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明光院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波折,结果当他看到这次任务的委托人之后,他一眼就发现了那个被称作怪物的孩子。
面前的僧人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明光院的异常似的,他微微颔首:“二位咒术师,远道而来辛苦了。我是这座寺庙的主人。”
那个孩子就在他身边站着,当明光院走进寺庙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反应。
他只觉得这个这个被父亲请来的黑发的少年头发翘起,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到雀跃又温暖的笑意,这使得见到的他的人很难对他说出什么苛刻的话。
孩子惴惴不安地看着了一眼明光院,很快露出了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的表情。
但随即,他看到了站在一边一言不发、满脸不耐烦的禅院甚尔。
这个男人长得相当出色,即便是心怀借戒备的孩子们看到他的脸,也很难说出什么违心的话来责怪他的容貌。男人嘴角有一道伤疤,这让他多了神秘感。
可这些都比不过男人给人带来的危险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身毛孔都在叫嚣着危险。
禅院甚尔注意到了孩子的表情,他故意露出了一个凶恶的眼神。
于是这个孩子攥紧了拳头,明明他的身体都在发抖了,却还是努力直视禅院甚尔的眼睛。
禅院甚尔笑了,他觉得这个孩子非常不错。
对着孩子放杀气,就为了逗弄他们,这种事除了禅院甚尔之外,也没有别人会做了。
僧人看了一眼禅院甚尔,不知为何态度更加恭敬了,他继续介绍:“冒昧向您介绍,这位是我的孩子夏油杰。”
明光院点点头:“我是明光院净。”
僧人似乎并不在意明光院说了什么,他只直勾勾看着禅院甚尔。明光院被他这样的态度弄得有些烦,也不打算理他了。
然后他就看到禅院甚尔走到了孩子面前。
黑发的男人身上的杀气中甚至带着血腥味。男人的眼神相当冷漠,在看着孩子的时候,仿佛在估算一件商品的价格似的。
明光院总算是注意到禅院甚尔在做什么了,他无奈地扯开了这个幼稚的男人。
禅院甚尔在看到明
光院的瞬间,就收起了自己身上的杀气,懒洋洋地把下巴放在明光院的头顶。
像是猛兽收起了自己的利爪。
孩子松了口气。
明光院后知后觉地读懂了禅院甚尔的心思,他小声说:“你这么幼稚的吗?”
禅院甚尔想了下,自己这么大的时的样子。
那时候他已经被扔到咒灵堆里去了。以己度人,他觉得面前这个小孩虽然弱,但还不至于被他吓出什么毛病来。
况且他放水了,何止放水,简直泄洪。
可他们毕竟不如自己。
想到这里,禅院甚尔转过头,他也察觉到以自己为参照物来衡量别的孩子,其实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难得良心发现的男人勾起嘴角,试图对孩子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他的眼睛半合着,好像很困倦的样子,但当这双眼睛看着别人的时候,却又是十足的傲慢。
在夏油杰的眼中,男人缓缓勾起嘴角,那是个十足的残忍的弧度。
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意识到,那是恶魔在表达愉悦的意思。
夏油杰虽然年纪小,但自小能看到咒灵的他胆子比普通小孩要大一点,他警惕地开口:“你是谁!”
禅院甚尔仍旧保持着笑容:“我是禅院甚尔。”
夏油杰龇牙咧嘴:“禅院……”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的夏油杰发现,在他说出“禅院”这个姓氏的时候,男人身上有了不甚明显的烦躁。
他飞快改口,并且换了一种态度:
“甚尔先生,欢迎您的到来,客房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先过去看看吗?”
不管怎样,这种危险的家伙,首先要带到远离父亲的地方才行。
夏油杰这样想着。
然而僧人则在听到“禅院”这个姓氏时,忽然就换了一个态度,他摆出了十分恭敬的姿态:“您就是大名鼎鼎禅院家的咒术师吗,早就听说了禅院家的人都很优秀,如今一见,果然是禅院家的风采!您的咒力真是十分强大!”
哈,虚伪。
围观全程的明光院面无表情地发出了一声冷笑。
一口气戳爆了甚尔的雷点,
能这么精准踩雷也很厉害了。
这位僧人大概是把甚尔吓唬小孩的那一点点杀气当成是咒力了。要让没有才能的人看到咒灵、感受到咒力,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但假设他亲身感受到了,那自然态度就截然不同了。
所以,当僧人感受到了甚尔身上危险的气息后,他很快意识到,他是个强者,于是他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于是禅院甚尔脸上那逗弄小孩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眼神冰冷冷,明光院捏捏他的手心,示意对方冷静一点。
谁知道男人趁机抓着他的手,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用指腹摩挲明光院的掌心,他动作轻柔,是和表情截然不同的温柔。
明光院放心下来。
虽然一点也不想和对方说话,但这种时候禅院甚尔显然是不想理会对方了,这些事情只能让他来交涉:“我们是接到了您的委托,过来调查异常状况的。”
僧人在听到了明光院的说法后,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身边的孩子。他轻生说:“杰,客人们的客房似乎还没有打扫,能拜托你吗?”
孩子也明白,这并不是真的要他们打扫的意思,只是为了支开他而已。下面的话并不是他们能听到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禅院甚尔,离开了——
他不喜欢这个人。
禅院甚尔在僧人说话的时候,仗着没有人能看到他另一只手的动作,他越发放肆起来。
夏天的衣服质地轻薄,他的手很快触摸到了明光院后腰的一块皮肤。触电般的感觉让明光院差点没站稳。
明光院意识到他放心得太早了——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禅院甚尔这家伙自己生闷气就算了,为什么要对他动手动脚?
不过甚尔的表情却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僧人在这时候看到两个孩子走了,终于松了口气,打算开口了:“两位,实不相瞒,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孩子……恐怕被诅咒了。”
明光院久久没有说话,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这少年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一样,表情很难看。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姓禅院的男人饶有兴致地问他:
“是什么类型的诅咒?”他的声音带着愉悦,好像忽然间心情就变好了一样。那声音一点点爬在僧人的耳边,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但僧人忽然间就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禅院甚尔的手沿着明光院的脊背滑动。
他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诅咒的源头,明明就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