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怀野也不曾想自己会一路尾随宋亦可到女厕门口来,即便男厕与女厕挨着,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显然是已经与男厕“背道而驰”很久了。
偏不巧又在这儿碰见了唐萌,唐萌还喊了声:“郑怀野?”
“……”
郑怀野装傻充愣道:“哦,这儿是女厕。”便转身要走。
唐萌却绕过来堵在了他面前道:“郑怀野,你站住!”
“……”
记得他10年级寒假回国登qq,看到宋二小姐留言,嘴.炮说十一要到他学校门口堵他。
当然,她没来。
他心里还在想,她都到美国了,怎么不干脆真来堵他,那他们八成十一国庆时就在一起了。
宋亦可没来,后来唐萌倒来了。
那一次,唐萌把他堵在了学校门口问:“郑怀野,你有女朋友吗?”
“我喜欢你,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你喜欢我吗?”
他回了句:“有女朋友。”便走开了。
多少年过去了,唐萌还是这路子,把他堵在了女厕门口道:“郑怀野,你有女朋友吗?你觉得我怎么样,我现在单身,可以考虑我一下吗?”
“……”
而在这时,宋亦可补了口红从洗手间走出来,路过他们时,嘴边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她利落地离开,仿佛一个成熟的高年级学姐,路过一堆幼稚得没边的小学鸡,只在走廊留下了轻熟少女淡淡的香水味。
花的芬芳中又带着一丝水果酸甜的气味。
隐隐在他鼻尖环绕不散,很好闻。
郑怀野朝宋亦可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她拐了个弯,袅袅婷婷的背影转而便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他正要追上去,唐萌却再一次拦住了他道:“不许走!”
“……”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郑怀野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太妹道:“抱歉,我对蠢人提不太起兴趣。”说着,他轻轻把着她双肩,很绅士地把她往边上挪了一挪,仿佛只是在挪动一个没有生命的障碍物,而后跟了上去。
唐萌:“??
?”
-
宋亦可觉得宴会厅太吵闹,吵得她脑仁疼,便向走廊另一端的露台走去,想去透透气。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
室外的阳光毒得像一根根钢针射下来,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宋亦可便戴上了别在胸口的太阳镜。
她把胳膊搭在栏杆上,却发现栏杆烫得吓人,赶紧把手收回。
不过因着楼层高,风大,站在露台上倒也清凉舒适。
正在这时,郑怀野悄然出现在她身后。
宋亦可没发现,依旧站在露台上吹风。
露台很小,郑怀野便站在走廊外。
她的头发不长,也就及肩的长度,在后面松松地绑了起来,鬓边落了一小撮头发,正被风习习地吹拂着。
窗外是一大片干净的蓝天,女孩站在高高的露台,风撕扯着她白色的裙摆,与天空合为一体。
郑怀野只觉得那画面很美,不禁看得入了迷。
宋亦可一向是很有闲情逸致的,她在享受这一切。
她目光从天空划过,落在楼下翠绿的大树,又向右转,看到隔壁高高的玻璃写字楼,再向右——
她不禁吓了一大跳,闲云野鹤的兴致也登时被打得粉碎。
她竟看到了郑怀野。
她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想吓死我吗?”
“能聊聊吗?”
宋亦可小小的脸庞有一半都被那副大大的gucci太阳镜遮住,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她脸型偏圆,便还是显得稚嫩可爱。
她摇摇头回了句:“不能。”便要离开露台。
而正是在这时——她记得很清楚,她一转身便听到“叮—”的一声响,像是什么小小的物件掉落的声音,她便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地面。
她戴了墨镜,视野一片黑漆漆的。
她扭头看了许久,却最终什么也没看到,以为是幻听,便径直离开。
长长的酒店走廊,郑怀野站在这一头远远看着宋亦可离开的背影,又过了一会儿,他锃亮的皮鞋迈了两步,踏上了露台地板上。
他知道她掉了什么。
他蹲下身,在露台角落捏起一个小小的物
件。
那是一只玲珑的珍珠耳环,上面是一个半环状的金耳环,下面带一颗圆润饱满的小珍珠。
郑怀野捏着它。
起风了,小珍珠活泼地在他指间来回摆弄。
是宋亦可的耳环。
-
宋亦可隐约觉得自己落了点什么,却也不知自己究竟落了什么,直到宋染看了她一眼道:“可儿,你右边耳环怎么掉了一只?”
