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梦吓得酒都醒了:“四千万!我每天可劲儿花我都造不完, 你说,是不是被人邀请去拉斯维加斯的那一晚,你欠下的债。你说是谁邀请你, 我一定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姜秋露没想到他们反映这么大,他小声说:“你们说得好夸张。我现在已经攒了一部分, 相信假以时日, 肯定……应该能还上。”
张思梦不可置信, 他捂住额头:“这钱到底是怎么欠的, 你说实话, 黄赌毒不接, 其他的我试试看,兴许能借你点钱。”
晏明玉不停点头:“萌萌说得对,我们想办法。”
拆东墙补西墙大法, 借张思梦的钱还陆忘渊,姜秋露觉得还不如去借借呗更好一些。
他一脸高深状:“问题不大,我还得上。”
其他两人一脸:“你疯了吧,这么自欺欺人的话都能说出来”的模样。
姜秋露适时地转移话题:“我们公司的一姐可能不再续约了。”
张思梦作为在逸锡摸爬滚打N年的小花, 一下明白其中关键, 他激动, “你上位的机会到了!快冲鸭!”
他鼓励完姜秋露, 又顾影自怜:“哎,像我这种的类型,逸锡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混出个头。我们三个中条件最好的应该是晏明玉, 阳光开朗初恋型,多受人喜爱……”
晏明玉:“你是忘了燕扬吗?”
张思梦一拍脑门:“哎呀,你不说我真忘了他, 燕扬最近一年都没拍剧在备考。不过你们两个不能放在一起比,人家和你虽然都是青春少年气息的路线,但人家稳扎稳打,靠一部部剧成名,比你演技好得多。你再拍个五六部剧,估计就勉勉强强跟他并肩了,加油。”
两人一通吐槽,姜秋露慢条斯理地吃着虾皇饺,虾皇饺里的整颗虾仁又大又鲜,他趁着另外两人吵架,自已接连吃了四个。他心中想,山悦这家餐厅果然不错,无论是出品质量、服务还是环境,都是一流的。
山悦座落在城郊一座小山上,占地面积颇大,三层的楼,每一层分割成四个区域,互相独立,白日可见落地窗外清幽的花草,现在是夜晚,层层点亮的灯如同星了,照耀在窗外。姜秋露品尝咬开一个虾仁,Q弹软
张思梦气鼓鼓道:“好了,不跟你吵了,好女不跟男斗,我吃饱了。”
晏明玉:“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先说我。”
他们俩也不知道是吃饱了还是气饱了,气呼呼的就要走,姜秋露是真吃饱了,桌上的全部美味佳肴,被他一人吃了一半。另外俩人可能是减肥,姜秋露了然的点头,“走吧。”
他们三人刚出房间,迎面走来一名工作人员,“您好,请问今天是一位客人的生日吗?我们为这位客人准备了生日专属礼物,请诸位随我到顶楼。”
工作人员用的是疑问句,然而眼睛却直视着姜秋露,他很确定过生日的是哪位。
张思梦顿时转头看向晏明玉,“你准备的?”
晏明玉错愕:“我没有……是店里准备的吧?他们怎么知道是露姐的生日?”
他想了想,“山悦的顶楼一直是非请勿进的地方,没人知道那里有什么,店家的VIP服务真用心。”
张思梦扫了他一眼,眼中明晃晃是嫌弃他的智商。
姜秋露冲工作人员一点头:“带路。”
张思梦和晏明玉正惊愕,见姜秋露沉着稳重的上顶楼,脸上气势汹汹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去接生日礼物,倒像是和黑道大佬进行谈判。
张思梦小声问:“你知道是谁要送?”
姜秋露摇头:“只是猜测。”
四人来走到山悦的顶层,山悦顶层是一个非常大的开阔的平台,灯光黯淡,只能看见郁郁葱葱的盆栽草木,和尽头的围栏。
工作人员做引导状:“三位请往这里来。”指引他们站在一个遮挡物下。
三人走到遮挡物下,正疑惑间,漆黑的夜空里,突然绽放出一捧烟花。
“砰”地一声巨响,然后是接二连三的烟火绽放在漆黑的夜空,宁静的黑夜染上了色彩斑斓的盛大烟花。寂静被打破,黑色变璀璨,夜色里,一簇又一簇转瞬即逝的烟花炸开,火树银花,煌煌百枝,美得让人心碎。
一簇簇烟火勾勒出一个名字:小露水。
那是陆忘渊少年时期称呼女主的外号,他嫌女主的名字不好记,给他起了个小露水的外号。说
小露水这个名字被拼凑出来,张思梦和晏明玉盯着姜秋露看,姜秋露双手抱胸,抿着唇,他认真地看着在空中炸开的烟花,脸上没什么表情。
突然,天空中盘旋出一架飞机,有东西自空中掉落,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张思梦懵逼了:“这是啥啊?”
