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宋亦可离开了菱安来到市区。
她和一涵两个在咖啡店坐了一上午,商讨大衣、毛衣的款式、颜色和数量,中午出去吃了个粤菜,下午便换了一家咖啡店继续聊。
总而言之,一整天都在高耗能状态下度过,晚上回堂姐家洗了个澡,吃了点水果便早早睡了。
而那天晚上,她浑浑做了个离奇古怪的梦。
非常非常之古怪!
梦中是一间酒店套房。
她独自一人躺在洁白的床单,看样子像是没穿,全身上下只盖了一条薄薄的白色床单。
落地窗前,一个年轻男生背对她而立。
当然,他是郑怀野。
他全身上下只穿了条黑西裤,光脚踩在酒店柔软干净的地毯上。
他一身标准的冷白皮,像是刚冲了个热水澡,脚背发着通红的颜色。
他静静望着窗外滚滚东流的大江,手“啪—”地扣上腰间的皮带,又捡起床尾凳上的衬衫来穿。
他穿得随性极了。
上面两颗纽扣敞开,袖口更是懒得系,衬衫下摆也没掖进去,就这么大剌剌留在了外面。
他走到床边吻了一下她额头道:“乖,我去去就来。”
她撒娇道:“你要去哪里呀?”
“派出所。”
“去派出所干什么?”
“去接一个傻逼。”
“别走,嗯?”
郑怀野道:“那再来一次?”
宋亦可意识到这一切都错了位,猛然惊醒过来,“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个什么梦,她只感到焦躁难堪得快疯掉了,懊恼地捶着枕头骂了句:“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这特么是个什么梦?
等清醒过来一些,她发现屋子里很热,她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下面也濡湿了一片。
她“哔—”的一声开了空调。
冷风呼呼地吹出来,她感到自己好一些了。
而在这时,丹丹梳了两条麻花辫,背了个大大的书包把门推开一道缝道:“小姨,我和妈妈先走啦。”
而在门缝里,黑豆也露了个小脑袋出来,
好奇地打量她。
黑豆是她们家柴犬。
宋亦可恍然有种“穿越感”。
原来她在堂姐家里,而不是自己家。
黑豆又怎么会在这儿?不是一直在菱安的吗?
哦对了,是丹丹想看小狗狗,昨天爸爸送来的。
宋亦可回了句:“知道了。”
她有时会和堂姐、丹丹一起出门,把丹丹送到幼儿园再和堂姐一起去公司。
有时堂姐起晚了,会叫周姨送丹丹,有时宋亦可起晚了,堂姐和丹丹也会先走。
她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十五分。
还好。
她浑身难受,便拿上浴巾、干净的内衣和睡裙步入了浴室,打算争分夺秒洗个澡。
她洗得手忙脚乱,却还是用去了二十五分钟。
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四十了。
她们公司九点钟打卡。
她胡乱吹了两下头发,换了条淡蓝色polo领连衣裙,路过中岛台拿了根香蕉,到玄关换了双帆布鞋,便就这样素面朝天地出了门。
一出门,刚好碰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宋亦可把香蕉皮往垃圾桶一扔,连忙跑上了车,“嘭—”地关上门道:“鼎盛大厦。”
“好嘞。”说着,司机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赶到鼎盛大厦时,一楼早已没了排队等电梯的人群。
此时已是8:58,大家大概早已坐在了工位上。
每部电梯都在上升途中,其中仅一部仍停留在一楼,电梯门即将关闭,仿佛一趟可以保你不迟到的“末班梯”。
只是电梯内空空荡荡,仅“小郑总”一人搭乘。
郑怀野面朝她而立,见她匆匆下了出租车,步入玻璃旋转门,便帮她留了一下电梯门。
她在门口看到了。
而她宁愿迟到,也不想和他单独两人搭电梯。
于是她不跑,开始慢悠悠地走。
电梯门又欲关闭,郑怀野又按了一下道:“快点。”
宋亦可走到电梯口笑容可掬道:“没事,你先上,我等下一部就好。”
于是,郑怀野按了下按钮,电梯门徐徐关闭。
宋亦可见妆
又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想叫下一部。