宋亦可摸了摸耳垂,果然不见了。
原来刚刚那“叮—”的一声是耳环掉了的声音。
这对耳环她很珍爱,是在巴黎一个旧物商店淘来的,隐约带着上世纪的复古味道,风格在俏皮中带着优雅,戴上去后莫名很适合她。
她对它一见钟情、爱不释手。
一涵说,她很适合珍珠耳环,于是她又买了三四对,却也没有哪一对让她这么心水。
宴会厅内酒过三巡、纷繁吵闹。
宋亦可从过道上推杯换盏的人群中穿过,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到了露台。
露台上空空如也,郑怀野已经离开。
一方小小的,只够容纳三四人的露台,宋亦可蹲在地上把边边角角都找过了,却最终没有找见。
-
下午四点,宴会厅内只稀稀落落留下二三十人。
老爷子身子不好熬不住,早已被送回了家中休养。
其他宾客也逐渐离开,只剩一众四五十岁的叔叔们围在了一张桌上喝酒谈天。
喝够了,又一同勾肩搭背地离开,说是要去ktv赴下一场,唱完了再去会所做个spa。
于是,一辆辆豪车从酒店门口驶离。
宋亦可一家与姐姐姐夫一家也离开了宴会厅。
酒店一楼的挑高大堂,在水晶流苏吊灯的照耀下显得金碧辉煌,纤尘不染的玻璃旋转门缓缓旋转,身穿制服的男女侍应生们笑容可掬。
白玉兰道:“染染啊,可儿今晚回来睡一晚,她跟你说了吧?”
“说了,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周日再住一晚,周一一早她爸送她去公司。”
“好。”
说着,一家人便步入了旋转门。
出了酒店门,白玉
兰还在与宋染闲聊。
宋亦可牵着丹丹站在酒店门口的大理石柱旁。
三点三十了,阳光不像中午那么毒,空气中有了些许凉意。
宋亦可目光流转,见郑怀野倚在了另一边的石柱旁,从口袋掏出一包烟,顿了顿却又塞回去。
而在这时,白玉兰叫了声:“可儿,走了。”
宋亦可一回头,见她们家的“专职司机”宋先生,已经把一辆锃亮的黑色奔驰停在了酒店门口。
宋亦可上了车,与姐姐一家挥手道别后,便不轻不重合上了车门。
车子缓缓发动——
从郑怀野面前驶过时,宋亦可又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隐隐觉得,是郑怀野捡走了她那只耳环——一种解释不清的预感。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驶离了酒店。
宋家辉开车,白玉兰坐副驾驶,宋亦可坐在后座系着安全带。
她静静望向了窗外——
车窗是黑的,于是路边的花坛、绿荫也都黑蒙蒙的一片。
她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加回了郑怀野微信,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道:【你在吗?】
掌心摊开放在了大腿上,手机在手指间“摇摇欲坠”。
约摸三秒,手机“嗡嗡”地震了两下,宋亦可便拿起来开。
郑怀野:【在。】
郑怀野:【怎么?】
她便直白地问了一句:【刚刚在露台看到一只耳环了吗?】
【没有。】
他回得很快。
驾驶座上,宋家辉用后视镜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眉头紧锁有些出神,像有什么心事,便叫了声:“宝儿啊。不对,宝儿去了。可儿啊。”
宋亦可应了声:“嗯?”
“工作了感觉怎么样啊?”
“还行。”
“适应得过来吗?”
“适应。”
“宝贝女儿最近都有什么烦恼啊?跟爸说说。”
宋亦可:“……”
这是什么对小学生女儿说话的语气?
姐夫对丹丹都不这么说话。
她只是回了句:“能有什么烦恼啊,我又不愁钱,工作也不难。”
“好,不缺钱就
好。”顿了顿,宋家辉又道,“缺钱跟你妈说,爸这儿也没几块钱。”
宋家辉赚的钱,有一分是一分全上交给白玉兰,每月也就用微信领个三四千零用钱,请人吃饭、唱k还要跟白玉兰申请用一下她的信用卡。
宋亦可便道:“爸,您别操心我了,还是您没钱了跟我说吧。我c站那边也赚了点钱,几条烟钱还是能孝敬您的。”
宋家辉:“……”
宋先生在家里一向没什么家庭地位,家里大事小事一律是白女士拍板儿,女儿更是从小宠的能爬他头顶上,儿子大一些了也懒得理他,若是把家庭成员由地位高低排个序,连黑豆、金豆、绿豆等非人类成员,都妥妥能排在他前面。
此时此刻,宋先生若是戴了副白手套,那活脱脱就是个专职司机。
不过宋先生总是说——他是最幸福的。
宋亦可则焦躁地望着窗外,只觉得思绪如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缠在一起,理也理不清。
她总觉得是郑怀野捡走了她的耳环。
耳环掉下来发出“叮”的一声响,那大概就是落在了露台上,而当她返回去时,耳环和郑怀野一起不见了。
她胳膊肘搭在了窗框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下嘴唇。
他到底想怎么样?
思绪理不清,那便一刀斩断。
她不怕万一自己的猜测错了,郑怀野会觉得她自作多情,她最后问了他一句:【你确定?】
【??】
发出这句话时,她大拇指在微微发颤。
【确定。】
他一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模样。
宋亦可回了句“好的”便关掉了手机,而郑怀野也没有再回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1500:00:00~2020-08-1600:0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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