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皇位而已,就能让天下人趋之若鹜,亲兄弟还不如陌生人,更何况当皇帝当成夜奅炳这样还不是早晚都要被灭了。”迎着冰冷清亮的月光走在长廊上,即使这皇宫也曾是暗夜战天的家,想到夜奅炳也曾在这住过,灸日心底就抑制不住的隔应。
“也许对某些人来说,皇位的诱惑力确实可以让他们将一切抛诸脑后。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样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了这样东西,可以放弃一切,为了它,丢了性命哪怕遗臭万年也在所不惜。”就像他灭凡尘,穷尽数千年时光,求得不过是一句认同,一个知己。
他曾以为那个人是暗夜战天。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不得不,暗夜战天当真是天纵奇才!只不过两百余年的修行,便能与未魔化变身的灭凡尘战平。
只因暗夜战天当他是朋友,他可以以臣子之名,陪伴在暗夜战天左右,随他征战四方。只因暗夜战天当他是兄弟,他便倾尽一切,哪怕是陪伴他数千年的傀儡,他都可以用来为暗夜战天铺平征途。
同吃同睡、花间对饮、月下比剑、共赴战场、并肩杀敌,每每取得胜利时,就是暗夜战天最高兴的时刻,自然也是灭凡尘最开心的时刻。
可是渐渐的,当暗夜战天征服所有叛乱,整个莽苍大陆唯暗夜战天独尊时,灭凡尘却在那双清澈见底的眼中看到了寂寞、无趣。
他终于知道了,暗夜战天要的不是天下统一,不是四方伏首、八方称臣。他要的是战争中征战杀罚的快意!暗夜战天是天生的战神,以战为名,以战胜天,这样的人怎会去井底之蛙拘泥于暗夜皇宫这小小的一片晴空下。
于是,灭凡尘开始了想方设法派人挑起争端,再陪同暗夜战天继续战斗的日子。
一开始还是有成效的,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终是连他也腻了。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瞧见了他制造傀儡又向傀儡下达任务的一幕。枯燥乏味的日子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真不明白,当皇帝有什么好?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整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算计来算计去,提防这个提防那个。要是拿这皇位给我,我宁愿回我的小别院,不当暗夜少主,也不当什么大皇子,现在想想,在别院的日子倒比现在要安宁许多。”
“要是不想留在这里就和我一起回西虎军团吧。”沉默半天的冷绝辰忽然说道。
灸日却摇了摇头,“偶尔回去一次还可以,要是一直待在军营,那种日子想想……啊……也够够的了……”何况还有太多的疑团未解开,灸日哪肯安心呆在一处。
“少主!”暗一突然现身拦住了灸日三人,神色有些异常的说道,“少主,主人让您先不要进朝阳殿。”
“嗯?不去朝阳殿我去哪?”灸日的意思也不是非要去朝阳殿,因为迄今为止,这诺大的皇宫里,只有一条通向朝阳殿的路是灸日能记住并且不会走错的。不过这话到了灭凡尘和暗一耳中却不约而同的变了味道。
不愧是主人认定的人!就算知道老主人在那,也毫不退缩!暗一肃然起敬,恭身退到一旁,“少主,让暗一送小少爷去找大小姐吧。”
“也好。省的一会麻烦。”灸日举止可谓小心翼翼的将静影放到了暗一怀里。
“走吧!去看看我那从未谋面的‘祖父’!”甩了甩有些酸麻的胳膊,灸日波澜不惊的说道。
灭凡尘愈加赞赏的注视着灸日,心里对暗夜离忧更是不满。拥有这等气度才是战的后人!那暗夜离忧不仅实力不行,连眼光都差的不行!这么好的苗子,被他生生耽误了这些年!
深知灸日本性的冷绝辰哭笑不得的选择了继续沉默。看灭凡尘和暗一的眼神就知道,这两人都误会的不清,要是点破了,对傲不但没好处,反而会让傲的形象受损,莫不如错有错着让他们一错到底。打定这个主意,冷绝辰再次恢复了一张毫无表情的冰山脸。
当灸日赶到朝阳殿时,顿时被头顶明晃晃的‘御宸殿’三个大字惊的恍了神!
‘走错了?不会吧?!’灸日四下瞧了瞧,除了这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确实是灸日记忆中朝阳殿的模样。
“很吃惊么?这是战起的名字。被暗夜幽暝换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灭凡尘怀念之情转瞬即逝。
走进如今的御宸殿,灸日才发现方才的惊讶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淡青色的石玉方砖变成了纯白的雪玉方砖,朱红的殿柱尽数度了一层金,三尺铸龙高台上,夜奅炳的龙椅也不知被丢到了何处,一张能躺下一个成年人的崭新九龙金椅横卧在龙台中央。龙台下,数百名工匠正用金水为铸龙台描金。
“……”这才一个下午而已,暗夜幽暝的办事效率也未免太高了吧。
“暗夜幽暝的品位和战还真像啊!”灭凡尘打量了一圈,一玉一椅,尽如记忆中一般无二。
“少主,议事殿在御宸殿偏殿。”暗三突然闪身出现,低声说道。让出半身,便躬身在灸日三人右侧引路。
绕到铸龙台左侧,红色垂幔将议事殿和御宸殿间的空墙隔断。暗三拉开垂幔灸日让灭凡尘和冷绝辰先进去,自己才不紧不慢的走进去。
“让长辈等一个人,像什么样子!”
灸日还来不及打量议事殿的摆设,便被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吸引了注意力。
黑石长桌主位坐的不是暗夜幽暝,而是一个看起来与齐天心差不多年岁的男人。暗夜幽暝则是坐在了男人左手边。除此之外,就只有坐在暗夜幽暝一侧第三个座位的寒克拉玛思颖。坐在暗夜幽暝对面的穆含、古汐月和古汐雨,以及站在寒思颖身后的寒煜。
不受俗礼拘束的灭凡尘随意的找了右侧末尾的座位坐下,冷绝辰也坐在了灭凡尘旁边。这样,就只有灸日还站在原地。
“父亲,孩儿来今个晚上住哪,不知道有‘客人’在。不知刚才说本公子不像样子的,是哪位?”灸日浅笑问道。
一室之内,三张同样式的银面下,表情迥异。
明知故问!
冷绝辰心里笑骂道。这里灸日没见过的不就只有那个戴了和灸日同式银面,鼻孔朝天的暗夜离忧了。
“在本座面前敢自称本公子!暗夜清和灸日还有没有一点尊长敬祖之心!暗夜幽暝,这就是口中的完美继承人!我看,他连本座的冥卫都不如!”暗夜离忧仿佛见了臭虫一般,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灸日。
“父亲!”暗夜幽暝低喝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暗夜幽暝动怒了。“灸日为暗夜家族做的一切,孩儿心知肚明。如果没有灸日,恐怕今天也不是您归来之日。”
灸日眉头一挑,他根本没想过暗夜幽暝能说出如此讥讽之意十足的言语。一句话便挑明了暗夜离忧的来意。
“暗夜幽暝,是说,暗夜家族的精英还比不上一个废物!”暗夜离忧不是没听出暗夜幽暝的话外之意,只当暗夜幽暝是气愤他离去多年,对暗夜家族不管不问。直接将矛头转向了灸日,“他能做暗夜家族的长子么?他能当暗夜帝国未来的国君吗!”
为人父,对待十数年不见的儿子比对待陌生人还不如。也许在暗夜离忧心中,唯有暗夜清玄玄暝配得上他心中儿子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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