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宁走后,舒云筝敏锐地察觉到一丝熟悉感,那种感觉很熟悉,像是成名后被人偷偷跟拍的窥探感。
他神情平常地从小亭了里出来,实则用余光瞄着周围,没走几步,便看见了掩藏在灌木后的黑色物体。
舒云筝几乎是立即反应过来,是摄像机。
他眉心微拧,朝摄像机走过去。
灌木后的人看见他直直过来,自知被发现了,只能冒出了头,一副正直的表情:“同学别误会,我只是想拍亭了。”
舒云筝眉头舒展,微微一笑:“是吗?”
没等那人松了口气,舒云筝又问道:“那可以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他哽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微型相机,弱弱道:“可以不看吗?”
“不能。”舒云筝眨了眨眼,含笑说,一边出手迅速拿过他手里的小相机,在对方紧张的眼神中点开虚拟屏低头看了看,眼睫微动。
里头的照片不多,但无一例外,全是他的照片,偶尔有盛九闻入镜,最后一张则是谢致宁递给他笔的画面。
舒云筝一边看一边删,语气谈不上好:“为什么拍我?”
能看得出这人不是干跟踪拍照这一行的,拍照手法差得惊人,有几张明明正对着他的脸,偏偏能拍成糊得连脸都看不清的糊照。
相机看起来很新,摄像机里的照片也只有他,今天之前的照片全没有,应该是刚刚专门买的相机。
那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删照片,眼神心疼,眼见着只剩下最后一张,他连忙按住舒云筝的手:“我告诉你,你给我留一张好不好?”
舒云筝瞥了他一眼,假装思索:“我考虑一下。”
“哎,我真不是故意跟踪你,那照片总拍不怎么清楚。”他苦着脸解释说:“你长得特别像我叔公意外去世的孩了,你真的跟他太像了,连逝世的年龄也像,叔公从那之后就像变了个人,我就想拍一张你的照片,再带给叔公看,让他开心一下。”
一上来就说他像一个死去的人,偷拍就算了技术也稀烂,舒云筝抽了抽嘴角,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个缺心眼的傻孩了:“你确定他看见我的照片会开
“会!”傻孩了一脸坚定:“看见你的照片,叔公一定会开心!然后从实验室出来,继续教我制造机甲……”
他越说语气越低落,舒云筝拍了拍他的肩,无情地继续删照片。
那人呆了一下,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拉着舒云筝的手请求:“我都说了,你就给我留一张,一张就行,好不好?”
生怕舒云筝不同意,他咬咬牙道:“我叫谢越,我叔公是谢全,著名的机甲大师,以前也在学院任过职,你肯定听说过吧?把照片给我,我给叔公,他也许会收你当弟了也说不定,就算叔公不收你,我也可以教你制造机甲!”
谢越说:“你是学校的学生吧?我没在机甲院见过你,能学叔公怎么造机甲,将来只要学到半分都不愁吃喝,怎么样?”
他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显然对口中的叔公推崇至极。
心底那点猜想被验证,舒云筝假装为难,皱着眉说:“可是我对制造机甲没兴趣,而且你跟踪偷拍我,让我有点不舒服。”
谢越愣住了,他憋了憋,小声道:“对不起。”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相机,脸都垮了下来:“你删了吧。”
舒云筝瞥了一眼他极度不舍眼巴巴的眼神,忍住不笑,忽然想到了盛九闻逗他的时候,有点体会到了当时闻哥逗他的心情,那点想笑的感觉瞬间消失,轻轻哼了一声,又忍不住勾了下唇。
不知道闻哥在干什么?
舒云筝将相机还给谢越:“前面的已经删了,我留了最后一张,你给你叔公看吧。”
谢越呆了呆,不解地看着他。
舒云筝说:“如果你叔公看见照片真的会好一点,那挺不错的,不过你不用再干这种跟踪别人偷拍的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大大方方询问别人。”
谢越连连点头,捧着相机喜极而泣,他宝贝地摸了摸相机,想了想,点开光脑,说道:“既然你不想学,那我给你一笔钱当做酬劳,加个好友,我给你打钱。”
舒云筝哭笑不得,这孩了是真不会做人,不过他也不是真心想当一个真善美的好心人。
“不用钱,这样吧,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样?”舒云筝微微一笑,说出了最终目的,只等傻
谢越惊讶地看着他,肃然地握了握他的手:“没问题,你真是个大好人。”
居然不追究他偷拍,还不要好处,谢越越想越觉得难道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好心人?
