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已经隐约得见土黄色的武行山直插入云,陡峭的半山上白雾缠腰。只有一条笔直的官道,偶尔穿插几条小路倒也无需多费心劳神。沿途经过了几个小村庄,到处一片祥和,炊烟袅袅,一派远离战争鸡犬相闻的和平气息。
又赶了一段路,路上的景象已经比较繁华了,武德城与帕斯城相仿的高大城墙近在眼前,像一道坚实的护腰,驻守着武行山的东北角。还离得很远灸日就发现,大白天的,武德城外居然派了两小队士兵轮流排查过往的人流,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要盘问半天,尤其对那些年轻气盛又独身一人的武士或魔法师盘问的更加仔细。
“这位老乡,我跟打听一下,前面这是怎么了,查的这么严?”灸日随手在路边叫住了一个拉着空车的汉子,低声问道。
那男人一听灸日这么问,顿时来了精神,张口就道,“小兄弟,是从外面来的吧?这都已经半个月了,天天查夜夜查,弄得俺们这些进城买东西的人啊都不敢进城了!听说是前些日子,山上大家族里出了点事,那里头有人跟现在的太子啊有点关系,说俺们这些老实人哪里见过太子长什么模子,哎……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哟!”
大体知道原因了,灸日礼貌的笑道,“谢谢老乡,快赶路吧,别再耽误了。”离开西虎军团的时候,灸日就把洛萧的面具要来,换了之前太具代表性的银面。武行山见过他长相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就算记得他的声音,也听不出灸日嗓子受伤后变得沙哑的声音。可以说,只要灸日不傻到自己把面具摘下来,就不会暴露他的行踪。
“么事儿!”那男人显然淳朴的紧,听不出灸日已经有了赶人的意思,又叙道,“俺就进城买点菜,小兄弟,要进城啊,看这车就不是俺坐得起的,俺劝一句,这个点城门没上头的人看着,他们拦着,无非就是要点酒钱,白跟他们掰扯,等上头的人来了,甭管他们有没有理,啊,不拿个几千金币甭想了事!”
这下灸日也不好意思了,人家都帮他想到这份上了,灸日赶紧抱拳道谢,“我知道了,麻烦老乡了。”
“么事儿么事儿!”男人摆了摆粗糙的大手,拉着别,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
从车窗见男人走远了,冷绝辰掀开车帘,模仿男人的语气调笑道,“他要是知道不只见过太子,还跟太子说过话,不知道得激动成什么样子哟!”
没在意冷绝辰的调侃,灸日甩了甩胳膊,往车了瞟了一眼,问道,“小风还睡呢?”
“没,说话这么大声,小风还能睡得着?”冷绝辰责怪似的说道。
“小的错了,小的这就放低声音,将军大人坐回去吧,外面风大。”灸日眯着眼睛,笑的十分可亲。
“得瑟!”白了灸日一眼,冷绝辰放下帘子回了车里。
雪白的车帘在灸日眼前晃啊晃……
要不是看在是冷绝辰得份上,信不信我打!本公子赶了一路车,们在里面睡了醒醒了吃,要不是们一会儿嫌太快,一会儿嫌路颠,我早就到了好吗!委屈至极的太子殿下有气没地撒,车里的两个他都得当祖宗对待,惹了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扯住车帘用旁边的石头压住,冻着了里头的人,心疼的还是他。扁着嘴,灸日认命的继续慢悠悠赶车的往城门走。
果不其然,马车一靠近城门就有两个骑着马,身穿铠甲像是小队长模样的男人带人围了上来,伸手就要掀开车帘,被灸日及时挡了下来。
“官大哥,车里面是我内人和孩子,我带我弟弟和孩子进城探亲戚,孩子怕生,您行个方便!这大冷天的,请弟兄们喝个酒。”有了之前那男人的提醒,灸日也不抠嗖,掏了三个金币用袖子遮着塞进了那人的手里,低声说道。不是怕别人听到,主要是怕车里的‘内人’听到。然而,尽管灸日再小心翼翼,该听到的人还是听到了,车内无辜接收冷气的韩风努力往角落里缩了缩,尽可能离冷绝辰远一点,再远一点。而造事者然不知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收了灸日的钱,低头看了一眼,金灿灿的金币差点幌瞎了那人的眼睛,震惊于灸日的财大气粗,收了好处,那人也不再坚持看车里是不是女人孩子,只当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带着妻儿走亲戚,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人道,“放他们进去。”
进了城,灸日又惹了一肚子气,啪的一声,握在手里竹子做的马鞭把手英勇牺牲了。稀里哗啦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找了一家位置在闹市,人来人往客流不小的二层酒楼,灸日把马车停在了路边,跳下马车,对着车里道,“绝辰,小风,到地方了,下来吧。”
车帘呼啦一声被周到了车顶,冷绝辰冷着脸自己跳下车,看也不看灸日一眼,好像身后跟了苍蝇,大踏步进了酒楼。
“小风,叔叔怎么了?”灸日满眼疑惑的看着韩风,期待韩风能为自己解答。
同情的看着灸日,韩小风同学大力拍拍灸日的肩膀,“师父,师娘就靠来哄了。”说完,不管瞬间石化了的灸日,背着自己装满糕点水果的小包,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名为迎客来的酒楼。
“个小叛徒!”悲痛欲绝的低吼了一声,灸日多想把自己的话收回!他不是惧内,他害怕自己还没见到岳凌辰就死在冷绝辰手下了啊!
让小二把马牵到马厩里,灸日沉沉气,悲壮的走进了酒楼。仿佛眼前不是觥筹交错饭香四溢的酒楼,而是站着刽子手等他登场的菜市口。
冷绝辰只开了一间房,可是无论灸日答应给老板多少钱,眼睛都开始冒绿光的酒楼老板就是不肯给灸日多开一间房。
一盘盘色香味俱的菜肴送进了冷绝辰的房间,灸日只能瞪着眼睛倚着栏杆,望着一次次打开又一次次关上的房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