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已经打点好,再过几日宋玉将与威远将军一同去往边疆,边疆地理位置特殊,粮食等物并不能自产,一律靠京中调配,你是在担心他。”
西禾抿着唇不接话。
宋墨指尖摩擦着折扇,忽然道:“二婶已经订了沈家的姑娘,择日上门求娶。”
西禾下意识抬头:“什么?”
宋墨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她不说话了。
西禾:“……”
眨眨眼,半晌,若无其事移开视线:“是么?沈姑娘啊,我见过,英姿飒爽与一般的闺阁小姐不同,家世良好,沈夫人眼光不错。”
宋墨视线下移,落在她无意识紧攥的袖子上。
深春,小院里的鲜花盛开草木修建齐整,阳光透过缝隙从树叶间撒下来,对面少女年约十五六,眉眼精致绝伦,一袭寡淡青衫也挡不住的娇艳。
宋墨忽然笑了:“二婶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她盼了大半辈子才盼来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想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他,若不是当今不行,我估摸她尚公主的心思都有。”
“月儿妹妹,你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应当最清楚才是。”
西禾点头:“我清楚。”
宋墨抬手,递过去一杯凉茶:“散散热。”
西禾顿时无语,这是让她不要发火的意思么?西禾接过一口闷下,起身大步走向门口:“行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身后,宋墨坐在轮椅上,笑而不语。
小五:“……”
迟疑着,一步一步凑到主子身边,小心翼翼打量他:“主子,您……”
宋墨闭上眼睛:“安排一下,让老何几人来见我。”
当天夜里,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进入小院,足足呆了两个多时辰后才避着人群离开。
次日,压了许久的军粮终于得到批准,择日押送边疆。
西禾听到愣了一下,不由看向对面。
男子靠坐在榻上,腿上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紧闭双目,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握着折扇的手青筋根根鼓起。
西禾抿了抿唇,轻声道:“谢谢。”
宋墨睁开眼睛,面露痛苦:“月儿若真想谢,便给我止止疼吧。嘶,没想到还挺疼~”
西禾扑哧一笑,乐了:“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么?”
宋墨顿时生无可恋:“月儿可饶了我吧。”
一开始怎么折腾都没反应,后来逐渐感受到细密的轻麻。
他已有很久很久感受不到这种疼痛,初时无比享受,但后来感受愈发清晰,宋墨:……算了,他还是想舒服点。
西禾忍着笑取下银针,宋墨立刻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虽则如此,西禾却彻底松了口气,起码宋玉胜仗的概率又大了一些,她没有再道谢,而是默默决定辛苦一点,让宋墨早点站起来。
宋墨看着她,忽然道:“我决定按你那个想法来。”
西禾奇怪:“什么想法?”
宋墨抬下巴,点了点皇宫的方向,又道:“不过不能操之过急,最少要等到明年。”
西禾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宋墨一笑,瞬间宛如繁花盛开般灿烂:“我思来想去,觉得你说得对,如今处处都是麻烦,要做的事情太多,他的存在——太过碍事。”
西禾愣了愣,瞬间乐不可支。
大概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竟觉得他太碍事,所以决定把他干下去,给太子腾地方。
一瞬间,二人达成共识。
傍晚,
西禾离开,宋墨送到门口:“小五,帮我送一下月儿。”
西禾摆手不用,小五却听主子的话接过丫鬟手中的点心盒子站到了她身后,西禾只得摆摆手,示意明天再来。
回到家,西禾脸上还带着笑意。
姜老爷子正在摇椅上悠闲躺着,见她提着明月楼的糕点进来,哟了一声:“这是在哪儿捡到钱了?”
糕点放桌上,西禾进屋,随口道:“门口捡的。”
梳发鬓,换了身衣裳,出房间,发现院中多了一个人,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大哥?你怎么来了?”
宋玉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姜老爷子一口一个水晶糕:“他过两天就出发了,过来道别的,唉,要我说,你现在吃穿不愁还那么拼干嘛呀?那仗是那么好打的么?万一断胳膊断腿……啊呸,我乖孙绝对不会出事!”
瞬间,嘴里的糕点不香了。
西禾看向宋玉,宋玉点点头:“三日后启程。”
西禾惊了:“这么快!”
这这这,她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呢!
宋玉安抚:“本来还要等半个月,但粮草已经下来,威远将军便打算提前出发,顺便护送粮草。”
其实威远将军早就该走了,一是粮草不足,二是被陛下压着。
此时一切准备就绪,他自然不愿再等,只想马不停蹄返回军营,要他说这劳什子的京城有啥子好待的?还不如边疆来得自在。
西禾急了:“可是……”
姜老爷子拍拍屁股站起来:“先吃饭,先吃饭,这倒胃口的事晚点再说!”
宋玉摸摸西禾的头,眼神温和:“先用膳吧。”
西禾:“……”
一顿饭吃得毫无滋味。
宋玉看得好笑,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脸蛋,西禾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想起宋墨说的话:“那你和沈小姐的婚事怎么办?”
沈飘飘可比他大了两岁呢,再拖下去,沈家能愿意?
“婚事?沈小姐?”
姜老爷子瞬间来了精神:“快说说!”
宋玉皱了皱眉,又松开,道:“阿爷,没有的事,我如今准备去军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能耽误人家姑娘。”
安抚好老爷子,把人哄去睡觉,才看向西禾。
西禾有点心虚:“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难道又要骂她口无遮拦?,可是宋墨不是说都已经请媒婆上门了么?哼,骗人精。
宋玉正色道:“是请了媒婆不假,但我没同意。”
西禾:“嘎?”
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宋玉按了按太阳穴,在石凳坐下:“如方才所言,战场上瞬息万变,是生是死全然无知,我怎么能耽误沈小姐?”
而且,他对那姑娘全然无感,娶了她岂不是害人?
西禾立刻呛声:“这有什么的?你不是也一样舍得爷爷,舍得宋家?”
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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