而她这一按,郑怀野刚刚关闭的电梯门便再一次缓缓开启,露出了里面他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
“……”
他是个急性子,此刻,已经开始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见宋亦可仍站在电梯外不准备进来,郑怀野走出电梯,攥住她polo领休闲风连衣裙的后脖领,把她拽进了电梯内……
她被从后面攥住,脚步不大协调,就那么一步两步地后退着“走”进了电梯厢,一直扭头去看身后那人,叫着:“喂,喂,喂。”却怎么也看不到他。
最后一句她很想说一句——喂!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只是这是她们当年交往时,她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多少带些暧昧不明的意味,她便没说。
一股子不满全部憋闷在了胸口。
郑怀野按了“47”层,又“贴心”地帮她按下了“11”层。
电梯一层层无声地上升,速度很快。
宋亦可站在按键前,而那一道规规矩矩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却也依旧难掩骨子里的闲散气质的颀长身影,正杵在她侧后方的电梯厢c位。
郑怀野目不斜视地望着电梯门,沉默良久,十分清冷寡淡的声音道:“你耳环在我这儿。”
“中午有时间到我办公室来拿一下。”
“?!!”
-
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让她产生了很奇妙的反应。
她像是中了一枪,被击中了。
心脏“砰砰砰”乱跳,双腿脱力,紧跟着,下面便像是有一阵热浪在翻涌。
而在这时,电梯“叮—”地抵达11层,电梯门徐徐开启。
她在原地愣了一秒,郑怀野个急性子便提醒道:“不下吗?”
她“哦”了一声便下了电梯,紧跟着,小腹隐隐作痛,像是月经要来的征兆,她便赶紧进了公司,跟邓琳姐拿了一片卫生巾去洗手间垫上。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捡走了她的耳环,又说没有捡到,说没有捡到,今天又叫她上来拿。
她似乎云里雾里,又似乎能明白点什么……
一上午都在纠结中午要不要上
去找他拿耳环中度过,而到了11:50,她手机在桌面歪了两下,一条微信弹出来,是郑怀野说:【47楼。】
“……”
午休时间到,邻桌的邓琳起身道:“走吧,去吃饭吗?”
宋亦可面色看着却有些难安,左手胳膊立在桌面,手指揉捏着下嘴唇,想了一会儿才道:“我……”顿了顿,“我不去了,邓琳姐,你先去吧。”
邓琳问:“怎么了?”
“肚子不太舒服。”
“生理期吗?回来的时候用不用给你带杯热饮?”
她想了想说:“要吧。”
她早饭没吃,中午饭也不知吃不吃得上,好歹要摄入点糖分。
“要一杯热奶茶,七分糖,谢谢邓林姐。”
“好,那我先走了。”
“嗯。”
宋亦可知道像邓琳这样二十七八岁的优秀女白领,嫁的又好,才不会把十几二十块放在心上,大不了下次还一杯咖啡就是了,但还是按学生党的习惯,按楼下奶茶店的价格一块不差地转了过去。
邓琳收下了,回了两个哭笑不得表情。
不过十几分钟光景,办公室内便已空空如也,只剩总裁办内的宋染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纯英文交流,交谈声隔着一道门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宋亦可又纠结了一会儿,干脆起身走向了电梯口。
她按下电梯,电梯很快抵达,她上了电梯按下了“47”层。
而正是在这时,宋染叫了声“可儿”,便从总裁办走出来,又与对方道了几句道别话语,便挂了电话穿着细高跟小跑到了电梯口,又叫了声:“可儿!”
只是此时,电梯门已然关闭。
中午不忙,她打算跟可儿一块儿吃个饭。
宋染按了另一部电梯,等电梯时给宋亦可发了个微信:【中午一块儿吃个饭,日料怎么样?】
她又打下一句“在一楼前台那儿等我”,而刚要发送,一抬头,却瞥见可儿刚刚搭乘的那部电梯正在……
上行?
