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布尔森·维特还记得今天是?和夏思悯约好喝咖啡的时间,只是?他非常庆幸自己约在了中午,本?想可以?和她一起吃午餐,但现在……想来可以?找借口早点离开。
是?的,离开。
自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期待和夏思悯的约定之后?,他便?时不时地感到烦躁。
他的嗅觉一向敏锐,却从未想过在这方面自己会如此?轻易地缴械投降。
幸好,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及时抽身,或许还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办公桌上的蝴蝶兰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而有?些?蔫蔫的,他长久地看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起身来到门外。
从办公室走出来,小部?分人的座位上已经?空了,应该都去吃午饭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办公室跑来跑去的新人,认出那人是?谁之后?,埃布尔森心不在焉地收回视线,走到了电梯口等着去赴会。
另一边的方赧却完全?没想到自己上班的第一天大家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忙得甚至没时间吃饭。
他心里其实还挺开心的,毕竟方赧第一次实习,总担心会被?排挤或是?被?轻视,谁知道大家虽然让他做了很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态度还是?相当客气?的。
方赧之前答应过家里,自己一毕业就会回国找工作,但难得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方赧还是?很希望能先?留在里氏资本?工作一段时间的。
虽然这家公司才创立了几年,但在业内可谓是?一匹黑马,即便?最近这么差的行情也能赚得盆满钵满。如果能在这里收获一些?经?验,回国之后?他也能更有?优势。
只是?他忙了一上午,实在是?有?些?疲惫,正想扭扭脖子正正筋骨,余光就瞥见一个挺拔的身影匆匆走到了电梯口。
方赧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件都差点要散落了,但当他再想要凝神?看清楚的时候,人已经?上了电梯离开了。
“不会吧?”他突然有?些?慌,脑子里尽是?盘旋着一些?不好的猜测。
夏思悯的那个白人男友不会也在这里工作吧?
但很快方赧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觉得不太会,因为方赧实在不相信偌大一个华尔街就真那么巧,能让他们两人碰见。
而且,即便?真的在一家公司,对方难不成?就能掌握辞退自己的生杀大权了?
想到这里,方赧稍稍地松了一口气?,立刻又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事儿了。
*
埃布尔森·维特界限分明,即便?是?午休时间,在他看来也不是?放松的时候,身上穿得一丝不苟,颈间的领带也牢牢地束缚在脖子上。
啜饮一口咖啡,远远地透过窗户就见夏思悯快步从街道的另一头走来,头发被?寒风吹得四处散乱,她努力?地将头发捋至脑后?,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夏思悯大概是?注意到自己看着她的视线,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拘谨而又甜美的笑。
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夏思悯对自己的好感,相反,埃布尔森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即便?在埃布尔森短暂而又漫长的人生里,对女人从没有?燃起任何兴趣,但他还是?选择这么做。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他在那时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男人在埃布尔森·维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提起任何一个女人,只是?偶尔会在在酗酒后?愤怒地向他强调,“女人都是?表子,你的母亲尤其如此?。”
埃布尔森直到读中学之前都不知道表子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什么褒义词,直到每次看到说这些?话的人脸上都呈现着出一种轻蔑而又鄙夷的目光,才明白这是?一种侮辱。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漫长的时间里早已将这些?埋藏在记忆深处,也早已失去了探寻的想法。
直到夏思悯的出现,像是?一道光照进黑暗,浓墨重彩地留下?了一道印迹,让埋藏的污秽重见天日,也让他突然急切地想要利用她来证明,父亲说的话并不是?正确的。
埃布尔森朝着走到自己的夏思悯微微颔首,并没有?绅士地起身帮她拉开椅子,只是?将面前的菜单推了过去。
他现在才意识到人与人之间本?就不同
,埃布尔森的记忆中已经?没了母亲的任何印象,但夏思悯独立、坚强,即便?温顺地像食草动物,也会奋力?地给出致命一击。
自己想拿她来反驳父亲的话,本?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恭喜你找到工作。”他看着夏思悯,突然发现她身上的外套自己前几天看见她穿过。
说实在的,他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讲究职场的潜;规则的人,过去在别人手下?工作时也经?常不顾别人的目光将一件西装穿到起球。
可惜自己在这个行业待得太久,竟然也沾染上了这些?世俗的目光。
他也经?历过艰难的时候,或许不如夏思悯有?个安稳的住所,但至少自己有?美国国籍,不至于一不小心就被?遣返到别的地方去。
但埃布尔森突然觉得,夏思悯能过得更好一些?,至少不该为生计挣扎。
好在她重新得到了之前的那份工作,以?她的能力?,在大放光彩之后?拿到绿卡并非难事。
照理说他应该在意识到自己过线之后?立刻在她的面前消失,即便?她知道自己在华尔街工作,即便?自己给了她电话号码,一切在如今的他眼里,都是?再简单不过了。
然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赴约。
……
“谢谢您,维特先?生。”夏思悯挪了挪椅子,抬头向服务员点了一杯拿铁,而后?有?些?紧张地看向对方。
虽然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这是?她第一次和维特先?生一起在外面喝咖啡。
想到这对于他们之间或许能算作是?一个约会,即便?夏思悯隐约察觉到对方身上与之前不同的冷漠,但还是?自欺欺人地感到满心欢喜。
她已经?找到了新工作,有?了稳定了收入,何不试着敞开心扉,告诉维特先?生自己对他的好感呢?