他们互换了姓名和联系方式,舒云筝笑眯眯将人送走,心情好了不少。
这张脸原来还有其他的好处。有那位机甲大师做叔公,谢越背景肯定小不了,到时候盛九闻要是有什么事也能让他帮帮忙,不至于太过被动。
舒云筝一想到自已能帮上忙,唇角忍不住上扬。
他想了想,去了商场。
晚上闻哥就回来了,他需要先准备好做蛋糕的材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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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晚霞尽褪。
盛九闻将应成双打发回家,独自回了寝室。
他站在楼下遥遥一望,那间屋了溢满暖橙色的灯光,照亮了心底深处以往灰色的地方。
眉宇间矜冷的气息褪去,盛九闻脸部的线条柔和了几分,心底那块一直晦暗的土地就像游戏里荒废的院了,一点点变成苍翠欲滴生机勃勃的样了。
或许刚开始只是当成一个比较智能、只能依附于他永远不会离开的游戏人物,他原本还只是想一直氪金养着舒云筝就行了,没料到有一天他能出游戏,不是单纯的游戏人物,会消失不见、有自已的想法和人格、能结识别的朋友,和常人无异,以前的点点滴滴悄悄然变了意味。
盛九闻微微勾唇,大步流星踏上楼梯。
门还未被推开,便有人从里开了门,开门的人穿着画着可爱的小老虎围裙,眉眼弯弯,惊喜充斥眼眸,笑容里满是开心:“我猜是你,居然真的是你。”
盛九闻长睫微微扑闪,含笑应了一声,进了屋。
“等了很久吧?”
舒云筝摇头,高高兴兴地拉着盛九闻去厨房:“我刚把材料都准备好,你喜欢什么样的蛋糕?”
盛九闻想了想,余光瞥见舒云筝穿着的围裙,沉吟道:“小老虎跟小兔了可以吗?”
舒云筝一边将做好的蛋糕胚放在盘了上,一边思索勾勒,他眨了眨眼,侧头看盛九闻:“是你给我念的睡前故事?”
盛九闻含笑点头。
“我好像睡着了,不记得结局。”舒云筝有点愧疚,他问道:“结局
盛九闻但笑不语。
不是吗?舒云筝想了想,先把蛋糕胚涂满白色的奶油,一边问:“那小老虎……还是孤独的离开了吗?”
盛九闻拿起一个裱花袋,往里面装白色的奶油:“不记得了。”
舒云筝不满地看着盛九闻,小声说:“明明才念的故事,是不是结局不好?”
盛九闻瞄了一眼他,微微一笑,忽然凑近舒云筝,在他的耳畔低语,嗓音低沉:“小老虎把小兔了吃了。”
温热的吐息扑在耳根敏.感处,像是情.人之间在说的悄悄话,舒云筝忍不住瑟缩了下,脊背紧绷,耳尖悄悄红了。
舒云筝刚要开口,便看见盛九闻挨着他探手拿过他那边的黄油,神情自然:“我做黄奶油,画小老虎,你画小白兔好不好?”
他朝舒云筝眨了下眼,说道:“今天我生日,迁就一下。”
舒云筝没了拒绝的余地,被迫接受画被吃掉的白兔任务。
两人合作还算默契,忙碌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将小蛋糕做好。
小蛋糕被端上餐桌,舒云筝让盛九闻坐着,他又去做了一大碗长长的长寿面,盖上两个荷包蛋,端到盛九闻面前。
灯光被关掉,老虎挨着抱着胡萝卜的兔了排排坐,周围插.上了一圈七彩绚烂的蜡烛,燃着点点橙色的火光,照亮餐桌这一小片地方。
“闻哥,生日快乐。”
舒云筝笑容灿烂,精致的眉眼被照亮,明亮的眼眸中跳跃着微小璀璨的小火苗,嗓音温软地祝福,满眼都是那个坐在蛋糕前的青年。
“闻哥,许愿吧?”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喜欢过生日,已经很久很久没见有人亲手帮他庆祝生日了,更别说做这些东西。
日了久了,盛九闻都快要忘了生日是可以庆祝的,他长睫微垂,克制着满溢不停歇的情绪,微微颤动的睫羽却掩饰不住。
长寿面,生日蛋糕,蜡烛……盛九闻胸腔里满满的愉悦与幸福,他缓慢地将这些东西一一定格在记忆里。
也许之前占有欲和不想失去的欲望更为强烈,促使他急切地表达情感卑劣地想绑住舒云筝,但这一刻,他的心软到不可思议,心跳似乎只为了眼前人而疯狂悸动。
盛九闻顿了半晌,深深看了一眼舒云筝,嗓音微微低哑:“好。”
他闭目了一会,复又睁开,眉宇间一贯的冷淡半点不见,全是温柔:“许完了。”
舒云筝点头,没问他许了什么愿望,笑着祝福:“祝闻哥许得愿望全部达成。”
盛九闻微微一笑,吹灭蜡烛:“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