宋染便把输入框里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正在这时,她按下的那部电梯“叮—”的一声抵达,宋染
却没上,而一直盯着显示屏,见可儿那部电梯一路上升到47层才停下。
47层。
双子塔项目部就在47层。
-
一层层上升的电梯内空空荡荡,仅宋亦可一人。
显示屏上的楼层数一层层跳转,很漫长,也很煎熬。
她心底却意外的平静,她忽然想起高三那年,分手前夕,郑怀野瞒着家人回国后在希尔顿酒店下榻。他让她到他房间找他,她去了,酒店电梯一层层上升,她站在电梯厢内便是这样的心情。
平静的,坦然的。
仿佛已经隐隐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但她心底已然有了一个明了的答案——她一会儿要如何选择。
不过与五年前似乎又有些微不同,五年前,她是“安然赴死”的心态,是平静地走向破灭,而此刻,却似乎又夹杂着一丝“重生”的希冀。
电梯“叮”的一声响,把她从回忆里拽出来。
47层到了。
午休时间,办公区内空空荡荡,只剩一位穿白衬衫、黑色包臀裙,穿了丝袜、高跟鞋,像是秘书的女员工正站在桌前整理文件。
宋亦可便问了句:“请问郑怀野办公室在哪儿。”
“郑怀野。”女秘书愣了一下才道,“哦,您是说小郑总吧。”说着,指了指里面一间办公室道,“最里面的那一间,总经理办公室。”
“好,谢谢。”
女秘书甜美地笑了一下。
走到门口,宋亦可顿了两秒敲了一下门,听里面响起一声:“进。”
宋亦可推开门走进去,见郑怀野就坐在办公桌前。
他用下巴指了指门道:“关上。”
她回身关了办公室门,只是又转念一想——大家平日里工作生活枯燥,各种谣言、八卦流窜很快,顿了两秒,便又“吧嗒”一下锁上了门。
而刚一落锁便开始后悔,她锁门干嘛?
一来不能隔音,二来反倒让人想入非非。
她顿了一秒,决定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小郑总办公室没多现代化。办公桌、书橱都是红铜色的,黑色老板椅、大理石茶几、黑色皮质沙发,一股浓浓的建筑
行业中年老总办公室即视感,与楼下玉颜化妆品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画风。
鼎盛大厦除了十一层一层是玉颜,其他楼层则都是鼎盛。
当年宋染要创业,她公公便空了一层给她,后来赚了点钱,宋染便把十一层重新装修了一遍。
郑怀野问了句:“喝茶吗?”
“不喝。”
郑怀野却还是拎了一个水壶开始泡茶,只不过面前两个杯子,他只往一个里丢了茶叶。
进了鼎盛置业,想来每天打交道的同事、乙方皆是中年人,少说大他个十几二十岁,也就一个月时间便被同化得这么严重,原本只喝冰水、冰可乐、冰咖啡的他,竟也开始拿紫砂壶喝起了热茶。
她在想,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也变成姐夫那样。
想着,她开始在办公室内走动。
贴墙放了一个大鱼缸,氧气咕咚咕咚冒着泡,里面有一黑三红的四只金鱼在游来游去。
她又走上前去,正欲欣赏,却见里面有三只小热带鱼死了,眼睛闭着,身子侧着,尸体漂浮在了水面上,正在那儿荡来荡去。
宋亦可兴致全无,只想起一个词——
叫尸横遍野。
鱼缸旁是一盆盆栽罗汉松。
当然,她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那是一株罗汉松。
正常的罗汉松,形状应当像蘑菇一样一团一团地“开”出来,这一株看着却枝叶稀疏,枯枝败叶。树干上稀松地长了六根树枝,树枝上长了点树叶,不过已经开始发黄、干枯,感觉风一吹就全掉了。
她又想起一个词,叫寸草不生。
不过这也可以说是很郑怀野了,多年以来的事实证明——任何生物靠近了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宋亦可表面一副风平浪静、泰然自若的模样,目光在办公室内四处流转,最后又落在了它们主人身上,于是又开口道:“我耳环呢。”
“别急,一会儿给你。”
“……”
他泡了一杯茶却也不喝,放在桌上袅袅地发着热气。
他又道:“鱼是不是死了几只?”