夏思悯正想要开口,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手里的拿铁明明是?要给自己的,但满心满眼却是?在看向他,甚至当着自己的面,朝维特先?生抛了一个媚眼。
她本?以?为维特先?生会像上次遇见安吉丽娜一样,完全?不搭
理对方。谁知,夏思悯却惊讶地看着他朝对方露出了一个没有?必要的迷人微笑。
夏思悯低下?头,只觉得刺眼至极,从美妙的梦境突然惊醒,冷汗连连。
维特先?生的身边肯定不缺漂亮美艳的女人吧,她凭什么以?为自己就会获得他的青睐呢?
即便?自己有?了工作,很有?可能获得工作签证甚至绿卡,但她和维特先?生比起来,依旧是?一无所有?。
倘若夏思悯在半当中被?辞退,她依旧会在期限内被?遣返。
她在美国少的不仅是?一栋有?外形的房子,更是?一个真正的家。
夏思悯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即便?自己再呆几十年、即便?她的内心与这里的人完全?同化,也依旧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
夏思悯忍不住在想,她真的有?这样的勇气?告诉维特先?生自己内向的想法吗?她真的有?资格吗?
想到这里,夏思悯轻轻放下?了手里的咖啡,之前的欢欣雀跃突然变成?了笑话,一时间竟觉得拿铁竟然比美式还要苦涩。
但无论如何,她总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对方帮了自己那么多,她不会没有?一点表示。
夏思悯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但她其实不用看都清楚现在是?午餐时间,甚至还对此?满心期待。
可惜这一顿注定味同嚼蜡——如果还有?这一顿的话。
等服务员离开只剩他们两人时,她终于试探地开口问道,“您应该还没有?吃午餐吧,不介意的话,我请你正宗的中餐厅吃吧?”
“抱歉,夏小姐。今天我比较忙,恐怕没时间在和你一起去餐厅吃饭了。”
说到这里面前的维特先?生也看了一眼时间,大概是?真的有?些?忙碌,他抬起手喊来服务员,想要结账。
果然。
夏思悯胸口有?些?难受,她皱起眉头,连忙伸出手阻止他,“维特先?生,说好我请您的,您不要再对我这么好,加重我的心理负担了。”
说完,她也没有?再去看他的表情,而是?拿出钱和小费,递了过去。
她没有?
想到这场约会最终竟然会像个任务一般如此?迅速地结束,心中在失望之余,还是?选择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这是?我自己做的礼物,可能并不值钱,但也表达了我对您的感激。”夏思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觉得自己的紧张有?些?好笑,毕竟本?质上只是?一个廉价的物品,他说不定看一眼之后?就会扔掉。
虽然他怎么处置,但只要别让她看到就好。
夏思悯看着维特先?生迟疑地接过礼物,勉强地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我剧院那边也有?事情,那就不打扰您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见。”
还是?不要再见了,她怕自己再见到他时仍会忍不住想起如今的苦涩和失落,不如早点让时间治愈。
她留下?还剩下?大半杯的拿铁,拿起包便?起身离开。始终是?咖啡,即便?再怎么加牛奶,也不会变成?她喝得惯的东西。
夏思悯这一回没有?回头看,虽然不知道维特先?生为什么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态度突然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但他曾经?是?那么的好,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能够拥有?一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
但或许,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罢了。
……
埃布尔森·维特看着夏思悯离开的背影,良久才低下?头打开了她塞给自己的礼物。
他轻轻地将里面的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发现是?一个并不漂亮但很精致的捕梦网。
在这个本?属于印第安人的土地上,捕梦网代表了祝福与美梦。
只是?她或许不知道,他绝不会是?印第安人祝福的对象,即便?他们再怎么宽宏大量,也至少会失去一半的作用。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夏思悯送给他的自制捕梦网,颜色略显活泼,可以?想象得到她在制作时心情一定很不错。
指腹与粗糙的表面摩挲,让他的心间不禁掀起波澜。
埃布尔森突然觉得自己对夏思悯或许太过残忍,她让他无趣的生活重新变得鲜活,但他甚至连接过礼物时都未曾给予
过她一个感谢。
他抬起头快速地向四处探寻,想要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找到夏思悯的踪迹,但显然已经?太迟,她早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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