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日,咱们也走吧?”白天佑想要扶起灸日,却被灸日躲开了。“怎么了?”白天佑错愕的看着灸日,想要扶灸日的手,就这样停滞在了空气中。
“天佑,成遥,凌辰,沐风,天赐,天麟,们不会死的是不是?”灸日像很冷似的抱紧了肩膀,“我梦到们死了。我梦到沐风浑身是血倒在我眼前,我梦到凌辰掉进深渊,我梦到成遥被万箭穿心……”梦里的一幕幕都那么真实,真实到让他醒不过来……
“不会的,不会的,那都是梦,灸日,都是梦。我们是兄弟,怎么可能会离开。”夜成遥几人也走了过来,把灸日围在中间。
灸日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张张熟悉的笑脸,这一张张在梦中浴血,恐慌,绝望的脸。缓缓的点头,“对,是梦。”既是说给白天佑几人听,更是说给他自己听。“我们走吧。”灸日带头走在了前面。
在灸日身后的几人相视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还用灸日解释什么么?不用,因为灸日的反常,灸日的愤怒,灸日的恐惧,都是为了他们。为了这些兄弟。若是他们还认为灸日不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再做灸日的兄弟?
灸日记不清梦里他们身处何地,但是那种看着兄弟,伙伴一个接一个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动不了的无力感,一直持续到灸日和白天佑几人告别。
看着几个人并肩离去的背影,梦里的一幕幕不断在灸日脑海重演。灸日用力摇头,似想把那血腥的画面清空一样。
“敢违背我的命令!夜峦,给我一个理由!”阴狠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冰冷的地面上,夜峦口吐鲜血,面色惨白。
“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现在阻止他,以后的乐趣就没有了。”夜峦的声音在她努力的保持平静下,依旧有些颤抖。
“乐趣?能有什么乐趣!”
“看着他,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让他亲眼看着最在乎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这不是乐趣吗?”五脏六腑痛的想要移位一样,夜峦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似乎真的来了兴趣,“不错,不错,我最后相信一次,夜峦,没有下次!”
夜峦低下头,没有回答,眼中的恨意,却无比深刻。圆润的指尖紧紧的抠住了地面,留下五条深刻的血痕。那个声音消失了,夜峦知道,他走了。
“对不起,我也想停手,可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从我签下契约的那一日起,我就已经停不下来了……”一滴纯净的眼泪从夜峦眼角滑落,无人看见。
黑暗的角落中,夜峦蜷缩在墙角,双手抱膝,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中。
渐渐的,夜峦睡着了,似乎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中,一片金色的沙滩,远处的浅蓝色的海岸,平静无波。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纯白色素静的裙子,骑在一个男孩肩头,手里拿着一捧野蔷薇,笑的那么灿烂,像个小天使无忧无虑。
“小四,累不累?累了就把我放下来吧。”小女孩用袖子轻轻的擦去男孩额角的汗珠。
“我不累,叶子。”男孩温柔的笑着,稚嫩瘦小的胳膊努力搂住小女孩,生怕小女孩会掉下去。
这小女孩正是小时候的夜峦,而男孩还是年幼的萧嗣。
那时,夜峦还是叶峦。一个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哑婆婆照料的小女孩。家,是一栋建在海边的小房子。食物,只有每天被海浪冲上沙滩的小鱼。衣服,是婆婆把以前的旧衣服改小之后的。即使这样,叶峦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因为海滩的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那里有善良的阿婆,总是会给叶峦肉包子吃。打铁的叔叔总是会在看到叶峦时给她一个铁制的小玩意。有小小的锹,小小的铲。卖糖人的老伯,把贝壳做成项链的小姐姐……
后来,叶峦在海边“捡”到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萧嗣。见到他的那天,叶峦正在海边捡拾贝壳。突然间,一阵海风夹杂着大量的泥沙吹来,迷的叶峦睁不开眼睛。叶峦隐约的看到了一束白光,等叶峦能睁开眼睛后,便看到那束白光消失的地方,躺着一个比她高很多的小哥哥。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叶峦不再一个人玩。因为这个被她叫做小四的人,总是会陪她玩一些她从没玩过的游戏。
直到一年后,那天黄昏的时候,小四突然很悲伤的对叶峦说,他要走了。叶峦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睡着了,小四也走了。熟睡的叶峦被哑婆婆在半夜的时候叫醒,然后,哑婆婆把迷糊的叶峦塞进了空了一半的水缸中,示意叶峦不要出声后,盖上了盖子。
那一夜,叶峦听到了很多陌生人的声音,也有很多熟悉的声音。陌生人的狞笑声,熟人凄厉的惨叫声……
过了许久,外面响起了噼啪的声音。叶峦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子,却又被一阵浓烟逼回了缸中。再一次打开盖子,入目的,是一片火海……
第二天,叶峦小心的从水缸中爬了出来……
哑婆婆死了,身体从腰部被切成了两半……村里的人,都死了……所有的房屋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只有那些被劈成两半的尸体,暴露在空气中,死不瞑目……
“小四!在哪?”每一具尸体,叶峦都那么熟悉,唯独没有她熟悉的小四。七天后,夜峦被一群人带走了,他们说,她姓夜,夜赫那拉的夜,也是诺克帝国唯一的公主。
从那天起,叶峦变成了夜峦。也是从那天起,那个天真的叶峦,随着那些尸体,一起被埋葬了……
叶峦纯美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夜峦讽刺的冷笑。
到了那个皇宫里,她的吃穿用度,都不是在那个小村子里得到的可以比拟的。
这里,有她那些名义上和血缘上的亲人。也有她不曾经历过的算计。而夜成遥却是第一个进到她防线之中的人。
也许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才发生的,只是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它展现给世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