他前几天看到了,不过一直没管。
他发出一声极其闲
适而又慢条斯理地“嗯……”声,而后走上来道:“我看看。”
步履间,也离宋亦可越来越近……
社会心理学研究表明,不同社会关系的人之间,会约定俗成地保持一定令人舒适的距离。
相隔1.2米—3.7米是“社交距离”,普通社交关系的两人在这个距离之内会感到比较舒适。
0.46米—1.22米是“个人距离”,朋友、家人之间会保持的距离。
0.15米到0.44米则是“亲密距离”,是恋人或亲密无间的好友之间一般会保持的距离。
郑怀野大长腿一迈,迈入了她的社交距离之内。
社交距离,还好。
郑怀野拿起鱼缸旁一杆小小的捞鱼网,把一只鱼尸捞出来,又迈了两步,闯入了宋亦可的“个人距离”。他用手背把宋亦可轻轻往边上一推,便把一只鱼尸扔进了宋亦可身后的垃圾桶内。
“……”
宋亦可则后退一步,顿了顿又后退一步,退到了罗汉松旁,继续与郑怀野保持“社交距离”。
郑怀野闲闲散散捞出另外两具鱼尸,一齐丢入了垃圾桶,宋亦可便问了句:“就这么扔了吗?”
“不然呢,留着煲汤?”
“……”
“还是找块儿地葬起来,再立个碑。”
宋亦可的脸一下耷拉下来,不想再聊了。
记得小学三年级时,她养的一只小白兔吃了沾了水的菜叶子死掉了,她很是大哭了一场。
白玉兰要把尸体扔掉,宋亦可死活不同意,自己在后院挖了一个坑把兔子埋起来,还在木板上用粉笔写了“小白”二字,给它立了个碑。
后来下大雨,碑倒了,尸体也剖出来了,她还哭着跑出去,冒着大雨重新把碑立起来。
这件事,一次班级聚会,白玉兰笑话一样讲给全班家长、同学听,为此郑怀野还嘲笑了好久。
宋亦可便道:“煲汤可以的啊。”
“……”
顿了顿,郑怀野的目光又落在宋亦可身后的罗汉松。
罗汉松下放了一个浇水的水壶。
于是,郑怀野又一个出其不意的大跨步,直接越过
“个人距离”,迈入了她的“亲密距离”内。
恋人之间的距离。
那气势,让人有一瞬他要吻下来的错觉。
宋亦可缩紧了脖子,脑袋向另一边歪去,甚至可能闭上了眼。
而后不知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两人在月夜下,在她们家附近的公园小树林中接吻的画面。
公园离她们家很近,妈妈有时会去那里散步。
当时已是晚上十点,妈妈要睡美容觉,不可能出现在那里,只是心中却又万般担忧……
万一,万一呢?
紧迫之下,那个吻更显撼动人心。
试探禁忌的边沿,总是带给人无与伦比的欢愉。
那个夜晚,他像漫天繁星一样地降临,令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她一直死命闭着眼,拙劣地回应,意识到自己眼睛是闭着的,又猛然睁开了双眼,见郑怀野一直在毫无顾忌地看着她,他在看她的反应。
意识到这一切,她脸“唰—”地红了下来。
而后,她越过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对夫妻在散步。
夜黑了,公园小路上的路灯有些昏暗,视线并不明朗。
她后背抵在一棵高大干枯的树干上,忽然别过脸,说了句:“我,好像看到我爸妈了。”
郑怀野回头看了一眼,几乎可以确认那对夫妻不是宋亦可爸妈,于是回过头,又在她下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吓我是么?”
宋亦可嘻嘻地笑,又问:“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被我爸妈看到了怎么办?”
他不假思索地道:“求你爸妈把女儿嫁给我。”
宋亦可用力推开他,骂了句:“神经病啊!你应该求我爸原谅你,你天天在欺负他女儿!”
