完的话接着讲了下去。
……
“陛下,大将军求见。”
鄱兹王宫,国王床榻前,一个带刀侍卫单膝跪于地上禀告道,面前是一道帷帘,看不见国王的脸。
“本王不是讲过,休息时任何人不许来烦本王,大将军莫不是依仗军功,对本王的话充耳不闻了吗?”
帷帘里传出了一个无比虚弱的声音,气息虽无凌厉,侍卫听了身体却为之一震。
“陛……陛下,将军说他寻得一位神医,或、或可医陛下的病。”
“嗬,又是神医,这是今年的第十一个了吧?个个都说能医本王的病,可不知将军派来的这位——又想损本王几年的阳寿啊?”
“这……陛下……”
此时的侍卫已是汗流浃背,国王话语中的隐意他不会不懂,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为将军说一说话。
“陛下,将军也是一片忠心啊,或许这次真的能行,还请陛下一试。”
他是军人,将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他以为这样是在帮将军,殊不知床榻之上,国王听了这句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也罢——既然你们都这么信任将军,看来本王也是不得不许了?”
国王说着,阴沉着脸,将帷幔掀到了一边。
“宣将军阳棋!”
命令层层外传,传至国王雕像脚前,阳棋带着手持蝎子旌旗的使者走了进去。
“臣阳棋,参见陛下。”
“将军快快免礼!”国王坐于床榻之上,一抬手,笑着说道,“将军为我鄱兹屡立战功,先王曾赐将军佩剑上殿之权,依本王看这还远远不够,不如从今日起,这跪拜之礼就也一并免了吧?”
“臣不敢,承蒙陛下厚爱,为国征战是为臣的本分,行君臣之礼亦是为臣的本分,既是本分,臣不敢不遵。”
“嗬——”国王古怪地笑了一声,不再去看将军了,头一转,目光聚集在了使者的身上,“你就是神医?”
“陛下,他不是本国人,听不懂我们的话。”阳棋解释道。
谁知只是这一句话,国王一听,顿时龙颜震怒,猛然一拍床榻,起身厉声责问道:“阳棋,他国的医者你也敢带来为本王治病,莫非你想借敌国之手,杀了本王不成?!”
“陛下,臣——”阳棋刚要解释,国王却压根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紧接着又道:“来人!将阳棋和这医者收入大牢,一旦查明其身份为敌国奸细,立将阳棋以谋反罪论处!”
“啊?!”侍卫顿时大惊,当即双膝跪于地,叩头恳求道,“陛下三思啊!将军无意谋反啊!”
“将军的心思你怎么会清楚?”国王反问,“有求情者,与阳棋同罪!”
侍卫脸色惨白,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再说,他不知所措地看向将军,却发现阳棋的神情竟仍是泰然自若。
“陛下,阳棋对陛下确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鉴,不管此人是否为敌国奸细,但其确有回天之术,臣为陛下虑,甘冒风险带此人前来觐见,还请陛下见过其医术后,再做定夺。”
国王一听,眼睛一转,心头虽仍有怒气,但又不好发作,毕竟他就是再心急想杀阳棋,被他这么一说,也没有再仓促行事的道理了。
再者就是,他的病情确实很严重,如果来者真能妙手回春,他当然愿意一试。
想着,国王坐了下来,一挥手道:“也罢,那就让本王见识见识,如果此言有虚,休怪本王无情!”
“臣谢陛下!”阳棋鞠躬拱手行礼,礼毕,转头看向了使者,做了一番手势,示意他把刚才的起死回生之术再演示一遍。
神奇之处在于,这个使者虽然听不懂鄱兹话,但阳棋提出的每一个要求他都能领会,随阳棋来到王宫觐见国王是如此,现在现场进行演示也是如此。
于是就见使者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壁虎,与之前的小鸟一样,他将壁虎掐死之后,又在尸体身上滴上了两滴自己的血,难以置信的事情再次发生,壁虎复活,生龙活虎如初,放在地上,自己飞也似的跑了。
国王见了,瞬间大喜,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反而抚掌笑道:“好!好!好!将军忠君爱国,是本王误会了,还望将军不要介意,只是他的血虽能使动物起死回生,却不知是否同样也能医人呢?”
此问似乎很是平常,但阳棋眉头一颤,国王话语中的深意已然在第一时间被他所洞察。
“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阳棋说着,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剑,朝着侍卫的脖子一挥,电光石火间,侍卫尚没有反应过来,脖颈处已然划开了一个口子,一时间鲜血入注。“呃啊!”侍卫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阳棋,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恐惧。国王面色不改,阳棋一伸手,示意使者行医。
使者有些惊讶,但思量过后还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侍卫的脖子上抹了一下。不多时,血流停止了,侍卫忽然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了,紧忙摸了摸脖子,发现伤口竟已然痊愈了。
“很好,赏医者黄金千两,为本王医病!”国王宣道,侍卫还没来得及出口气,心脏处却又中了一剑。
而这一次,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来,身子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国王似乎不解,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阳棋拱手禀道:“陛下,此人为陛下试药,今日虽未死,但难免不会怀恨在心,万一日后对陛下不利,臣万死难辞其咎!”
国王点了点头,又笑着问道:“不过——这人可是你的左膀右臂啊,你真舍得杀他?”
“但为陛下效忠,至亲亦可杀!”
阳棋的语气格外的坚定,但眼神却始终不敢看向国王。国王缓缓走到阳棋跟前,抚着他的手,平和又欣慰地说:“好啊,今日我知将军之忠,明日上朝,我会在百官面前,为你加官进爵。”
“谢陛下!臣万死难报!”
“很好,那你下去吧,就让这位医者留在这,好好给本王医病。”
阳棋听了,急忙答了一声“是”,匆匆转身离去了,刚出殿门十几步,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极为阴狠的眼神。
国王看着的是将军的背影,而阳棋余光盯着的,是那个被他亲手杀掉、一而再再而三“替他说话”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