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想,我也可以为玉氏、为你效忠。”
“我不要你的尽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你已经打定主意永远不接受我了?”
仇酒儿有一丝动摇,最终还是坚定道,“……是。”
“那就用你的恩情还,你不是很在意这份恩情么,做我的女人,我想想……两年,如何?”
草。
到底变成她最不想要的结局了。
“……好。”
良久,仇酒儿听到自己如是回答道。
*****
心结,便是心念中不通达、易于引人情绪爆发的‘结’。而当邪修放在心结上的思绪过重时,情绪失控、邪典暴走时,心结便进化成了心魔。
如何避免心结的诞生,不仅王老邪曾教导过,《默云手记》后记中的第二章也重点叙述过。
人谤我、欺我、辱我、轻我、贱我、恶我,当如清风盈袖,风止即歇。
人赞我、善我、美我、重我、尊我、爱我,亦应如是。
邪修不容世人与规则所接受,邪修自然也难以对他人推心置腹、肝胆相照。既然如此,邪修也就不需要过多与人交往。
邪修最需要的,是避世,是独善其身,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将一切情绪淡化,让自己的心事如同青天白日,让自身的邪功如同玉韫珠藏。这样一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能平心静气,与不管什么人相处都能愉色婉言,形骸两释。
王老邪便如是,仇酒儿平素也是如是。你不会觉得恪守默云手记的邪修像是个坏人,反倒会在其身上发现众多君子的操守。
不得不说仇酒儿的性子就很适合做邪修,她待事恬淡,只有涉及生命时她才会认真思虑。王老邪曾对她说,一个成长中的修炼者想要避世太难,在世俗中只要理清与人的关系也是一样的。无论是恩义情谊,还是仇恨激愧,与人产生了瓜葛就要快刀斩乱麻,总之要把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淡去。
所以仇酒儿才会固执地想着还清玉冰的恩;她几次和席薇讲,会将暴风大剑和金丝龙吉甲归还给她也是一样的。
恩情结了,她与玉冰之间就彻底断了,玉冰便永远不会是她的‘结’。
本来该是这样的。
但年纪尚浅的仇酒儿真他娘的算错了!为还恩情就会扯出更多更加麻烦的联系,就像是分叉的毛线头,剪不断理还乱!
玉冰很久没合眼,此时抱着仇酒儿的娇躯,呼吸绵长均匀;但被他搂得死紧的仇酒儿就跟个愤青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愤慨不解地盯着天花板。
凭什么我就得陪他睡觉?
都什么年代了,还要以身相许偿还恩情的?
草,那他要是让自己给他生个孩子,以尽‘玉冰女人’的义务,自己又该怎么反抗?
未来两年潜藏的风险会不会根本不与她这条命的价值相等?说不准留在他身边两年才更加危险,谢特!
心绪一下子就打结了,思考被拧在这里一动不能动。当仇酒儿意识到这是个可怕的心结时,她佯装不在意不再思考,但没过一炷香的工夫她就又开始纠结了。
如此循环。
直到寅时,玉冰醒了。
仇酒儿垂着眼帘,但这并不影响玉冰发现她没在睡着。他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悲喜道,“起来吧,冥想调息,辰时就得走了。”
仇酒儿听话地起身,两人在床的两边相背更衣,就跟陈年夫妇一样。
“这是君玄卿给你的,你就收着吧,不必去交还给他。”
掌心上立着一只水蓝色的圆腹瓶,仇酒儿接过来打开一看,满满一瓶的宝华丹,四阶珍贵的十大补丹药。这经过玉冰手的丹药,君玄卿自然也不会动什么手脚。
仇酒儿收好药瓶,低着头轻声问道,“我想回我自己的房间修整一番,可以么?”
玉冰其实有意留她吃过早餐再一并离开,但仇酒儿毕竟彻夜未眠,又是不情不愿地答应做自己的女人的,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
玉冰刚想回复可以,但就在这犹豫的一小会儿间隙里,他似乎察觉到一缕阴暗幽冷的红芒从仇酒儿眼底一转而逝。
右手猛地卡住仇酒儿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直视。
漂亮的黑红色眸子里什么都没有。
是他看错了?
仇酒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抬搞得心情更加愤闷,但依旧不动声色地等着对方回复。
“你去吧。”
仇酒儿如释重负,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玉冰的房间。
*****
大清早,仇酒儿本还想去找一趟月阴秀,奈何在浴室里和阴阳雀折腾了太久。他那身脏不拉稀的羽毛连水洗带肥皂擦,足足刷过三次才重新焕发出丁点光彩来。一只大鸟在狭小的浴室里扑腾着,搞得到处都是水。
(为叙述方便,阴阳雀原形称阴阳雀;人形称纪寒宵)
“你好了没呀——”
席薇一边敲门一边在不耐烦地大叫着,“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呐?”
“马上就来!”
契约法阵上黑白流转,阴阳雀消失不见,仇酒儿迅速换了身衣服开门。
“今天我们比赛你还搞这么慢,你那些锅碗瓢盆什么时候刷来不及非要现在,天呐,快走快走!”
仇酒儿尴尬道,“我没在刷锅。”
——我在刷鸟。
“你在刷什么都无所谓啦,关键是你不要现在搞啊!”
两人光速下了楼,与大堂里器武的其他人汇合,一并前往竞技场。
厉婉歆的手看起来已经无碍了,与两位导师站在一处,看到仇酒儿露面,脸色难看得很。仇酒儿扫了她一眼,这女人好像是想起了那晚被操控着无法动弹、右手被断的情景,惊恐地将目光移到别处。
仇酒儿心想,她不给自己找麻烦是最好,反正十二大交流赛一结束,厉婉歆和自己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现在的玉冰才是最大的麻烦。