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学长，我还以为你我之间已经化敌为友了呢。瞧你这幅表情，我又怎么得罪您了？”
令狐烨像是要吃了仇酒儿似的，他刚要开口——
“啊，玉冰回来了。”
话音塞进嗓子里，令狐烨警惕地回头看去。
仇酒儿还真没唬他，远处玉冰正踱步而来。
原因还要追溯到一个时辰前；仇酒儿和玉冰说好了傍晚离开，毕竟已经在百花谷赏了两天的景了。可就在午膳后她突然又说临走前想去禁地天草岭看看。
天草岭，这三个字触动了令狐烨敏感的神经。
“令狐学长，你放轻松点。我看你脑子不大灵光，不如我教你一招。”
“你才脑子不灵光！”
仇酒儿淡淡一笑，“修炼者都是谋求利益的生物，谁都有成神之梦，所以谁都有欲望与图谋。你总觉得我要危害百花谷，不如先想想这样做对我有什么益处？你百花谷，难道有什么值得我大费心机的东西吗？”
玉冰已然走进，令狐烨一副瘪茄子的样子不再说话。
“我们走吧。”
玉冰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令狐烨，随后拥着仇酒儿率先离开。
宁琰无声传音道，“你招惹她干什么？都说了由她做，后果自有玉冰负责。难道你就不好奇她会在天草岭做什么？”
“好奇个鬼！这是我家，我的百花谷！任由她把定时炸弹安好了跑路，我他妈还要提心吊胆地去排雷！”
众所周知仇酒儿不精通第一力量源，两人间频发的精神力交流也丝毫不用担心被仇酒儿发觉。
“她一个四阶职业者还能做什么！”
“要不是她，妲儿怎么可能灵异出走？说不准天草岭就埋伏着她的同伙！”
“你不是都把天草岭掘地三尺了！怎么就……”
一时间后面的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就连玉冰都感受到了聒噪的精神波动。
毫无征兆地，仇酒儿停下了脚步。
仇酒儿抬头问玉冰道，“他们在传音？”
玉冰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也就是这一瞬间出卖了他；仇酒儿的目光直直地定在他脸上，似乎要将他看透。
“……是。”玉冰只能如实回答。
仇酒儿似笑非笑，“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和你说话么。”说着玉冰又转向身后二人，“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实在是突如其来的转折令宁琰和令狐烨都产生了一种被抓包的窘迫感。宁琰呵呵一笑，反问道，“仇酒儿，你不是无法使用精神力的吗？怎么会发现我和令狐在说悄悄话？”
“凭感觉。”
感觉？怎么可能！
宁琰和令狐烨就如同遗迹中的玉君等人一般，对仇酒儿的直觉产生了深切质疑。
仇酒儿朝宁琰微微一笑，“这么说你们真是在说我的坏话了。宁琰学长，你每次顾左右而言它时都没有什么好事呢。”
说罢，也不等宁琰解释，仇酒儿便拽着玉冰的手臂继续前行了。
宁琰和令狐烨对视一眼，都不敢再传音交流了。令狐烨更加怀疑仇酒儿，而宁琰则是对她产生了一丝忌惮。这女人，不会只是装作不能使役精神力的样子吧？
“真的是凭感觉？”
玉冰嘴上提问，他心里却莫名地认可了仇酒儿的说法。遗迹令人遗忘了一切，但有些印象深入人心。一经提起，下意识地就有所反应。
仇酒儿柔声道，“是啊。”
她的表情与刚才的微笑别无二致，可心里不要提有多窝火。自己不能使用精神力，就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恋人的兄弟们肆意地议论着自己，她却像个傻子似的一无所知。哦，对，玉冰说不定也参与其中了呢。真是太好了呢，玉冰简简单单地就把自己的女人屏蔽在外了，甚至不需要背着她本人。
孤立之感袭来，仇酒儿只觉得心头发冷。
终于到了天草岭。
鼻腔里尽是泥土翻新后的清新气息，和着野草与日光的旺盛，很容易产生畅爽之感。大陆边界处的太阳都比别处的大一圈，夜晚能看到的繁星被日光和云朵阻挡，仅能看见为数不多的几处乌点。
仇酒儿轻轻放开了玉冰的手臂，悠悠然地靠近大陆断层。一步又一步，直指云端。
“酒儿！危险！”
仇酒儿摇开了玉冰伸来的手，笑道，“不是还有你在么。”
说着，她又走了十数步。这里距离断层只有五步，空气变得稀薄，更有一股神秘的引力牵引着她继续向前。
这是来自虚空的召唤；大陆的断层中，也不断有土石在飘向虚空。眼前这片无尽美好的云朵和天空，也只是虚空的一部分而已。
“不许再走了。”
玉冰神色严肃地揽住了她的肩，不许她再接近断层和虚空。
传说跳入虚空的人会回归虚空女神的怀抱，他们将在女神的摇篮中永远安息。
虚空女神，九大神王之一，即便在众多神灵中也是至高的存在。仇酒儿一想到这儿就笑了笑，跳入虚空的人那么多，虚空女神怎么抱得过来？自杀就说自杀，非得编这种故事。
虚空，是世上最危险的地方，从未有人能从虚空中回归。
仇酒儿指向远方的乌点道，“那是破碎大陆？”
四千年前的一场大战让神陆碎裂成了无数块，除去拥有编号的一百块，像是远方那般的大陆碎片数不胜数。有些破碎大陆被神灵设置了传送阵以便凡人也能前往。
玉冰点头，“是。那里没有生命，只是一片废墟。”
“只是废墟？那那边的呢？”
“不知道。没人去过那里。”
仇酒儿很遗憾地‘啊’了一声，随后又问，“那块呢？隔着日头都能隐约看到，应该是有序号的大陆吧？”
玉冰神色凝重了一些，“那是第八十六陆，灾厄大陆。”
灾厄大陆！仇酒儿的心一紧，那是斯图亚特老祖栖居的大陆，也或许是她免于圣教追杀的希望。
“灾厄大陆与破碎大陆无异，没人能抵达那里。前往灾厄大陆的超级传送阵都被封印了，已经有几百年了吧。”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玉冰低头看向仇酒儿。她正安详地合着眼，整个人都似放空了一般，并没有在听他说话的样子。玉冰悄悄将她抱在怀里，脸颊贴上她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