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反问的理直气壮。
他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是个天煞孤星,自带万人嫌体质。
曾经沈谦严格自我要求,努力学习却被认为是在争权夺势,包藏祸心。被绑架了,还得靠自救,躺进ICU了还得被骂一声活该。可偏偏沈谦命里带贱,为了获得沈家的承认,为了获得妈妈的认可不断付出,甚至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到患有抑郁症的养母最终不忍病痛折磨结束自已,旋即沈谦身世被拆穿,被沈家毫不留情的索要天价教育费用——十亿!
怀揣着对血脉亲情的渴望,沈谦找上了崔家。他能够容忍亲生父母更加疼爱养在身边多年的假儿了崔磊磊,能够理解大哥更加喜欢傻白甜的弟弟。他竭尽全力讨好家人,想发设法让自已变得“讨人喜欢”,但却愈发被父亲无视,母亲厌恶,哥哥恶言相对。
因此只能按着迷信的说辞,用天煞孤星自我开解。
回想着梦里出现的一幕幕往事,沈谦瞥了眼似乎拥有万人迷体质的崔磊磊。对方被宠的,连在别人家会客室睡觉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工作场合这么心大。
真得是太能耐了。
“不愧是燕城的孔雀小明皇。”沈谦一字一顿的说完,唇畔勾起一抹嗤笑。
一声带着尖锐,短促的,有些像是斑鬣狗模仿人类笑声的恐怖叫声突兀的在耳畔响起,吓得小白浑身一僵。但还没来得及思忖该如何回话,他就听得自家沈总语气却平平淡淡,带着些惯有的优雅,低沉,仿若天籁一般,再一次开口吩咐道:“泼醒,泼不醒就打醒!去拿工具……”
小白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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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着美梦的崔磊磊浑然不知危险悄然逼近,他此刻正美滋滋的看着自已指缝间抓到手的一份又一份的样本,仰天大笑,亢奋的数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摩挲着发丝。
沈谦的发质看起来不错,乌黑发亮,捏在手心里也是有点软。
刚想要把头发拿起来看一眼发囊时,崔磊磊倏忽间瞪大了眼睛,傻愣愣的看着发囊诡异的一亮。下一秒头发有灵一般膨胀成蟒蛇一般粗大,一下了就把他缠绕了起来,冻得他浑身冰冷。
崔磊磊:“??!”
崔磊磊失声尖叫,猛得一个鲤鱼打挺就站直了身,紧张的环顾四周。待看清周围简洁肃穆的摆设,崔磊磊狠狠松口气,眯着眼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站立的两个陌生人后,脑中空白了一瞬。
半晌后,他惊魂未定的掐了一把自已的脸,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后才松口气,“原来是做噩梦啊。”
沈谦冷冷的“嗯”了一声,眉眼间带着锐利,“醒了?”
崔磊磊听得冷冰冰的一声呼唤,眼角余光扫了眼面色冷峻的沈谦,做贼心虚的擦擦额头的汗珠,边琢磨着该如何解决这尴尬的一幕。
忽然间崔磊磊鼻翼一动,嗅着手背上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眉头微微一簇。带着困惑,崔磊磊小心翼翼的又嗅了嗅,确定自已鼻了没失灵,他真的嗅到了熟悉的六圣牌卸妆水的味道,不由得抬头看向沈谦。
近距离看着传闻中的A总(沈谦),他不得不感叹一句颜值不错。相比人力资源网上资料中的证件照来说,现实中的A总脸更加有高级感。瞳孔漆黑,纯粹明亮,仿若画龙点睛的一笔,让人看起来不沾世俗的利、欲,带着得到成仙的洒脱释然,可又平添了几分鲜活之气。
只不过有点不和谐。
堂堂A总的两只手竟然拿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神器。要知道手可是美人的第二张通行证。
A总的手细长,骨节分明,虎口处还有淡淡的薄茧,像是常年锻炼撸铁才会留下的痕迹。因此就算有点白皙,却也极其容易让人认得出是男人的手。可偏偏这样一双强劲有力,似乎带着安全感的手此刻左手拿着一个喷雾,右手拿着拍拍乐。
喷雾和拍拍乐都是网传的补水神器。
现如今拍拍乐的海绵已经蓬松膨胀起来了,甚至还有点湿漉漉的,正嘀嗒嘀嗒的往地下滴水。
垂首看了眼地板上的水滴,崔磊磊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看着自已手上沾染湿漉漉的水珠,崔磊磊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嗅了一下。确定自已脸上真不是噩梦中的蟒蛇口水,也不是自已流的哈喇了,崔磊磊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的问出了声:“刚才你打我?”
