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鬼才”大婚,丞相嫁女,许都上下张灯结彩,不但曹操手下那班文臣武将一个没少,连朝中众臣也是纷纷过府道贺。
其中最让人意外的是,连天子都惊动了,甚至命董贵妃送来了一对多宝如意以做赐福。
自天子迁都以来,许都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城中百姓也是兴致盎然,一面观望着迎亲队伍,一面津津乐道。
还不是因为曹操女婿的这层身份,才会这般受人追捧,对此,郭嘉也是呵呵了,好想当众来上一句:“哥不是吃软饭的!”
眼看迎亲队伍就要开到丞相府门了,忽然打巷子里杀出一帮女子来,皆是一身红衣打扮,手上还拿着一根缠着红线的竹竿。
荀攸身为伴郎,主动上前拜道:“诸位姐姐这是作甚?今日我郭兄大喜,为何要拦住新郎去路,可知错过吉时就不美了,不如拿些喜饼,速速退去。”
队伍中出来一位丫鬟,娇声回应道:“先生莫要出言帮衬,离吉时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等也不稀罕那喜饼,只是奉命前来闹婚,我家小姐身份何等尊贵,岂能不考考新郎,就轻易送出门去。”
“是啊,是啊!”一排丫鬟娇笑着将府门堵了个严实。
“那还请诸位姐姐出题。”
婚嫁习俗嘛,拦花轿闹洞房,总之,就是折腾,即便两世为人,面对此情此景,郭嘉依旧有些哭笑不得。
“我来讲。”一个丫鬟自告奋勇,站出来道:“敢问新郎官,何时喜欢上我家小姐的?”
“这……”郭嘉一愣。
“对了,新郎官即有‘鬼才’之名,言语当异于常人,不可草草作答,若是流俗,则不算哦。”丫鬟突然记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荀攸耸耸肩,一脸爱莫能助地望向了马上的郭嘉:“郭兄,自求多福吧。”
郭嘉脑子也是转的飞快,立即答道:“呃,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好文采,郭兄,这关可是过了!”荀攸在旁高声叫好。
“过
关,新郎官,快请!”
丫鬟们嬉笑着让开了道理,荀攸连忙示意手下向她们派发喜饼与喜钱。
刚至府门,蔡琰一身红衣跨出门槛挡住去路道:“新郎官莫要高兴太早,欲娶婷儿,尚需过我这好姐妹一关。”
郭嘉淡淡一笑,作揖道:“还请蔡大家嘴下留情。”
“这可不成,汝且听题,能否以牛郎织女二星赋诗一首?”
郭嘉哈哈一笑,正好撞倒枪口上:“呵呵,这有何难,且听仔细了,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教人hold不住,不是,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就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
“噗,咳咳……郭兄,好文采!”荀攸第一个笑岔气了。
蔡琰也是一愣,险些被郭嘉逗地摔在地上,扶着大门一阵哭笑不得,复又按起腰肢说不出话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新娘子曹婷在蔡琰败下阵来的时候,便被曹仁领了出来,正待交接,红盖头下的曹婷忽然出言问道:“郭奉孝,今日我这一出门,生便是你郭家人,死便是你郭家鬼,来日,你愿如何待我?”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郭嘉沉思片刻,才郑重道:“上邪,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荀攸在旁感叹:“嘶,郭兄,深藏不露啊,今日这三关,必当传为千古佳话。”
曹婷也是感动地无以复加,回应道:“便是山无棱,便是天地合,我曹婷此生亦不愿与君绝!”
荀攸插嘴道:“好了好了,吉时已到,赶紧接新娘子吧。”
众人也是一块儿起哄,簇拥着这对新人坐上了马车。
……
郭府,曹操与荀彧难得坐在了一起,一个是曹婷的高堂,另一边则是郭嘉请来的长辈,因为郭嘉早年失了双亲,便只能由荀彧这位证婚人代为出席。
流程走完之后,郭嘉便送曹婷退居内院。
今日郭嘉被轮番灌酒,已是东倒西歪,若不是有人一路搀扶,怕是走都走不稳当,
也不知摸不摸地到洞房。
“我没醉,再来!”打老远,就听到郭嘉在院外撒酒疯,盖头下的曹婷闻言就是柳眉一蹙。
“行了,郭兄,你醉了!”
“我没醉,我,嗝,还能再喝三杯!”郭嘉竖着一根手指,在荀攸面前晃荡。
荀攸一愣,心说:“你这还没醉呢?骗鬼呢!”
赶紧叫上典韦,两人合力给送了回来。
“公达兄,别走,再,再喝,决战到天亮!”郭嘉拉着荀攸就不松手。
典韦摇头道:“本想闹洞房来着,看来先生是真的醉了。”
荀攸也是不迭点头,嫌弃道:“是啊,还是赶紧将人送进门吧。”
咣当一声,郭嘉把房门给推开了,曹婷没来由地一阵紧张,想偷看几眼,却因为盖着红头盖,只能见一双红鞋渐渐晃荡到她眼皮子底下。
曹婷将手指攥地发白,半晌不见郭嘉动作,便急道:“你还啥站着作甚,还不过来。”
“嘘,稍待!”郭嘉推开窗门,伸着脖子就干呕了几声,吓得躲在窗沿下头准备闹一闹洞房的曹节、曹植等少男少女一通大叫,呲溜一声就作鸟兽散。
“嘿嘿,这下清净了!”郭嘉赶紧紧闭窗门,回头乐道。
挑起红盖头,一张亦娇亦嗔地俏脸出现在了郭嘉眼前,郭嘉徐徐坐在曹婷身边,抓着她的小手道:“别揪了,再揪就肿了。”
“你!”曹婷见郭嘉吐字清晰,眼光矍铄,不禁一愣。
郭嘉哈哈一笑:“骗他们的,若不然岂能安心洞房。”
一提洞房,曹婷俏脸犹如瞬间刷了一道红漆,怎么也退不下去,嘤咛一声倒在了郭嘉怀里,撒娇道:“就你会作怪!”
“这就作怪了?那待会儿……”
“你还说!”
“咳咳,那个,夫人,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喝完合卺酒就……咳,早点歇息?”
“夫君,贱妾替夫君宽衣。”
“别,我自己来。”
“服侍夫君是妻子分内之事,哪有夫君抢着来的。”
“呃,那要不这样,你宽我的,我宽你的。”
“呸,想得美,蜡烛还没息呢。”
曹婷暗啐了一口。
“好,为夫去去就来!”
随着烛火的熄灭,连皓月也悄悄躲进了云中,一番云雨之后,郭嘉才明白,那夜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那么问题又来了,真郭嘉又是怎么死的?
“婷儿?”
“嗯?”为爱鼓掌之后的曹婷几乎一动都不想动,缩在郭嘉怀中,静静听着爱人的心跳。
“那夜详情……”
“有一日,你突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言有人下毒害你,话未道清,便昏死在了我那店铺门口,我翻看了你随身包裹,才得知你便是我要寻的那人,这才将你救起。”
“许是你命不该绝,当时我随身带着一颗保命丹药,之后又请了医师替你诊治,这才救回了你一命,之后的事,想来你也知晓了。”
“那医师曾言过,你高烧不退已经烧糊涂了,若醒来疯言疯语,甚至出手伤人也未可知,我便就此留了个心眼,试探了你一番。”
“结果,你仅是忘了一些事前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即便夫君言语或是举止与常人不同,在我看来,皆是顺理成章的事。”
“夫君,你还在听否?”
良久未得到应答,曹婷便微微抬头,只见郭嘉早已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