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实话,明光院第一次见到禅院甚尔时,觉得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他不能这么以貌取人的。小钢珠店里摆放的机器,大多是一些动漫、游戏主题的机器,随着小钢珠滚落进游戏槽中,屏幕上也会闪过花花绿绿的动画。
明光院一眼就被震撼到了。
哇哦,这里居然有《garo》的小钢珠机器!金色的骑士比电视上看到的更加闪耀,简直让明光院走不动路了。
用禅院甚尔递给他的纸币,明光院也不思考自己有没有成年,坐下来就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小钢珠的梦幻体验。屏幕上一次次闪过数字,明光院亏了个精光,等到甚尔给他的钱全部输光后,不知何时回来的禅院甚尔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禅院甚尔声音听起来想当轻松愉快:“该回去了,赌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明光院难以理解:“难道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于是禅院甚尔笑了:“你没拒绝,那我们就是共犯,不是吗?”
明光院哑口无言。
禅院甚尔随口道:“该回去了,否则我们溜出来的事情就要被麻烦的家伙发现了。”
明光院看了一眼时间,顿觉不好。他慌慌张张地拉着禅院甚尔躲在没有人能看到的视觉死角,为了保证咒术顺利发动,明光院抓紧了甚尔的手。
禅院甚尔也不反抗,只是由着明光院发动能力。
他若有若无呢喃着。
“真是蠢货……”
明光院没听清,他问:“你说什么?”
禅院甚尔摸摸自己的嘴角,道:“我在夸你呢。你的咒术真的很不错呢。”
明光院得意洋洋:“虽然我不是你们禅院家的人,但是我觉得,比起他们来说,我可一点也不弱呢!”
禅院甚尔微微眯起眼睛。
“你是明光院家的小鬼吧?传闻中世代侍奉禅院家的那一个家族”禅院甚尔的笑容充满恶意:“侍奉那群蠢货不如侍奉我,你要不要试试看?”
明光院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把我带来打小钢珠已经很离谱了,你还要我侍奉你?”
禅院甚尔耸耸肩:“那算
了。极光院,你挺有意思的。我叫禅院甚尔。”
明光院的叹了口气,对他说:“我叫明光院净,这个名字很难记吗?”
禅院甚尔毫不犹豫点头:“知道了,霞光院。”
明光院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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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明光院净”是和想象中的截然不同的人吧,这件事以后,明光院就经常能够见到禅院甚尔了。
禅院甚尔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潜入明光院的房间中。通常是明光院托他买漫画游戏之类的东西,或者他们一起溜出去玩,然后在大家发现之前溜走。
书房里,明光院把游戏手柄按得啪啪响,絮絮叨叨说着游戏攻略的注意事项,禅院甚尔念叨着赛马们的血统和名字,虽然两个人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天书,但他们都获得了快乐。
明光院心想,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游戏就是mmorpg。
禅院甚尔心想,这个世界上最棒的赌博就是□□和赛马。
两个人臭味相投,很快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明光院未成年时,没办法买到成人限定的游戏,那禅院甚尔就代劳。而当禅院甚尔赌博输个精光的时候,明光院就毫不犹豫慷慨解囊。
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是个好用的工具人。
而明光院欢迎禅院甚尔则有别的理由:每次禅院甚尔带他出去玩,他的经验槽都会上涨一点点,虽然很少,但那点经验的确存在。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是游戏中,也会有那种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和npc交谈就可以获得一大截经验的任务,他需要更多尽管来升级才行。
所以在禅院家这个新手村,和禅院甚尔这家伙交谈能够获得微不足道的一些经验,那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了。
大概是因为仆人们觉得明光院并不是禅院家的人,就算在他面前说这些事也无所谓吧。那一天,明光院把自己的轻小说塞进咒术典籍的封皮里,坐在院子里看书的时候,听到了仆人们在不远处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就是个野猴子而已,出生在禅院家简直太离奇了,他到现在就连一个最普通的咒术都学不会呢。”
“就连外族的人都已经学会咒术了,他却学不会,他不是本家的少爷吗?”
“你们在说什么笑话啊,那家伙身上就连一丝一毫的咒力都没有呢。”
明光院抬起头,咳嗽了一声。几个仆人四散走开,明光院抓住了其中一个人,好奇地问:“你们说的是谁?”
“还会有谁?”仆人们反问。
答案大概也不言而喻了。从平安京时代就流传至今的禅院一族,到现在为止,连一丁点咒力都没有的人,就只有禅院甚尔一个人而已。
在这样凡事都依赖咒术的地方,明光院完全无法想象禅院甚尔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明光院的担心只持续到了禅院甚尔和他见面。
禅院甚尔来的时候,身上还沾着雪花,今年的天气非常奇怪,明明现在还是夏天,却早早地开始下雪了,而且积雪的厚度也比往年冬天最冷的时候还要厚。
禅院甚尔抖落了身上的雪花,在温暖的室温下,残留在他头发上的雪花一点点融化开来,这让禅院甚尔的头发都变得湿漉漉。
明光院把自己印着动漫角色的毛巾扔给了禅院甚尔。对方接过毛巾,满脸嫌弃:“我才不要用这种东西擦头发。”
“这可是相田爱的周边,你也太没眼光了吧”明光院在房间里翻了一会儿,扔给甚尔一个吹风机。
禅院甚尔盯着那条花里胡哨的毛巾看了一会儿:“你已经成年了吧,居然还喜欢这种东西?”
明光院没好气地回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距离你带未成年的我去打小钢珠已经过去了四年,甚尔大少爷,你还记得四年里你做了什么吗?”
禅院甚尔慢吞吞说:“不记得了。”
明光院掰着手指数着:“十四岁那年你还算收敛,只是带我打小钢珠而已,到了十五岁的时候你就要我研究赛马,等到十六岁的时候,我们到拉斯维加斯过了一个月,到了十七岁,你说要带我去点一座香槟塔。”
禅院甚尔思考了很久才说:“我没带你去过风俗店,也不记得点过香槟塔。”
明光院面无表情:“那是因为我比你有道德感,我拒绝了。而我现在
已经成年了,怎么样,你想补上?”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甚尔听出了明光院语气里隐藏的愤怒,他哑口无言,安安静静地吹头发。
明光院其实有很多想说的,他想问禅院甚尔是不是知道了其他人背地里对他的评价,他想问禅院甚尔是不是会因为这些评价而感到痛苦。
但最后,被禅院甚尔这样一打岔,他便没有再提这些事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无论怎样说,对甚尔来说,都像是一种伤害。
禅院甚尔吹干了头发,像是知道明光院想要说什么似的:“那些蠢货的话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既然我是猴子的话,那有朝一日被猴子伤害,想必会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吧。”
明光院想了想:“可是你的表情,一点也不像不介意。”
禅院甚尔沉默了片刻,他盯着明光院:“明下院净,你可以闭嘴的。”
明光院下意识反驳:“我叫明光院净。”
禅院甚尔大概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他也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