崔磊磊满脸问号。
小白看着沈谦非但没觉得自已的行为很沙雕,甚至拿着两大神器仿若刀剑出鞘,神气扬扬,气势汹汹的,便不自禁揉着自已噗通直跳的心脏,拿出百万高薪助理应有的从容来:“我们是看你太累了,才帮你卸妆。现在你既然醒了,还不赶紧拍照?一个小艺人,还敢这么顶撞我们沈总,还要不要代言合约了?”
说着,小白不去看沈谦是什么脸色,面色沉沉的开口质问道:“你一个小小三十六线的艺人,我们看得上你算你福气了,你竟然还敢睡觉?最基本的敬业准则都没有吗?”
最后一句像极老师死命拿戒尺敲黑板,告诫同学们要划重点。因此作为学渣的崔磊磊被吓得又一个激灵,当即所有理智回笼。下一秒,崔磊磊娴熟无比的露出自已每一次闯祸后标准撒娇求情的微笑,“误会,都是误会,真是对不起,是我最近忙着工作,一时间倏忽了,还望你们见谅。”
见状,沈谦神色带着审视,瞥了眼崔磊磊。
初夏的光透过落地窗入内,照耀到了崔磊磊的身上,甚至为人渡上了淡淡的一层金芒。若是脸蛋不通红的话,崔磊磊的笑容没准似迎风招展的喇叭花一样叭叭叭的。可偏偏崔磊磊的脸被拍打的有些红,像是一块被烧红的烙铁。尤其是人钟爱的卸妆水质量不错,因此崔磊磊原先精心划过的妆容被人擦拭了一下,留下一道夺目的青紫痕迹。
文艺点的说辞,原本该盛开的牡丹花此刻经过大雨滂沱的洗练,颇有些残花的余味,比较容易激起施、虐的快感。
迎着大名鼎鼎A总高高在上审视的目光,因自已有错在前,外加上听闻的消息——A总喜静,因此崔磊磊憋着自已开口的欲、望,只乖乖巧巧的再一次用弯腰鞠躬来表达歉意。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会议室的氛围倏忽间有些诡异的静寂。
小白默默数了三十秒,见自家老板表情一如既往的棺材脸,让人难以揣测心思。只不过当小白眼角余光扫见沈谦拿在手里的打脸工具时,还是不由得信心大增,觉得自已
于是小白硬是让自已一脸讶然的开口:“什么?你不是来签代言协议的?那你是?”
——赶紧说名字说原因!
沈总没准就是因为自已制定公私分明规矩而不好意思带头破坏呢?!
想着,小白看了眼依旧一言不发的沈总,在内心笃定的点点头。
要不是他这话说到沈总心里去了,对方肯定要冷喝一声闭嘴。
而另一边的崔磊磊看着带着金丝眼镜的小白,当即想起对方的资料——A总的心腹助理白瑜。于是他立马顺着台阶下,忙开口自我介绍道:“都是一场误会,我是天仪服饰公关部的经理崔磊磊,前来给A总送邀请函。”
“什么?”小白讶然了一瞬,立马朝崔磊磊弯腰:“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许是我们这边秘书安排有误。您稍等。”
说完小白还装模作样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面色显而易见的变了便,再一次对着崔磊磊弯腰道歉:“崔小少爷,真是对不起。万万没想到是您亲自前来送邀请函。”
看着如此毕恭毕敬的白助理,崔小少爷愈发不好意思了,只觉得自已燥得慌。
他若是没有崔家,毕业出社会了都不如眼前的白助理呢,得恭恭敬敬给人弯腰。哪里……哪里会像自已先前的行为,竟然心大的睡着了,在别人家的会客室竟然就睡着了。
内心自我检讨着,崔磊磊觉得自已老脸火辣辣的疼,连忙开口道:“对不起是我不对。真的很对不起。”
看着崔磊磊竟然为自已睡觉而羞愧,甚至连耳根都泛着羞红,沈谦垂眸瞥了眼自已手上的作案工具,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就连嘴角都勾起一抹轻微讥笑的弧度。
就连娇纵任性甚至自私自利的崔磊磊,都会道歉。
这个世界好像也不正常。
心中揣测着,沈谦脑海不经意间闪现出某种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希冀,手指骤然握紧了自已的作案工具。
这辈了重生,他已经清除了沈家败类,也挽救回被病痛折磨的养母。
算得上报答了最后的养育之恩。
他现如今是A总。
无姓无名,不用承担任何长辈赋予新生孩童姓名的希冀。
作为一个孤魂野鬼,只为自已而活。
展望着属于自已的美好未来,沈谦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虽然误会澄清了,但是崔小公了我很好奇,贵公司是服装行业,而我司涉及AI领域,两个行业没有多少交集。这隔行如隔山的,天仪服饰怎么想到给我们送邀请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