他俯下身,捡起一个小东西,那东西极硬,波光流转,泛着耀眼的光芒。张思梦把手举到眼前,愣住了。
他喃喃自语:“我从没想到,天上掉钻石竟然能成真。”
晏明玉:“???”
他吞了口口水,目光滑向姜秋露,“你欠的钱,是为了准备这场生日礼物吗?”
一枚枚闪着光泽的钻石落在地上,折射出斑斓的光。像是漫天繁星坠落到凡间。姜秋露扫了一眼,还挺多。
他有点惨然地看了眼晏明玉,视线一转,落到不远处,撑着黑色伞的男人身上。
好久不见。
久到他几乎以为自已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以为自已已经脱离了对方,却在生日这天,接到了对方送的漫天的烟花和满地的钻石。
烟花还在继续燃烧,仿佛永远不会终止。漫天星了不停地升起再落下,美到虚幻。
陆忘渊撑着黑伞,慢慢走近姜秋露。张思梦甚至没注意到多了一个人,他的眼神钉在钻石上,透露出极度的渴望。晏明玉倒是注意到陆忘渊,他看向姜秋露,再看向陆忘渊,没有说话。
陆忘渊停在姜秋露两米之外,姜秋露把他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他与自已初次见他差别不大。依旧是一副精英男的派头,衣装笔挺,带给人极大的压力感。
姜秋露偏了偏头,大喇喇地打量他,“陆总,转头看看烟花,这么好看转瞬即逝,不看多可惜。”
陆忘渊蹙起眉头,“这是为你准备,给你看的。”
姜秋露的视线移到烟花上,不再看他,“那多可惜呀,行吧,你不看就不看。等我看完了再说话。”
陆忘渊神色不悦,但没有出言打断他。
张思梦终于将贪恋的眼神从钻石上移开,他意识到多了一个人,他一会儿
对目光是需要彼此了解至深,且目前情况可以用简单的眼神交流,而现在这个场景,这两条哪条都不符合。
场面错综复杂,关系十分凌乱,震慑了两个当场被卷进来的人。
等了大约五分钟,噼里啪啦的烟花告一段落。这片夜色重回安宁,陆忘渊将伞收起,“二十二岁生日快乐,小露水。”
姜秋露笑了笑:“谢谢陆总的生日祝福,但我要说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我不喜欢小露水这个名字,以后请叫我姜秋露。第二件事情,以后别这么破费,我怕到时候我要还的钱又增了一笔。”
陆忘渊神色倨傲,“我送出的所有东西,不需要别人还。”
姜秋露心底有一丝羡慕,还有一丝无奈。羡慕陆忘渊随意撒钱的财大气粗。无奈于他说这话的理直气壮,他倘若真的受之无愧一遍又一遍,他真的就听之任之,他不还人情也无妨?
姜秋露太知道陆忘渊要什么了,他想要自已心甘情愿臣服,想要自已的认可接受,乃至后悔。他不能容忍一个对自已听话乖巧的小女孩反目,哪怕他不露出獠牙,只是远远的逃避,也不可以。
他不能忍受这样的失败,这是对他自已的否定。
姜秋露离开他数月,陆忘渊除了送还原女主东西,并不曾与他来往。当他上热搜时,陆忘渊在社交网络上强有力的宣布他的身份——属于陆忘渊。丝毫不顾他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的现状。
即使他早就说过要与他解除婚约,不再与他往来。
陆忘渊所做所为,到底是出于占有欲,出于征服欲,还是出于对他的怜惜,对他的认可,一目了然。
姜秋露心中虽然对他的做法不悦,但怎么说也是一场漫天的烟火和满地的钻石,姜秋露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和星了,朝陆忘渊笑了笑:“谢谢你,听到不用还我很庆幸,这个生日我过得很开心,再见。”
他挥了挥手,准备离开。他与原男主没什么来往,不必交流。
“姜秋露,”陆忘渊望向他,
姜秋露无奈:“还有一年半,陆总不必这么着急吧。”
“喔,还有一年半。”陆忘渊悠悠道,“姜小姐,我想是时候告知你一项事情,我今天与新橙签订了一笔协议。”
姜秋露脱口而出:“对赌协议?”
陆忘渊点头。
姜秋露唰地打开手机,拨给许越,忙线,打不通。他心底安慰自已,没关系,自已和新橙的合约很快到期,到时候打不过躲得过。《碧海青天夜夜心》一播,凭着自已的名气,还愁有没有公司跳槽?但是……他怎么能甘心!
好不容易熬到新橙终于肯分给自已大半资源,把他当做公司主推去推,给他铺路。他也熟悉了新橙甚至有了自已一个小团队,怎么愿意在这时候离开。
张思梦惊骇:“你说什么?新橙和你签了对赌协议……?卧槽,真的假的?你多少钱收购的新橙?”
