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村寨的暮色宁静得处处透露着祥和。
虫鸣鸟语,柴烟人声,篝火民歌交织在这片茫茫山景中,是生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每天最真实的写照。
余卿卿和龙姐简单梳洗了一番,换好身衣服一出门,就看到宋笛站在门口,跟张衍回看之前的录像。
儒雅帅气的面容,带着被紫外线强照一天的潮红。他盯着余卿卿的脚看了两秒,然后打了个响指,率先往门外走。
在村舍的羊肠小路上七弯八拐,从独居风格的吊脚楼下穿过,宋笛轻车熟路带领余卿卿三人,向某个地方而去。
余卿卿有点好奇。“宋笛,你来过这里吗?我们这是去哪儿。”
宋笛头也不回。“祭台。我趁你们磨蹭的时候,已经把整座寨子逛了一遍。”
余卿卿“……”
龙姐“……”
张衍“……”
谁能告诉他们,都是走的相同的路,还背着余卿卿淌过三条河,这家伙哪儿来那么好的精力?
而且这厮,好像很习惯这里的环境和生活条件是怎么回事?
由于村民们知道余卿卿和宋笛一行人来此的目的,所以当余卿卿和宋笛几人一抵达那片张灯结彩,专为庆祝节日和祭祀用的平台时,就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欢迎。
村支书带着另外两名同伴抵达,和村民们一起为余卿卿宋笛六人,送上了这座古朴的村落沿袭千年的欢迎仪式。
身着自己伸手缝制的精美服饰的村民,唱起嘹亮的民歌,咿咿呀呀响彻整片大山。
轮廓深邃五官精致的少数民族漂亮男女,在一旁载歌载舞,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德高望重的老人诵念祝福的传统语言,为余卿卿宋笛几人佩戴花冠,送上银饰,沾洒雨露,送上祝福。
可爱天真的孩童羞涩地躲在家人身后,静悄悄地观望这些外乡人。
三层平台组合起来的祭祀空地,坐落在整个村寨朝向最好的方位。
中间最大的平台上燃着巨大的篝火堆,有村民正围着篝火奏响古老的民族乐器,将这场盛宴奏上另一番高度。
余卿卿长这么大,除了在网暴事件中感受过“人类的热情”,还从没享受过如此真情的欢迎。
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的拘谨。
她知道这是别人的礼仪习俗,她作为外来人员,应该友好应对,该入乡随俗。
所以她努力配合,用心适应。
但如她那般慢热的性格,注定不能敞开心扉真正沉浸在这场盛宴中。
宋笛坐在篝火堆旁,火光让他的轮廓更加分明俊朗,坐在一堆少数民族的俊男美女当中,白得扎眼的好看。
他端了碗村寨传承酿酒工艺所酿的果酒,与一旁的同伴和村民碰饮,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与村民手拉手跳舞的余卿卿。
她清丽绝美的小脸上,笑容灿烂而真诚。在一堆身着华丽服饰的少数民族男女中,一身清爽的运动装,格外的清新脱俗。
就像一丛丛艳丽的牡丹间,陡然出现一株高洁清雅的百合,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似乎融入在那片欢歌笑语中。即使听不懂歌,也不明白那段舞蹈表达了什么意义,依然认真聆听与学习。
这让宋笛觉得,余卿卿有点假。
混迹人性圈子那么长时间,见惯了口蜜腹剑表里不一的人,打交道的演技派没有一千也有五百。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逃不过宋笛那双总是能精准捕捉细节的眼睛。
他看得出来,余卿卿不太能融入这种环境。可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她仍强迫自己与他们接触。
在宋笛看来,余卿卿完全可以选择自主思想和自我意识。没必要非得迎合这里的村民,去建立所谓的联系。
说得好听点,慈善和公益是授人以鱼。可等资助结束后,如果受惠的人不能学会得人以渔。
说难听点,那么这种自我满足和自我感动的捐献,又能改变什么呢?
到时候她所刻意建立的关系,会不会成为反噬她自己的毒瘤,就很难说了。
忍着脚痛跳完一曲舞,余卿卿实在不想动。笑着婉拒一名热情的小伙,走向宋笛几人。
龙姐笑意深深地对余卿卿眨眨眼,似乎在说“女神不管到哪儿都是这么受欢迎”。
余卿卿假装没察觉,伸手跟宋笛要了碗酒,轻抿上一口。
入口之感清淡绵长,酒味不重,果香在口中四溢,酸甜可口。余卿卿觉着还不错,至少比她陪客户时喝的国酿好喝。
那种辣得食管炸裂,胃里火烧的感觉,想想都难受。
余卿卿刚喝了两口,赞赏的话还在唇齿见,村支书就走到他们面前,邀请他们入席。
宴席在三层平台的上和下两层,上靠密林下挨稻田,就赏景的地理位置来说,极佳。
头顶星空,脚踏红土,背枕青山,手握江河。
与天、与地、与山、与水、与人、与万物通达。
一台台八仙桌并联而放,丰盛的民族特色菜肴摆满了桌子。
弧形的平台四周,在天边隐去最后一丝光亮前,燃起了照明的火把。橙黄的光线,在清爽的夏季风中猎猎作响,将相邻的人的轮廓变幻出神秘的模样。
余卿卿是第一次在这种氛围中就餐。
仲夏的田野间,阵阵清风送来田埂与山林间植被的清香,与丰富的菜肴香气遥相呼应,都是在为到这里来的客人接风洗尘。
人文、地理、自然没有丝毫界限地融合在一起,让人不禁胸怀宽广,豁然开朗。
让余卿卿忽然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有一种异样的情调。
浪漫不是诗,是远方,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宋笛和余卿卿被安排在上层宴席的最前头,与之同桌的是村支书、村长、村寨唯一的老师、以及一个昨天刚到村寨为村里的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做心理咨询的志愿者。
同行的其他三人跟刚认识的村民,热情熟络地坐进宴席中间,高谈阔论。
与那些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大山的人们,讲述着外面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
只有张衍,咬了块肉干,尽职尽责端着机器从头拍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