他又吻下来一口:“不行吗?”
等他的咸猪嘴离开,宋亦可道:“不……”
只是“行”字还未出口,他便又是一个吻落下来:“不行吗?”
“不……噗噗噗。”
她一直觉得自己跆拳道很厉害,只是那一刻,却第一次感受到一个接近成年了的男性的力量感,竟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动弹不得。
他又加深了那个吻。
而她也逐渐融化在他禁.锢之下的无边温柔里。
-
宋亦可摇摇头,把这乱入的画面摇走。
而后她发现,此时此刻,自己心脏在很诚实地“砰砰砰”跳动——她很怕他会听到那不安分的声响。
而对面,郑怀野却只是优雅地弯下腰,拿起地上的水壶,开始给罗汉松浇水……
慢慢地,心跳弱下去,只是宋亦可心间的一池春水已然泛起了淡淡的涟漪,久久都无法平静。
等回过神来,她有种被玩弄了的狼狈感。
于是她再次道:“我耳环呢?还我。”
郑怀野却忽然问了句:“宋亦可,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你呢?”
她只是很好奇而已。
郑怀野不答,却看着她眼睛问了句:“复合吗?”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
复合吗?
她换了一个角度思考了下这个问题——她还喜欢他吗?
那么多年的感情,早已深入骨血地刻进了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里。
即便时光已静悄悄地流淌了五年,但有些情感,哪怕她忘了,她的身体却还在替她记得。
喜欢吗?
大概还是喜欢的吧。
至少可以说——有感觉,甚至是很有感觉。
但若是问她,复合吗?
而正欲开口之际,郑怀野又道:“我是认真的。”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把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捋到了耳后去,“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我们复合好吗?”
他仿佛在虔诚地看着自己猎物。
那是一只小梅花鹿,有柔顺的皮毛、优越的身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平日里会在林间灵动地跳来跳去。
他想要拥有她。
而宋亦可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
仿佛看穿了眼前这个人,又仿佛对他有什么不满,受了什么委屈,却只不过看破不说破。
顿了片刻她终于开口:“我觉得,”说着,她遗憾似的摇了摇头,“不太好。”
说出了这句话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一种说不上来的报复似的快感,仿佛总算是把这段时间,
甚至这些年来憋闷在胸口的气出掉了一般。
她又伸出一只手道:“耳环还我。”
他轻叹一口气,遗憾似的说了句:“好吧。”而后,依旧是那优雅的、闲庭信步的样子,走到办公桌前垃开了抽屉,从中拿出一只珍珠耳环递给她。
宋亦可接过去说了声:“那我先走了。”
“嗯。”
关上办公室门,宋亦可回想起刚刚那一切,只是轻“嘁”了声,便径直走向了电梯口。
什么嘛。
-
回到工位上,宋亦可见桌上放了一杯热奶茶和一个芒果布丁,邓琳姐正在补妆,笑着用下巴指了指她桌面,宋亦可看到后回了句:“谢谢邓琳姐。”
喝了一口奶茶,奶茶温度微微烫口,于是更加显得甜腻,她早已饥肠辘辘,就缺这一口糖,只觉得舌尖每一颗味蕾都被唤醒,心情瞬间变得美妙。
她又舀了一勺布丁,绵绵密密的,入口即化。
她说:“好好吃啊。”
邓琳笑了一下道:“好吃吧?这家布丁很好吃,不过我最近戒糖,以后这些甜品都不想再沾了,怕衰老。”
宋亦可道:“偶尔吃一点没关系的呀。”
邓琳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年轻真好”的姨母表情看着她。
吃了两口,宋亦可又拿起桌上的手机,她刚刚去47楼时竟忘了拿手机,而打开一看便看到不知何时姐姐来了条微信道:【中午一块儿吃个饭,日料怎么样?】