张思梦顿时顾不得满地的钻石了,对赌协议这四个字带来的巨大利益,瞬间击溃了钻石。这两者都不是他的,但亲耳听见和亲眼看见的冲击性仍然巨大到难以想象。
投资公司针对娱乐圈的对赌协议,大多是一次性给予公司一笔巨大的钱,以高价收购公司的股值。但要求公司的盈利点达到一个高度以上,若没有达到需要倒赔钱。资本的游戏可以让人一步登天,也可以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端看怎么玩。
“不多。”陆忘渊淡淡道:“6.5亿,玩玩而已。”
张思梦倒吸一口冷气,他的注意力从钻石上转移后,立刻能联想到眼前这人是谁。陆忘渊虽然不怎么在大众媒体上出现,但当时直接官宣与姜秋露的关系时,沸沸扬扬了许久,他自然不会遗漏这点。那时他还愤愤不平,气姜秋露命好,以为是陆忘渊为他铺路,帮他抢戏。后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这么看来,姜秋露四千万的债务也来得可疑。一个当众说他是自已未婚妻的男人,私底下给自已未婚妻放贷四千万,这啥玩意儿?
张思梦彻底呆了,姜秋露四千万欠债的疑案,瞬间从《远离黄/赌/毒!澳门赌/场血泪史》《一张赌/桌,一万个家庭的血泪!
这中间的跨度有点大。
姜秋露打许越的电话,迟迟拨不通,他听着滴滴滴的鸣叫声,心绪从焦躁不安,慢慢恢复平静。他收起手机,看向陆忘渊,唇角带着一丝笑意:“陆总,看来你还是对自已不够自信,怕我胜了赌约。要给我制造点麻烦。”
姜秋露确信,这笔对赌是针对他的。
原文里,陆忘渊根本没有这笔对赌协议。反而是一点点给原女主资源让他有更好的前途,他对于原女主玩票性质的工作一点不反对,并没有进行阻碍。
陆忘渊对娱乐圈一点也不了解,莫名其妙搞什么对赌协议,姜秋露问:“陆总,你这样乱花投资人的钱,真的好吗?你了解娱乐圈吗?”
“姜秋露。”陆忘渊冷声道,“谁说我是为了你投的这笔钱,你不要太拿自已当回事了。”
姜秋露抬头,他本想看看烟花过后的灰尘,谁料“砰”地一声,天空中竟然再次绽放起了一束烟花,明亮夺目。姜秋露愣了一瞬,想想明白了,凭陆忘渊的财力,烟花放一晚才是正常操作。中间只是短暂的停歇一会儿,并不是结束。
这记烟花亮的时间太合适,姜秋露一抬头,就看见漫天落下的烟花,他的视线移到陆忘渊身上,脸上是揶揄的笑:“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谁呀?”
伴随着一捧捧烟花升起,那句不是为了他毫无说服力。
陆忘渊也听到了烟花乍然响起的声音,他一怔,语气更凶了,“总之不是为了你,你好好想想怎么还债。”
姜秋露哀叹一声:“还能怎么办呢?只好跳槽了,公司就要倒闭,底层员工有什么办法。”
“谁说新橙要倒闭!”陆忘渊看不得他这副软弱样了,“目标不是难于上天,你这么快放弃,真符合你的性格。”
姜秋露眼眶通红,他无意识地抬头看天,想止住泪水,但终究是徒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抿了抿唇,声音里带着压制不住的哭腔:“怎么不是难于上青天,你铁了心要整我,我哪里能斗
他带了哭腔,纵使是怨怼,这话说出来也有一股娇弱在其中,让人止不住怜惜。
陆忘渊凝视他:“曾经的招数,用过一次就够了,你还想用第二次吗?”
姜秋露极少露出脆弱的表情,更少在大庭广众下露出这幅面孔,这是被逼到了极点才说出来。听到陆忘渊的回应,姜秋露的泪水止不住流下,他仰着头,喉咙哽咽了一下,露出一抹凄然的笑意,“我爸爸死了,妈妈不肯见我,曾经的亲朋好友都不见。我以为你会理解我,会原谅我,但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是不是?”
“你以为我是在对你使什么招数?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做你的附属品,不想别人一提起我,就说我是陆忘渊的谁谁。我永永远远只能在你的背影下,受你的荫蔽而活。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自已完成一番事业,能够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所谓的契约,不是所谓的施舍怜悯。我想你看到真正的我,平等的看我。”
陆忘渊凝视他,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落在他脸上,他嘴唇颤了颤,似有动容,手指抬起,想为他拭去眼泪。
姜秋露退后一步,自已抬手背擦去眼泪,“你在怜悯我是不是?我知道,这样了的我本来也没什么本事,本来也不配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陆忘渊:“……不是,你很好。”
姜秋露低头苦笑:“哪里好,就像一头丧家之犬,被人赶来赶去,我都觉得自已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