看了一眼时间,竟是在半小时前。
宋亦可立刻回了句:【很好啊!】
【姐姐在哪儿?】
【我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
姐姐很快回了句:【别来。】
【跟你姐夫在一起呢。】
宋亦可:【哭唧唧,那你们去日料店了吗?回来的时候帮我打包一份鳗鱼饭好不好呀?】
姐姐:【求我。】
宋亦可立刻回了句“求求!”,又发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姐姐道:【等着吧。】
宋亦可:【麻烦啦~】
姐姐:【嗯。】
等了约摸半个小时,见宋染拎了一袋打包盒走进来
,宋亦可一直眼巴巴看着,见宋总径直走进了茶水间,而后又空手走出来进了总裁办。
过了一会儿,宋亦可收到一条微信:【放茶水间了。】
宋亦可回了句:【谢谢,爱你~】
回完微信,又坐在原位吃了会儿布丁。
旁边邓琳姐便道:“宋总给你带的饭吧?有姐姐真好。我只有一个弟弟,都是我照顾他。”
宋亦可道:“我也有一个弟弟。”
小孩子嘛,又烦又臭屁,不过有时候也蛮可爱,过一阵夏令营结束就要从美国回来了。
她又喝了口奶茶便步入茶水间,打开包装盒,见里面是一盒鳗鱼饭,还有一盒她最喜欢的章鱼足刺身,宋亦可夹起一片蘸了点调料送入口中。
甜甜的,很好吃。
而正在这时,客服部的陈佳佳拿了一只水杯进来,说了句:“中午好啊,才吃饭吗?”
宋亦可“嗯”了声,刚要问要不要再吃点,张卓仪便一路红着脸小跑进来,关上了茶水间门,一脸兴奋得不要不要的表情道:“啊啊啊啊!我真的要死了,天啊,鼎盛小郑总也太撩了吧!简直暴击我心脏啊!”
张卓仪也是客服部的妹子,与陈佳佳同一所大学毕业,两人在公司从来都是出双入对。
陈佳佳便问了句:“怎么了?”
宋亦可左手拿勺子、右手拿筷子,用勺子舀了一勺米饭,又夹了一块鳗鱼肉放到上面,却也不送进嘴里,和陈佳佳一样留心听张卓仪讲。
小郑总。
小郑总做了什么暴击女生心脏的事了?
只听张卓仪道:“就在一楼搭电梯的时候呀,那边不是有几个保安在维持秩序,像董事长啊、总裁啊、宋总什么的来,会单独安排一部电梯这样吗?”
陈佳佳应了声:“嗯,然后呢?”
“其中有一个大叔就很凶!”
陈佳佳接话道:“就最左边那个,皮肤黑黑的那个是吧?”
“对对对!然后我刚刚吃了饭要上来,电梯那儿没人排队,看到有一部空的电梯下来我就上去了,然后那个大叔就凶我,叫我下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小郑总来了,我就赶紧灰
溜溜下来了。”
“嗯。”
“但就很生气啊!干嘛凶我啊!”
“年纪大了脾气大,然后然后呢?你快说。”
张卓仪便道:“然后小郑总就很温柔,叫我一起上来,还对我笑,很和蔼可亲那一种你知道吧?他人也太好了吧!而且他真的好高好帅啊!”
“嗯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上去了,在电梯里一直小鹿乱撞的,他还问了我一句,是玉颜的吗,我就说是啊。他说能看出来,我就问这怎么看出来的啊,然后!他就说!因为玉颜的小姐姐们都很漂亮!”
宋亦可:“……”
她勺子上刚刚摞上去的鳗鱼肉“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张卓仪继续道:“关键是他说“小姐姐”哎!小姐姐!声音还奶奶的那一种。啊,我血槽空了!”
陈佳佳又抓着问:“他今年几岁啊?”
“不知道,应该二十三吧。”
“那还真的是弟弟哎!”
“真的是弟弟,还奶奶的那一种,我真的,我命没了我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宋亦可:“原来你是这样的郑怀野,看透你了!”
明天开始就稳定中午12点更新啦~
感谢在2020-08-1700:00:00~2020-08-1823:0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疯狂为作者打call5瓶;llly、郁欢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